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寅飞与唐嫣雪跑到门外的时候,发现一具大汉的尸体已经倒在了凌月如的裙裾之下,凌月如的那柄七尺素女剑直挺挺地插在尸体的胸口上,血流了一地。原来是个流氓要调戏凌月如,而被她给杀了。
“月如,你不要紧吧?”陆寅飞眉头微皱,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
凌月如望着陆寅飞,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惆怅与悲伤。她凝望陆寅飞片刻,然后伸手将那柄七尺素女剑拔下,只听“唰”的一声,剑已归鞘。
“月如姐姐……”唐嫣雪拉起凌月如的手,轻声唤道。
凌月如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而眼睛里依然写满无奈,只是那种无奈隐藏的极深,没人看得见。
“我事儿,嫣雪妹妹。咱们走吧。”然后,他又转向陆寅飞,低声说道:“走吧,陆大哥。”
“恩。”陆寅飞点了点头。旋即,三人便朝胡同口走去。
然而就在唐嫣雪迈过那具尸体的时候,一步留神,脚下被绊了一下,踢到了尸体,只听“哗”的一声,一个袋子从那大汉的衣襟里抛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咦?”唐嫣雪捡起那个袋子,一脸茫然,片刻后,却脸上露出了惊喜,“臭流氓!月如姐姐!快来看!”
陆寅飞接过那个袋子,只见那袋子之上画着术师一职特有的标志,袋口用灵力镌刻着一个“程”字。这袋子居然是程术的乾坤袋!
陆寅飞眉头微皱,沉声说道:“是程老前辈的乾坤袋。”
唐嫣雪茫然不解地问道:“老疯子的乾坤袋怎么会落在这个流氓的手里?”
众所周知,乾坤袋是修武者用来存放一切物品的工具,可见其重要性。然而程术并非一个粗心大意的人,他又怎会不小心把这么重要的物品弄丢呢?众人脸色一沉,心中皆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难道程术遇到了什么事情,在情况危急之时,才遗失了乾坤袋?若是如此,说不准这乾坤袋里能找到一些线索。”凌月如想到此,便急忙说道:“陆大哥,快打开袋子,看看有什么线索。”
陆寅飞听罢,连忙暗暗调转精元,催动灵力,只见掌中光芒闪烁,那乾坤袋已经打开。然而,那乾坤袋一打开,只听一声巨大的兽吼,一个庞然大物居然从那乾坤袋中一跃而出。待那庞然大物落在地上,众人的脸上却都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大猩猩!”
“猿兄!”
原来那从乾坤袋中一跃而出的庞然大物正是巨臂猿。唐嫣雪见到那巨臂猿,便是满心欢喜。一下子,就跳到了它的身边,举起小拳头就狠狠地打在了巨臂猿强壮的胸脯上。
“嘻嘻,好久不见,大猩猩!”
陆寅飞微微一笑,道:“猿兄,别来无恙!”
那巨臂猿看到众人也是格外的兴奋,嘴里乌拉乌拉了一阵,算是应答。
此刻,凌月如看到那巨臂猿也是一阵欣喜,然而片刻过后,脸色却又不安了起来。她知道程术与那巨臂猿早夕相处了三十年,而如今程术居然会扔下巨臂猿而不顾,离去了,这让她十分担心程术的安危。
“猿兄,你可知程老前辈的下落?”凌月如轻声问道。
“是啊,是啊,大猩猩,你可知道老疯子去哪里了么?”唐嫣雪也着急地问道。
此言一出,那大猩猩原本欣喜的脸上顿时变得着急了起来,它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嘴里胡乱乌拉了一阵。
“啊!你是说程老前辈在两日前独自去花家刺杀花满田了?”众人大吃一惊。
原来两日前,程术决定前去花家刺杀花满田。花缺城是距离京都最近的一座城,城内霄战的亲信势力是诸多城池里最大的一座,是霄战的第二据点。若是花满田突然死了,花缺城的叛军定然群龙无首,陷入一片混乱当中,由此便可拖延叛军进攻京都的时间。在程术前去花家之前,却将乾坤袋藏在了小望楼的客房内。程术算到凌月如找到陆寅飞等人之后,一定会回来找自己,于是便把装着巨臂猿的乾坤袋藏了起来,没想却被那流氓搜刮了去,并且当做宝贝藏在了怀中。
程术已经去了两日,按理说,此刻早已该回来,然而如今依旧不见他的踪影。
“陆大哥,怎么办?”凌月如不安地问道。
“快说,臭流氓。”唐嫣雪也是一脸的惶恐不安。
陆寅飞沉思片刻,道:“今晚,我先去花家探探消息,你们在城外等候。若我两日不来,你们就不必再等了——”
“陆大哥!”
“臭流氓!我要跟你一块去!”
