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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阿里不哥最终向忽必烈低头降服。

忽必烈先把他关了起来。

朝堂之上,关于阿里不哥杀与不杀的问题,又是争论不休。

按照忽必烈的心思,阿里不哥是一定要杀的。因为如果是弟弟捉住了自己,他一定也会杀了自己。

可是他的脑海里总是响起一个人的声音:"他是你的弟弟,你一定不会杀他的,对吗?你会找一个大院子,让他读书练字习武,让下人们好好伺候着,对吗?"

他一贯做事果断,心里拿定的事情,会马上决断。这次却犹犹豫豫,把这个事情拖了一两个月没有定夺。

他又来到了女工局。

梁媛正在画画。

"小兰,帮我那个红色的颜色兑一点水!"

"好嘞,阿媛。"

等她蘸了墨水,马上大叫起来:”小兰,这一点点的颜料你兑这么多水!这简直就像那个该死的阿合马,不断地印纸钱,造成通货膨胀、让国内物价飞涨一样,现在要得到我要的颜色,我得再拿五六倍的原始地颜料来调和!算啦,水加多了,钱印多了,没关系,咱们把这个多余的水放到外面去,然后只加一点点颜料就可以得到我要的颜色。"

她自言自语着,索性放下笔,自己调颜料。忽然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皇上,她这才发觉,周围的其他人都失踪了。

四目相对,她竟不知要说写什么。舌头僵住了,她竟忘记了行礼。

他直直地看着她。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才骂了阿合马。心里一阵慌张,连忙跪下行礼。他拉住了她,用力把她拥进怀里。

他紧紧地抱住她,她没有挣扎,思绪飞快地转着。

皇上来这里干什么?他不是早把自己忘记了吗?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了。上一次他说是走错路了,那么这一次呢?也是走错路了吗?他来了什么话也不说,上来就把自己抱在怀里,是为什么呢?他又想起了自己?后宫的女人,新的旧的,他都厌了?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个还未征服的女人,想要再试一试?

他为什么还没把自己忘记?都快两年了,她在这里过的好的不得了,他这会来这里,不明不白地将她抱在怀里,要干什么呢?她已经把他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她都快已经记不得他的样子了。他似乎完全变了样子,也似乎一点都没变。以前就没好好看过他。那个云和郡主,和他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让他这么不能放下?忽必烈啊,忽必烈,一个皇帝,竟然对一个女人这么放不下,,梁媛觉得有点好笑。史书里的溢美之词,都是后人加上去的,一个皇帝,不过就是运气好一点的普通男人而已。

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他捧起她的脸,用力地吻着她。她感觉他的动作有点粗暴。他霸道地抱住自己,她感觉要窒息,喘不过气来。可是她再也不敢推开他。她就这样软在他地怀里,任由他摆弄,心里一遍一遍想着:“老天爷啊,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他喘着粗气推开了她,问:“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梁媛仿佛听错了,尴尬地杵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心里来了句脏话,这个人到底要怎么样,拒绝他不行,任由他摆弄也不行。

她无辜地看着他。他看着她涨红的脸庞,伸出手要去摸,又将手放下了。他走了出去,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怎么才好。

"你这么没心没肺,日子过得这么开心,你早就把我忘记了。那么刚才为什么不拒绝我?"他又走了回来,冷着脸,咄咄逼人的样子。

梁媛咬着嘴唇,实在想不起来怎么回答。

"你不用因为怕我而不敢拒绝我。这个世界上,皇位可以夺得,地盘可以夺得,人才可以夺得,甚至人心和威望也可以夺得,唯一感情不可以夺得。"

"皇上,我说过,我不想谈论男欢女爱的事情。我说过,时间和地点都错了。我根本不属于这里。"

"我明白你的意思。"皇上冷冰冰地说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她再一次见到他时,她刚刚被太医用药催吐,病的厉害。小兰已经死了。本来那盘毒蘑菇是给她吃的,为的是她教了新的曲子,不知是谁送的蘑菇。小兰贪吃,把蘑菇几乎全部吃了,剩下的几片被梁媛吃了。她记得自己抱怨过小兰偷嘴,这么新鲜的蘑菇居然不个她留一点。

他红着眼睛看着她。

“阿里不哥被我关在了一个大院子里,他从今以后只要看书练字习武,下人们会好好伺候他的。”他说。

梁媛觉得胃酸的液体卡在喉咙里,难受的很。她剧烈地咳嗽着。想,是了,阿里不哥降了,没错。他居然没有杀掉阿里不哥。他说着就抬脚要走开。

梁媛拉住了他的手臂。

“皇上。”她艰难地叫他,咳得要把肺管震破。

“谢谢您!”她真心地说出这句话,因为她的话,他才没有杀掉阿里不哥。成王败寇,阿里不哥本没有错,只是他忽必烈必须赢。

他拉开她的手,在她面前坐下,垂着眼睛不看她,问:"你曾经说过,你心甘情愿守护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这句话可还当真?"

