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兄弟,此次是多亏你了,不然我们兄弟数百人皆得丧命。”说话的是那郭秉,而杨密竟是被郭秉众人抬在一个由树枝编成的担架上。郭秉见杨密正要说话,忙阻道:“杨兄弟只管休息,切勿多言。”说罢,便是带领众人往襄阳城奔去。
原来那日杨密在山谷谷口与张坤约战,那张坤本就力大,杨密与其交锋本就吃亏在力气上,两将交战,兵刃相加,自是少不了比拼力气,杨密几个回合下来自知不敌,却仍是咬牙支撑,那张坤见杨密硬气,也是一股英雄惺惺相惜之意,可却又不敢丝毫相让。毕竟沙场之上,稍有不慎便将葬身沙场,而两人武力相差无几,杨密拼死而上,张坤亦不敢不小心。
杨密虽则力气不济,却是胜在出招灵活,倒也经常能攻得张坤个措手不及,直战了近五十合,杨密拼了在大腿挨了张坤一刀,硬将一杆长戟刺入张坤胸前,把那张坤挑下马来,而自己虽硬挺着在马上坐了片刻,却过不多时便因失血过多,竟是一下跌落马下,昏倒过去。
那张坤虽中得一戟,伤却倒也不重,而自己又先于杨密下得马来,已是输了。此时见杨密昏过去,忙唤来自己军中郎中,为杨密简单包扎过后,更是信守承诺,将郭秉一行人放出谷去。郭秉等人得杨密拼死救下,便在山谷外编了张担架,郭秉竟是亲自将杨密抬起,已走了快一日了,已隐隐见着人影,估计离襄阳亦是不远了。
待郭秉一行人来至襄阳城门,那城门看守兵士见郭秉人数众多,又兼个个带伤,衣衫褴褛,忙上前将众人堵在门口,郭秉一见,忙自怀中掏出一面铁牌,递与那守门兵士中的兵长,道:“我乃禁军右统领冠军将军郭秉是也,汝等快快入城通传。”
那守门兵长见郭秉等人模样,却是有几分不信,却又不敢怠慢,忙吩咐其余守城兵士严加把守,自己亲跨上一匹骏马往城内奔去了。
不多时,只闻得城门内响起一阵阵马蹄声音,便瞧见一人骑着骏马飞奔而来。此人生得面如冠玉,见着郭秉便慌忙勒住马脚,跳下马来,上前跪倒道:“微臣方运昌叩见楚王殿下,见过郭统领。”
郭秉见方运昌朝自己跪下,忙将手中担架交与身旁一兵士,上前将其搀起,轻声在其耳边道:“方大人快快请起,此行有许多变数,还请方大人帮忙请几个大夫来为我这群兄弟疗伤,稍后寻个可靠之处郭某自会向方大人细细详言。”
方运昌听罢,忙招呼众人随其入城,并安排在襄阳城内一个小营中歇息,待安排妥当,方对郭秉道:“看郭统领一路远道而来,必已劳顿,不妨先休息一日,待明日下官派人来接您到府中一叙。”郭秉听罢,正欲说话,方运昌阻道:“郭统领还请歇息,须知有些事急也急不来的。”说罢,转身便离去了,只留下郭秉众人在这小营内。
第二日清晨,郭秉便只身来到所居营寨门前,唤来兵士,正欲使其速往太守府通传,只见方运昌所乘大轿已自不远处缓缓过来。待其来至郭秉面前,却闻那抬轿之人对郭秉道:“这位便是郭统领罢,方大人吩咐小人等来接郭统领过府一叙。”郭秉听罢,知晓是方运昌遣轿来接自己,心念这方运昌办事倒也利落,不由心生几分好感,便上轿往太守府去了。
话分两头,道那万家庄内众人被万德聚拢,由于长居山中,家中皆有兵器弓箭,是以众人尽皆取出家中兵器握在手里,正与陈芳一群人对恃,陈芳眼见这群农夫已有准备,心思若今日硬拼,只怕死伤难免,若留下活口,只怕日后刘和一家身份泄露,徒生麻烦,于是下定决心,今日便是拼着死伤几个暗探,亦不能留这群农夫活下来。