凌月如和唐嫣雪听到陆寅飞的此番话,皆感到悲伤凄然。这番话如同生离死别一般,陆寅飞已然做好了赴死的打算。虽然陆寅飞如今的修为已突飞猛进,比一个多月之前那个时候强大了十倍,然而花家守卫森严,强手如云,犹如虎穴龙潭一般深不可测,如果连程术都已在花家遇难,更别说是陆寅飞了。所以,陆寅飞说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听话!”陆寅飞望着唐嫣雪厉声喝道,“如果我两日之内不到城外见你们,你们就一直北上,前往月光城。”
陆寅飞又望向凌月如,眼里流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温情与怅然。陆寅飞道:“月如,嫣雪就交给你了。请你好好照顾她。”
此时,凌月如的眼里早已湿润,一双清澈的眼睛变得红红的,如同大哭了一场一般。
“恩!”凌月如重重地点了点头,却将脸别向了一旁。
“臭流氓……”唐嫣雪那个小妮子鼻子一酸,眼里也噙着泪花。
陆寅飞又转向大猩猩,道:“猿兄,你也跟着去吧。”
那巨臂猿听罢,又是手舞足蹈了一阵,嘴里乌拉乌拉地发出一阵怪语。
“猿兄,她们二人就拜托给你了,请帮我好好保护她们!”
陆寅飞嘴角一弯,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接着道:“你们都走吧,立刻赶完城外。”说罢,陆寅飞头也不回地往城中花家走去。
凌月如等人凝望着陆寅飞决绝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月如姐姐!呜呜……”唐嫣雪终于大哭了起来,她扑在凌月如的怀里,痛哭得像个孩子。
凌月如也是泪流不止,自从陆寅飞决然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陆寅飞的背影。
陆寅飞来到花家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暮色刚起。他头戴斗笠,身披一件黑色大氅,把面容遮得严严实实。花家不远处的一条街道的拐角处,有一座简陋的小茶棚,此刻陆寅飞便坐在那里,眼睛时刻观察着花家的动向,然而他面前的桌上却发着一碗茶,一碗热茶。
“客官,要不要再给你添杯茶?”一个容貌苍老,身材佝偻的老头低声问道。
陆寅飞点了点头,而目光始终没有移开花府大门一刻。
陆寅飞已经在这间小茶棚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花家大门却始终紧闭,并没有一人出入。
天色越来越晚,明月已然升上半空。
“客官,额,小的要打烊了。”那老头弓着身子低声说道。
陆寅飞听罢,并未回话,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花府大门,掌心向下,只听几声脆响,茶桌上便多了几枚兽币。区区几碗茶是用不了这么多兽币的,那老头看到桌上的钱,立刻一张爬满皱纹的脸上立刻开起了一朵花。
“二更、三更最安全,从后院进。”
陆寅飞刚要抬脚离去,却听到那老人如此说到,心中猛然吃了一惊。方才的那句话似乎是那老头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故意说给他听的。
“老人家,你刚才说什么?”陆寅飞眉头微皱,问道。
那老头并未回答,如同没有听到一般,自顾着自己整理桌椅,准备打烊。
陆寅飞狐疑地盯着那老头片刻,转身便匆匆离去。
那间简陋的茶棚十分蹊跷,如今,花缺城内兵荒马乱,城中十室九空,百姓皆已逃离。为何这老头却依然在此卖茶?陆寅飞思忖半日依旧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也就作罢了。
然而,在陆寅飞离去之前,老头说的那番话却始终在陆寅飞的脑子里盘旋,他有一种预感,仿佛那卖茶的老人是有意在帮他。
陆寅飞在花家后院的高墙之外徘徊到了深夜。只听花府内的打更人敲响了二更与三更交替的锣声,陆寅飞暗自调转精元,催动灵力,身影一闪,一条白龙已然飞过高墙。
果然是“二更、三更最安全”。因为二更、三更交叠的时刻,是花府守卫换岗的时刻,是守卫的空档期。
一阵杂乱的脚步走过,执勤了一天的府院武士打着呵欠,说的话,从陆寅飞潜伏的树丛前的小道上走过,而此刻,替换的另一批守卫还没有到位,陆寅飞便趁着这个时刻,身形一跃,脚下施展起“飞龙式”往花府的地牢奔去。
花府守卫换岗时间不到半分钟,而这半分钟,陆寅飞已经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抵达花家的地牢。
转眼,陆寅飞便已来到了花家后院的地牢门前。但见那地牢的大门并没有上锁,门外也有武士把守,陆寅飞一阵奇怪。
正在这时,只听传来一阵“哗啦啦”的脚步声,换岗的武士已经到岗,陆寅飞来不及多想,推开牢门,身形一闪便钻进了地牢。
地牢的墙壁之上支着两三根火把,光线并不充足,更由于地牢常年难见阳光,湿气很重,地牢内更显阴暗、压抑。陆寅飞一面小心谨慎地注意地牢内的动静,一面挨个查看地牢房间寻找程术。那地牢内并没有多少房间,很快陆寅飞便将那地牢内的所有房间检查完毕,然而并没有看见程术,非但如此,令人奇怪的是那牢内竟没有囚禁任何一名犯人!
陆寅飞心中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似乎随时都可以将他完全笼罩。
“得尽快离开这里!”
想到此,陆寅飞便匆忙往牢门赶去,然而只听“哐”的一声,那地牢的大门却被人关闭,并且落了锁,之后便是传来一阵得意的狂笑,那笑声是如此的轻蔑,如此的得意忘形。
“不好!”
陆寅飞脸色大变,心中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