"当然依然有效!"她脱口而出。说出来后又后悔,赴汤加蹈火,这个词细想起来,还蛮可怕的。若是帮他再挡一剑倒也不算太可怕。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让她去做困难重重的事情,然后她可能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害怕,又说:"我这条命就是皇上的,皇上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过,奴婢有个请求,如果奴婢不得不死,奴婢斗胆请求皇上让我喝药死去。其他的死法太疼了。"

皇上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对是否会死并不关心,倒关心怎么个死法,忽然想笑。

"朕答应你。"

她听了点点头,信了他。

"你当初替王文统求情,还大骂阿合马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若是牵连了逆反的罪名,你会怎么个死法?"皇上抬起双眼,看着眼前差点中毒死掉的人,问她。

"我。。。"她竟答不上来,可是她时至今日依然不后悔。

"你可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这几年,在这里过着清净的日子,没有人打扰你,你可有仔细想过?"

"我想过。在我的心里,是非对错,从一开始到现在,奴婢并没有改变。若因此而不得不死,那么奴婢死前也算是对皇上讲了正确的话。奴婢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她说着,低下头去。想到阿合马,她心中的怒气依然不能平息。

"抬起头看着我!"他严厉地看着她。

她抬起头,故作镇定地看着他。

"你的命,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值得珍惜?"他叹了口气,柔声问她。

"如果是为了拉小人落马,替天行道,我这条命算什么!"

"你釜底抽薪,孤注一掷对抗贾似道的方法,在这里,不适用。你在这里,不是郡主!你的背后没有支持你的人!"

"佛主在上,他自然是支持我的!"梁媛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

"你可想好好活着?今日,我与你说了这么多话,若你继续留在这里,明天你就会被害死。若你还想活着,可否愿意跟我走?"

"陛下这话,奴婢听不太懂。奴婢在这里,又没得罪什么人。"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上次我来找你,才过了没多久,就有人要毒死你。你的那个朋友救了你,她替你死掉了。"

"你是皇上,你不知道是谁害了我们吗?你把害我们的人抓起来,不就行了吗?"

"你以为你是谁?宫里死了两个贪吃了毒蘑菇的宫女,我就要细查到底,把那个下毒的人抓起来?"皇上怒了,大声说着,觉得这眼前的人,怎么这么傻得不可救药。

"我以为我是谁?那你以为我是谁?上次你为什么来找我?你找我还对我那样,然后不说清楚就走掉!你这次为什么又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被人害死吗"梁媛也怒了,她大声说着。说出来,终于不再憋屈了,心里说了句脏话。

"我找你,是因为我尽了所有力量也无法忘记你。我爱你。你一直在我这里。在这里,让我痛得厉害。"他抓过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我知道你的性格与这皇宫的生活格格不入,我让你免于死罪,把你打发到这里,想你平平安安的。想你的时候,我可以过来看看你。可是我忘记了,我忽必烈没有这样的自由。如今看来,我只能放你走。我会打算派人送你回临安。"

"陛下,你要送我走吗?"梁媛慌了,她要被送走,还要被送回风雨飘摇的临安城。

"你不想走吗?你的心不在这里。我不想你死在这里。若你被害死在这里,我会内疚一辈子。不如让你回去。"

"不,不。陛下,我这个样子,我能去哪里呢?我举目无亲,我能投靠谁呢?"她有点急了,她又要被送往什么样的地方,遇到什么人呢?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在这历史的空隙里,几乎是没法生存的。

忽必烈皱着眉头,想着她自幼受到赵家的亏待,长大了却要作为赵家的一员,同他们一起承受无法抗拒的命运。她回了临安,贾贵妃和贾似道会饶了她吗?一个未嫁的女儿家,失踪了这么久,她回去将会面临什么呢?他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心里对她更加怜悯起来。

"不送你走,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别人再来害你吗?"

"害我的人就是阿合马。这个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他就是个小人。他要除掉我,不过是因为只有我看透了他卑劣的本性!"此刻,她顾不上了,即便她要被送走,她还是一定要告诉皇上,阿合马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合马对我很重要,我不会为了你去调查一个平章政事。"

"皇上,终有一天,你会发现阿合马的真面目!"

皇上沉默着不说话。心想,她说话,就是这么直白不顾后果吗?

