好熟悉的声音,我猛一回头,月光下站着一个威武健壮的身影,一张古铜色的帅气脸庞,两条粗黑的剑眉,坚定自信的眼神,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螺纹紧身跨栏背心,显露出丰满结实的胸肌。他在窗外朝我微笑着,是彭海滨,我兴奋的光着脚丫子就从窗台跳了下去。
“海哥啊……”
还没等我站稳,彭海滨朝我的肩头狠狠地擂了一拳,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上前一下子把我搂住:“光子,你这体格结实多了,能抗住我这一拳,没咋地儿啊!”
我下意识的揉了揉肩膀,上下仔细打量着他。
“海哥,你咋变这么黑啊,我想死你了,你也过来踢方队了,下午怎么没看见你啊?“
他笑呵呵的看着我说:“我也惦记你啊兄弟,你还不是一样,黑了,结实了!我们中队路远,刚到一会,在操场碰到小段说你也来了,这不吃过饭就来看你来了,快穿上鞋,咱俩去操场那边溜达一圈去啊。“
我兴奋的喊道:“ 班长啊,我跟我老乡出去溜达溜达?”
我们这个阅兵训练班的班长叫赵海,比我们早一年兵,赤峰的,人很憨厚,对我也不错。
“去吧,不要走远了,熄灯之前必须回来啊!”
接过战友甩过来的军胶穿在脚上,我和彭海滨两人搭着肩膀,朝操场左边的器械场走去。这个时间,已经没有谁在这玩儿器械了,此时月光下只有我们两个人。
彭海滨站到单杠下面,双脚跳起双手握杠,身体往下沉了沉说道:“轮训队的器械就是不一样,这就是老兵们说过的弹簧杠吧!”
一个利落的双立臂,把身体撑到单杠上,紧接着腹回环,双手拉杠双脚斜上蹬起跳下,整个身体划出一道弧线,双脚稳稳的落地。
“漂亮!” 我的喝彩脱口而出,刚刚下连的新兵没有几个人能做出如此完美的动作。
“我也来试试,海哥……”
我双手抓杠一连气做七八个引体向上,接着一个双立臂上杠,腹回环后摆跳下。面不改色,心不跳,我的动作难度没有彭海滨的高,但是力量稍大一些。
我搓搓手得意的看着他说:“海哥,怎么样?”
“不错啊,哈哈!长劲儿了……”
彭海滨拉着我一起坐在单杠旁边的木马上,我接过来他递给我的香烟,点着吸了一口。
他问我:“你在新兵连怎么样,听说你们中队训练挺狠,没少遭罪吧?”
“别提了,我们那不是看监狱的连队吗,全都是收拾老犯儿的损招儿,红闷,炒鸡蛋,溜排骨,开摩托,开飞机,这罪简直就不是人受的。不过这不也挺过来了吗,当上兵那天自己就有了心理准备,再苦也得忍着,再难也得扛着,现在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以前可强多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这里不像在家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咱们既然来到部队就得好好干,干出来个样儿来,才不会被人看贬了。不过忍归忍,以后我们也不能总让人家欺负,有我在,谁动你也不行……”
彭海滨用手把烟头掐灭,又用力捻了一下,摔在地上。此时他想起了在家时一起的几个兄弟,想起来在一起情同手足,患难与共的日子。
“大伟和二龙前些日子给我来信了,他们俩的事儿都摆平了。”
“都是为了我,害得他们跑路,我心里一直挺不得劲儿,觉得对不起哥们儿。”
“光子,这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几个纯铁子,你有事儿哥几个必须为你出头,要是连这点义气都没有那还叫啥哥们儿了,换成你你也一样会这么做。“
“我会的,海哥……”
“嗯,都过去了,你也不要为了这件事总是内疚,二龙去外地学美发去了,内小子手快学这个正好。还得说大伟他爸关系真硬,直接找人把他送到武警部队去了,不过不是内卫,是森警,主要任务是森林防火。”
“大伟他爸是堂堂的外贸局长,这点事儿不算个事儿,他也给我来信了说是在伊春当森警,海哥,你说他当这个兵能摸到枪吗?”
“咋摸不到枪呢。”
“啥枪?”
“灭火用的水枪呗。”
哈哈哈哈……
我脑海里出现身材消瘦面容帅气的石大伟穿着警服的样子,说心里话真的有点想他了。
“海哥,别提了,信里还有一首诗呢。”
“他能写啥诗啊,歪诗吧?”
“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配的凤凰不如鸡,有朝一日龙得水,凤是凤来鸡是鸡……”
“在哪抄来的,还挺合辙押韵,有才啊。”
“不光合辙押韵还朗朗上口呢,我看一遍就记住了,不过这可不能让班长看到,看到了那还了得,这他妈就是一首反诗啊,那脑瓜子不得给揍放屁了。”
哈哈哈哈……
兄弟俩笑的前仰后合,差点从木马上张下去...
好兄弟,又在一起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相互照应。别看我和海哥同岁,他只比我大几天,但是我对他的依赖,真的像个大哥哥面前的小弟弟一样。兄弟聚在一起,轻松,没有压力,有聊不完的话题。
不知不觉要吹熄灯号了,我们各自回班里取了脸盆到水房洗漱,准备就寝。今天应该是我来到部队最开心的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