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啊,我就看那些貌美如花的明星们,一个个的没过上几年就都老得不像样了。脸上的肉都松弛了,身材也走样了。这人啊,真是不抗老,再好看也就是那么几年的事儿。”
“是啊,你说的太对了。也许再过个三、五年,我也会丑得不能看了。我的好日子也就是这么几年而已。美丽,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抓紧时间啊?”柳清和说着话,眼睛突然热切地看向我。我从未被他这样热切地看过,我吃不准他这目光里有没有爱情的成份?
“是,是应该抓紧。可是,怎么才能抓紧呢?”我慑诺着说。他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再说这个问题也不是我能解决得了的呀?这时柳清和一把就拉着我进了路边的一个棚子,那里有几排木头长凳。我们俩坐在凳子上,柳清和还特意地看了看左右。其实附近根本没有人。
“美丽,你知道,我下个月就要开拍的这个戏里,导演本来定我演男二号,就因为另一个人给导演花了钱,角色被他抢走了。当然导演更希望由我来演,只是我没有给剧组投资,这个事儿不太好办。唉!”他低声叹着气,一脸的无奈。
“你,是什么意思呢?”我迟疑地看着他。可能我这个人确实迟钝,愣是不明白该怎么回答他。他好像是让我资助他拍电视剧的意思吧?就像杨瑞说过的他曾经赞助剧组十万块钱,让柳清和去演一个太监的事儿,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我不敢确定,只呆呆地看着他。
“这几年对我来说是最关键的时候,如果我能一夜成名了,我所有的投资都会加倍地赚回来。到那个时候就是名利双收啊。可要是我错过了这几年,我就一辈子都是个无名之辈,只能郁郁而终。”柳清和真不愧是个演员,说话都像念台词一样,抑扬顿挫的,只是我实在感受不到他所谓的艺术魅力,只觉得身上直往下掉鸡皮疙瘩,他这样说话我听起来好别扭。他这样说话,还不如平时说话的语调更温婉迷人呢。还没等我品味完他的语言魅力,他又说了。
“美丽,你也说过万事开头难。我只要打开了路子,那等着我的就是飞黄腾达、扬名立万,名利双收。你都不知道那些明星们是怎样挥金如土的,一旦出了名,那挣钱就跟玩似的。明星们一年挣一个忆都是轻松加愉快的事儿。而我跟他们比差哪儿呀?不就是差在还没有名气吗?我凭什么就不能有那样的名气,过那样的生活?”柳清和越说越激动,他看着我双目圆瞪,双拳紧握,就连说话都有点嗓音嘶哑又带着咬牙切齿的口气,看上去好吓人啊。我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他那样子,我只觉得周围静溢得瘆人,这个时候要是能出现一两个游客就好了。刚才我还觉得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山路上游荡的关门山多么清幽迷人,这会儿我只有害怕的感觉,柳清和的表情太不正常了,不得不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精神上有什么毛病呀?
“你,你说这些到底是啥意思呀?”我结结巴巴,可怜兮兮地问。
“美丽,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美丽。”柳清和突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一双大眼睛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
“我?”我觉得从脑勺子后面直往外冒凉风。我以前是爱看恐怖片的,就喜欢那种汗毛直竖的感觉,可真到了紧张的时刻,我不由得浑身都僵硬了。我觉得柳清和要是去拍恐怖片肯定不会错,他那双迷离空洞又发直的眼神太吓人了。
“就是你,美丽。”柳清和握着我的双手越发地用力了。“你说你喜欢我,那么你一定愿意帮助我实现梦想吧?”
“我、愿意倒是愿意,可我有啥能耐能帮助你呀?”我想抽出自己的手来,柳清和这样说话,正在把我对他的好感一点点地消磨掉呢。敢情他是想利用我呀。我满腹的狐疑和防备。
“美丽,谢谢你。有你这句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柳清和突然抓住我的手,并低下头亲了亲我的手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我浑身一颤。我也没答应他呀,他的激动是从何而来呢?“美丽,我能抓住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一两年之内我还是没有起色的话,我就只能离开这个圈子了。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也没什么不好啊?”我迫不及待地接道。“你可以干别的去呀。有的是工作可以干呀,开个工厂,开个店啦,打工啦,做什么不行啊?”我不以为然地说。
“可那些都不是我喜欢的工作呀?”柳清和这是第一次被我抢白呢,以前我对他都是崇拜至极的口吻,他可能根本想不到我居然也会悖逆他的意思。“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为什么不能支持我呢?”他的大眼睛里满是无奈和无辜,只是这一刻我对他没有了怜惜之情。
“我是喜欢你,也愿意支持你,可也得分是什么事儿呀。如果你是做正经工作,需要投资,我肯定没有二话,全心全意地支持你。可是当明星这是不保准的事儿,能不能火都说不定呢。”我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因为我怕再看下去,没准我会不由自主地答应他呢。他的表情和话语有诱人上当的魅惑力。
“美丽,我这一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这一行,别的工作我都没兴趣。如果我不能在这一行干出点名堂来,我这一生就毫无意义了。”柳清和的眼里突然滚下泪珠来。他松开握住我的双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叠得四四方方的手绢轻轻按在自己的脸上,整个动作优雅轻柔,流畅自然,有着说不尽的妩媚风流又极其性感迷人。他这么美,还没出名我都对他没有把握,等他出了名以后,他更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我是发自内心地不想为他出名去铺路,而我又是那么的想得到他,我应该怎么做呢?