"把送你走,你好好活着就是在守护我。知道你还活着,对我来说就够了。这个世界上该死的人太多,但你不该死。"

"别送我走,我就在这里。我安安分分的,绝不给你添乱。我保证!我不想离开这里。这么乱的世道,我能去哪里呢?"她哭了,心里害怕极了,央求着说到。

"别哭。"他也难过起来,然后站起身,冷脸说道,"要么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就是到我身边来,做我的女人。你一定不愿意的,对吗?你来了这么久,要是愿意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

她仰脸怀疑地看他,觉得他是在耍心眼,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跟了他。她毫不掩饰的眼神让他一下子就看透了她的想法。

"我不是为了得到你,让你屈服于我的皇权之下。我说过,我如果要得到你的身体,太容易了。如果你不爱我,我情愿放你走。"

"皇上,时至今日我还是没法欺骗你。我得说实话,我对您的爱,不是出于男女之情,我对您的爱和忠,完全只是出于您是忽必烈大帝!"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他点点头。

她继续流着眼泪。

"求陛下别送我走!"她抓住他的手臂,再次央求道,跪了下来。

他触摸到她的手,毫无预兆地将她腾空抱起。他的双眼发红。他把她放在床上,将自己压了上去。他粗暴地吻她。她不想拒绝。

就在这里吗?这里的人都死哪里去了?女工局的人都不要干活了吗?

他又立起身,将她拉起来,说:“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梁媛涨红了脸,被他的阵势有点吓坏了。

她将手放在皇上的胸前,将头抵在哪里,哭了出来。她仰起梨花带雨的脸,看着皇上的眼睛,说:"我为什么拒绝你?那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回报。"

"你是为了回报我?"他有点不悦。

"我在这个世界上,孤孤单单一个人,只有你,我只认得你,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我这么好?我能回报的,正好是皇上需要的,奴婢心甘情愿!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苟延残喘的身体和提心吊胆的恐惧。我怕你,也怕所有其他人。"她哭着把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别哭,别怕!"他紧紧拥着她,感受着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安慰她,"我又不只有你一个女人。我也并不是非要得到你不可。至于回报,那更别提了。算来算去,是我欠你的!把你送走,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别送我走,我怕外面的世界。我无法面对那些人。我可以的,皇上,我可以做你的女人。"她急切地说着。

"你这么贪生怕死?你回去后,你以前的叔伯族人们,他们会护你周全。"他看着她,用疑惑的语气问道,觉得她以前那么勇敢和眼前的她判若两人。

"他们把我忘了,我也把他们忘了。"梁媛应付着说道,她才不认识什么姓赵的叔伯或族人。

"你恨他们?也对。如果是我,我也会恨。在你幼时,他们害死你出身低微的亲娘,把你赶出家门。等你长大了,他们又设计把你接回来,利用你去对抗贾似道。他们对你实在不公平!"

梁媛听着,心里说了句脏话,觉得这个云和郡主真的够惨的。她这么个锦衣玉食的叛逆的现代姑娘,怎么就穿越到了这么个人身上!

"皇上,我的确怕你,因为怕你而无法爱上你!若你不介意。。。我想就留在你的身边,我们先。。。相处看看。我的父母也是先成婚,后恋爱的。他们成婚之前,只见过两次。可是他们的感情很好。"她红着脸说着,怕被皇上拒绝了去。

"真话?"

"真话,皇上。"她局促不安地看着他,她到目前为止还是无法爱上他,她怕这样的实话激怒了他。

他走近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她迷离悲伤的双眼,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他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觉得无法放下她。这一瞬,他几乎确定,她心里有他,他告诉自己,需要再进一步。他吻向她。她没有拒绝,她笨拙地回应着,任由他热腾腾的气息,扑在脸上。他感觉到她的迎合。他再次确认了她对他有感觉。他幸福地眩晕着,开始脱她的衣服,她大脑清醒地记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却在心里一遍一遍催眠自己,并以佛主的名义向自己保证,绝对不再拒绝。他的手麻利地脱去了她一层一层的衣服,只剩下贴身的内衣。

忽然他又推开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转过身背对着她。

她吓坏了,从沉醉中醒来,她红着脸,低下头,赶紧跪下,道:"请陛下赎罪,奴婢不知羞耻,有失体统!"她觉得自己完了,自己拙劣的演技被他识破了。

他转过身,扶起她,看着她惊惧的双眼,看到了她眼里的请求和绝望,这种眼神,击退了他最后的防备。

"阿媛,这里不行!这里不行!我要按照你们汉人的习俗,我们在椒房里。"他将褪在地上的衣服拿起,给她披上,说:“穿上,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拉着梁媛,离开了女工局。她才发现,之前她住的宫房,一切照旧,仿佛她昨天还住在里面一样。她忽然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一颗沉重的心,稍稍安放了下来。她知道,他不会把他送走了。她觉得他竟这么好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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