万德已吩咐乡民将家中孩童尽皆遣往山中,若得以侥幸存活下来,只当天怜。此时万德见陈芳已带领其手下入庄来,眼看得少不了一番厮杀,而自己等人亦难逃出升天,大笑对众山民道:“兄弟们,今天这群人是要戮尽我万家庄了,我万德虽没什么本事,却也不愿束手,兄弟们不若便用自己手中的兵器与他们血拼一场,誓不能教他们讨了好去。”众山民听罢,皆放声大喊。
陈芳冷笑一声,下令灭口,这群山民虽长居山内,常与野兽搏斗,精于羽箭,可又怎是这群如狼似虎更兼配合默契的西北精锐之敌,不多时,一众山民只被屠得只余十多人了,而那伙暗探虽在山民血拼之下,个个带伤,却只被拼死了六七人,还是甫一交锋被山民弓箭射杀的。
万德拄着一把大刀,望向身后大山,轻声自语道:“思思,小朱,只盼你们能安然活下去。“说罢,竟是带着身旁十多个山民朝陈芳众人扑去,不多时,便尽皆丧命。陈芳暗叹一声“好汉”,仍是命众人将万德等山民好好安葬,并命众人在庄内搜索,却是未见当日所见小童,陈芳知晓必是万德等知晓自己欲屠庄,是以各家孩童逃进山内,以避此难。陈芳心思斩草须除根,又猜测那群小童过不几日必将回来,便命十余暗叹埋伏在庄内,自己带领其余人等继续往南奔去,以期得以打探道刘和等人消息。
果不出陈芳所料,过了约十日,朱光振便带同数十小童回到万家庄来,见庄内悄无声息,心知不好,与众小童进得庄来,正见着庄门内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坟茔,只在众坟之前立下一座石碑,上写“万家庄众庄民之墓”,众小童心知自己已成孤儿,却也只得齐齐跪倒,放声大哭。
那朱光振眼见此景,自是将双拳卧得紧紧,眼泪只是止不住留下,朱光振却是毫无觉察。便在众童悲恸之际,只见自四周围上十数个手握大刀的人来。朱光振一惊,知晓便是这群人将自己庄上众人屠戮一尽,挥袖拭去面上泪水,对身旁众多兀自不知所措的孩童道:“哼!还哭个什么劲,咱们的家园就是被他们毁去的,还不站起身来,为父母们报仇!”众小童听罢,皆相互搀扶站立起来,虽仍有几人还在不住抽泣,却都未哭出声来。
那群暗探领头之人正欲唤手下去将这些孩童斩了,竟是突闻得身后传来一声厉啸,身旁那十数暗探竟是都口鼻流血,眼见是不活了。那头目心中一惊,忙道:“在下西北鬼师麾下羽探,不知是哪位高人,还请现身一见。”
却只闻远远传来一声道:“凭你还不配知晓老子名号,当年欧阳羽那小子手下的羽探个个老子看了都欢喜,不想如今竟沦落到要斩杀孩童取功了。”
那头目听罢,却是咬咬牙,道:“小人此行乃是奉军师大人之命,还请前辈给个方便。”
只听那人冷哼一声,又见一阵青影闪过,却见一身形瘦削头带斗笠之人正站在朱光振身前,那人轻轻抚抚朱光振的头,道:“看在你家大人面上,今日便留你一条狗命,这个小子老子看了喜欢,你回去跟欧阳羽那小子说,这个小子老子看上了,要是敢伤了这小子一根毫毛,老子定取他欧阳羽的脑袋。”说罢,却是闪身飞远,竟将朱光振等人与那头目留在当场。那头目摆摆头,却不敢再对朱光振等人下手,只得灰溜溜走了。
朱光振等人在那青衣人现身之时便已沉沉睡去了,只是他们心中都记下了一个名字,便是那欧阳羽,此自是后话不提。