“如果我帮了你,你准备怎么回报我呢?”我在心里一发狠就突然问道。我觉得自己好像也有点做生意的天分,我父母的基因多少还是传给我一些。
“我不是答应和你结婚了吗?”柳清和瞪着大眼睛说。那神情好像在说我是在明知故问。
“你说的结婚是两年以后呢。如果我答应你,你现在就得和我结婚。行不行?”
“现在?美丽你怎么这么着急呀?两年都等不得?”
“不同意就算了。”
“好,好,我同意,同意。”柳清和忙答应道。我心里一阵欢喜,想到柳清和终于成为我的老公了,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可是我该付出怎样的代价呢?我得问问他。
“那,你的投资需要多少钱?”
“大概五十万到一百万左右吧。”
“那么多?”这下轮到我瞪大眼睛了。一百万块钱就这么让他拿着去打水漂玩,我难道也疯了?
“美丽,你要知道,我一旦出了名,等着我的就是几百万,几千万,几个亿,啊---到那时候,我们就是真正的富人了。”柳清和眼里闪着的光是欲望的火苗,看来他对金钱有着特别强烈的欲望,我相信他肯定是连十万块钱都拿不出来的,所以才会这么渴望名利双收吧。
能与柳清和结婚虽然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可要是让我低贱到尘埃里去恳求他和我结婚的话,我也是不会愿意的。都说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怎能不懂。我虽相貌一般,但也不是毫无尊严的人。何况我守财奴的天性也不允许我如此轻易地把大把大把的钱给别人挥霍。所以后面他再说什么疯话,我都不搭腔了。
“我们下山吧,有点冷了。”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跺了跺脚,故作轻松地说。
“你不想再往上面走走了?这不是你想要来的地方吗?”柳清和看出了我的冷淡,立刻也住了嘴。他心里一定很懊悔对我和盘托出了他的想法吧?这等于说他把自己的底细都对着我暴露出来了,让我知道了他生活的不如意,和他处境的不堪。让我一直崇拜的人的形象也变得不过如此而已。他的光环因此正在逐渐褪去,他的美貌已经掩饰不住他的落魄了。
“不了。穿着高跟鞋走山路太累了。再说看来看去都是石头,没啥意思。”我说着话就走在前面往山下走。殊不知,穿高跟鞋上山还不算吃力,下山才费劲儿呢。那坡度本来就向下,再踩着高跟鞋走路真是活受罪。
“早知道要爬山,你就该穿旅游鞋来。”柳清和的话里透着不满。他没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可能不生气?
“不是我要反对你做这些事儿,清和哥。你的朋友杨瑞以前不是帮你出过钱拍戏吗?可还是没弄出名堂来呀?这一次也不见得会怎么样吧。”我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地说道。
“那次不一样,那次出钱太少,只能演一个配角。这次可是男二号啊。”
“十万还少?”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十万块钱够我们这里的普通人挣四、五年的了。你父母一年也就挣十万块钱吧?这些钱能买多少大米呀?”
“思想观念真不是容易改变的,我说的那么多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柳清和叹了口气,沮丧地说。“你要知道一点,这就相当于买彩票,如果中了奖,那就是几百上千倍的回馈。”
“可是买彩票中奖的有几个呀?我们村有个人买了好几年彩票,连五块钱都没中过。那个概率太低了。”他举的例子真不高明。如果他把自己的事业比喻做彩票,那我更不可能支持他了。谁不知道彩票的中奖概率是多么的低呀,指望买彩票来发家致富,比天方夜谭还要可笑。
脚下的路又陡峭起来,我不得不抓紧了柳清和的胳膊,他避无可避只能任由我抓扯着他。
“对不起,我说的比喻是不太贴切。这当然不能和彩票相比较。你要知道演员的工作性质,就是由曝光率的多少来决定的。如果我没有出镜机会,我怎么努力都是白费。现在的资源都被那些出名的大腕占去了,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只有肯出血,才能跟他们一争高下。而等我有了名气,何愁会收不回所有的投资呢?”他几乎可以说是在苦口婆心地劝导我了。我虽然不懂他工作上的事儿,但对他的抱负意愿多少懂了一些。他那么地想出名啊,想必是对自己相当有信心的,在他的想法中,他一定认为自己不比那些大腕们差,他差的只是机会而已。
我不由得扭过头看着他这张俊俏的脸。其实看多了,我也觉得他的脸有点平淡无奇了,他的五官长的都很标准,没有一点毛病,大眼睛,高鼻梁,不大不小的嘴,圆润的脸蛋,哪一个都很好看,就是组合在一起没什么特点。作为普通人,他是很出色、很漂亮的,可要是作为明星来看,他除了比普通人好看一些,真的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对于他的明星梦我真的不敢苟同。我总觉得那都是虚无缥缈、根本抓不住的东西,而且那些事有也可,无也行,就像奢侈品,不是人人都需要的,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确实犯不着为这种事操心。我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我平生不赌不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惟一就是这件事儿我怎么也放不下。如果我不能为这件事拼一把的话,我会抱憾终身的。唉,真是抱歉,让你笑话我了。”柳清和说着话又苦笑了一下。他微微咧开的嘴里整齐洁白的牙齿不多不少地露出四颗来,随即他又立刻闭上了嘴。他的表情好丧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