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人挨个学校找人掐架,并保持不败的战绩,仇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在这样的日子里,我们竟然稀里糊涂的毕业了。
一天,我们几个约好晚上在工人俱乐部看电影,我先过来买完票,就在俱乐部的门口等彭海滨他们几个,就在这时候,忽然对面来了六七个人把我围了起来。
“啥意思?”我被他们逼到墙角。
前面的一个黑呼呼的胖子把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没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你咋还敢这么牛逼呢?”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拳,朝我脸上打来,我一歪头闪过,回手一拳打在他的腮帮子上,接着一脚踢在他的裆部,胖子“呼通”一声倒了下去,我心想趁乱迅速冲出重围。
迎面忽然冲过来一个又瘦又矮的小子,他一挥手,我的右眼不知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中,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紧接着就是眼球剧痛,疼得我捂着眼睛在地上直打滚,一群人围着我踢,身上挨了无数脚。
“是光子!”彭海滨的声音,瞬间几个兄弟冲入人群打做一团,关键时刻,只有肝胆相照的兄弟才是义无反顾的。我强忍疼痛着爬起来, 闭着一只眼睛参加了战斗,不到几分钟,对面的几个小子全被打跑了。
我捂着眼睛瘫坐在地上,几个兄弟围过来,架起我。石大伟扒开我的眼睛看了下问道:“啥玩意打的?”
二龙看看说:“应该是钢丝鞭,黑天根本看不见,打过来没法躲,你没事吧?不行咱们去医院吧。”
我挣脱他们几个的手,眼睛可以微微睁开看到点光亮了,我一手捂着受伤的眼睛说:“送我回家。”就强忍着疼痛,朝家的方向走去。
彭海滨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对他们几个说:“没事,送他回家吧。”
我家有个规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晚上八点半之前必须回来,否则门在里面插上,叫门也不开,谁都别想进去。
回到家我对着镜子看,右边眼睛全都充血了,伤到了眼球,已经看不清楚了。整个眼眶也肿了,我忍着剧痛回屋睡觉。
第二天娘知道了这件事,她告诉了父亲,爹让我跪在家里的地中央,狠狠的一顿皮带,劈头盖脸抽我:“还敢不敢了,今天老子打折你的腿,宁愿养你残废。”
母亲在一旁边哭边骂:“你这个孩子小时候多懂事,越大越学坏,抽烟,喝酒,整天跟一群坏孩子出去惹祸,养你这么大,要是让人家打死了,还不如我自己打死你算了……”
我要疯了,突然大号一声光着脚跑了出去,黑龙江的十一月份,下着清雪,天冷的刺骨,瞬间就把脚就冻木了。当时的我心里只有仇恨,对爹娘的恨,伤成这样你们不来安慰,不来帮我就算了,干嘛还合起伙来这么整我啊?我还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啊?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父母为什么这样对我,那是恨铁不成钢,是害怕真的失去我。
后来六弟拿着鞋把我找了回去,从此我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每天在自己的小屋里画画,平时没人理我,只有吃饭的时候叫我,我也很少和家里人沟通。
好容易熬到第二年三月份春季征兵的时候,我去邮局给远在内蒙武警部队当副教导员的大哥拍了一封电报:“四弟要当兵,速回。”
大哥接到电报两天后就回来了,找到接兵部队的王立省副大队长,两个人一见如故,性格都是一样的豪爽,论起来还是同年兵,平级,很快他们就成了朋友。
家访那天,王立省带着一位姓钟的中尉参谋来到家里,大哥指着挂在墙上的字画介绍说是我的作品,王副大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宫教,你这个弟弟我带走了,到了部队好好培养,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大哥说:“我这个弟弟多才多艺,为人诚实,品质不错。小时候他的学习成绩就很好,到部队应该不会错。还请王大队多多费心了。”
王大队哈哈大笑:“咱们战友还客气啥啊,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一样吗,你就放心吧。”其实在部队里面有很多人,也有着很浓的江湖豪气。
大哥只在家呆了两天,就急着走了。临走时他扶着我的肩膀说:“老四,你的事情爹娘都和我说了,这都是环境的影响,大哥相信你到部队后会干好的,记住不要给咱老宫家丢脸。”
父亲冷冷的对大哥说道:“哼,操心的时候在后面呢!”
我一声不吭,低头站着,对于父亲这种评语式的话,我早已经麻木了。
大哥说:“没事,四弟从小就聪明懂事,等到部队就好了,我相信他,我也该走了!”我帮他提起行李,一起去了车站,一路上大哥又讲了一些到了部队上应该注意的事情,我只是点头。
汽车渐渐开动,大哥在车窗里向我挥手道别,此刻心忽然空了,从小到大,年龄比我大一轮的大哥一直都对我很好,关照我,宠爱我,包容我,所以我对他有一种很强的依赖感。我在心里说:“大哥,放心吧,四弟不会给你丢脸的!”
定兵发军装那天,我在武装部碰到彭海滨,他也是定在武警部队,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说:“光子,以后咱哥们是战友了,哈哈,天意吧!”
“再告诉你个好消息,那个仇报了,打你眼睛的那个小子是北门的孙干巴,最早家住在东环了,跟四中的刘力松也是一把帘子,别看他长的小,可他妈的心狠手黑,打架钻门爱下冷手。前些天石大伟,二龙他们几个抓到他,把门牙都给他干掉了。”
我下意识的摸摸眼睛,吐出了一口恶气:“太好了,海哥,终于让我解掉这心头之恨,到啥时候都得靠身边的朋友,咱哥们儿以后在一起,做一辈子的兄弟,要走了我真舍不得大伟,二龙他们,怎么也得见见面啊。”
“嗯,咱俩走了,还真把他们闪一下,那个干巴家里报警了,派出所最近好像在找大伟他俩,可能已经出去躲着了。暂时是见不到他们了。”彭海滨的语气有点伤感,我沮丧的点点头,鼻子酸酸的。
”行了,光子,你就别难过了,你家盯着你,不让你在外面呆时间长了,最好别让人看见咱俩在一块儿,他们又该往别的地方想了,以后到部队机会多的是,你抓紧时间回家吧,你爹那脾气太暴,这个时候别惹他最好。”
“好吧,海哥我听你的!”我们俩各自领了新军装后,匆匆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