那陈芳离了万家庄后,在大山中朝南行进,却也探得确有数人于近十日前往南去了,那陈芳也吃得一堑长了一智,知晓沿路山民并不明刘和等人自何处来,也未赶尽杀绝,只是将所询知情人暗中除去,一路行来,可却也造下不少杀孽。
不多日,竟被陈芳等人寻得刘和到了湘州,并探知其所居之所,陈芳忙命人回西北向欧阳羽传讯,一面安排人手将刘和与杨洪两家人牢牢监视住,准备伺机下手。
就在陈芳探得刘和下落第二日,却见刘和与杨洪两对夫妻齐齐离了城,来到城郊,陈芳闻知,知晓此乃良机,忙吩咐下去,在城郊刘和必经之处埋下埋伏,必一击成功,将刘和等人生擒往西北。
而刘和等人自城中出来后,正一路谈笑往城郊行去,却不知前方正有陷阱等待。待刘和杨洪等四人来到陈芳埋伏之处,突见陈芳等人自四周围过来,刘和众人一惊,而那陈芳当年亦是大汉之重臣,是以虽年过久矣,却眉目依稀,刘和竟是将其认了出来,道:“来者莫非当年不战而降了杜恒的陈芳陈大人么?”
陈芳生平最耻之事便是当年在长安城外不战而降,将韩子贵谋划打乱,更惹一世笑柄。只听陈芳怒道:“今日看在先皇面上,若太子爷老老实实随我等走,我等还可恭恭敬敬称您一声太子爷,如若不然,只怕今日此地便是你等葬身之所了。”
杨洪听罢,怒哼一声“奸贼”,陈芳却是笑道:“这位必是那杨太傅罢,待会可须看你还能否如此硬气。”说罢,吩咐道:“快上,务必生擒承佑太子,其余人等若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话音方落,却听身后传来一阵人马簌簌的声音,有一爽朗声音道:“得亏赶得及时,三弟休慌,大哥带兵来救你们了。”来者竟是那蜀国公独孤风,那日独孤雨匆匆离去,便是往成都请大哥独孤风相助,独孤风一听有自己三弟消息,竟亲自点兵来救,而他兄妹二人在成都蜀公府上亦有定计。
杨洪一听,喜道:“原来竟是大哥亲自来了。”说罢,又对陈芳道:“逆贼,今日看你还有何活路。”陈芳本是贪生之人,心知若拼死率众人将刘和他们斩与当场,只恐自身难保,此时他又哪管得了什么任务不任务了,只命十多人留下抵挡一阵,自己竟是仓皇逃去了,只留下刘和与杨洪在原地大笑不止。
而待独孤风来至刘和杨洪面前,只见其跃下马朝刘和跪倒道:“参见太子殿下。”刘和慌忙上前将其搀起,道:“如今还哪来的什么太子不太子啊,在下刘和,见过蜀国公。”独孤风却是正色道:“尊卑长幼不可逆,既太子不欲暴露自己身份,日后只称呼您公子便是。”刘和忙道好。
独孤风见过刘和后,方转身望向杨洪,只见兄弟两人相视半天,却未发一言,只是两肩都在微微颤抖,面上泪水竟是止不住般淌下,过了半晌,杨洪竟是扑上前去,紧紧抱住独孤风,口中大呼“大哥,大哥”不止,独孤风亦是怀中用力,口呼“三弟”,众人见此兄弟一别十余载,今日重逢,亦觉一阵感慨,皆四散离去,留下这对兄弟在此长叙久别之情不提。
又道那郭秉乘轿来至方运昌府上,随着家人来到府中,见着方运昌,郭秉正欲上前说话,却被方运昌一把拦住,却听方运昌道:“郭统领且慢,还请随下官入内堂见过一人,再细言之。”说罢,领着郭秉直入内堂。
待二人进了内堂,正见一人正负手立在屋中,却不知此人乃是何人,还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