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阵阵聒噪的蛙声,吃完饭后,林北显得特备兴奋,不停地问道:“哥,什么时候走呀,去抓田鸡啊?”
“妈,今晚我和弟弟去抓田鸡,可以不?”
阮钰莉看着林北在一旁几乎是在蹦跳的模样,心里一阵暗笑,差点将口里的饭给喷出来。来不及说话,就点点头示意。
“走了,走了。”说完,林北连忙去拿之前林东早就准备好的蛇皮袋、竹竿罩,然后一边催促林东去拿矿工灯。
“你们俩要穿雨鞋去,晚上安全一些。”阮钰莉在桌旁提醒到。
“好的。”林东赶紧把雨鞋拿出来,穿进去才发现半年不穿的雨鞋,现在已经有些穿不进了,但是为了去抓田鸡,硬是把脚硬生生地挤进雨鞋。
阮钰莉一看,这就知道他穿得不合脚,说:“你都穿不进了还穿,去换你爸那双雨鞋,他常年不穿,放那里也浪费了。”
林东见阮钰莉看穿了自己的行为,尴尬地呵呵一笑,又赶紧脱去自己的雨鞋,穿上林中民的雨鞋,似乎刚刚好,略显宽松。
两兄弟准备好一切就急匆匆地出门去了,看着走出门外的俩兄弟,阮钰莉心情也顿时觉得舒畅很多。
阮钰莉将桌子收拾好,又将要清洗的碗筷一一清洗干净,然后静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虽然屋外的院子里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能看清个大概,但是再远一点就一篇模糊暗黑,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虽然看不清什么,但是她还是静坐在哪里,整个人都陷在暗黑里,她的思绪飞得很远很远。这时墙壁上的闹钟响起了八点整的报时,她才回过神来,看了看钟,然后起身看了看挂在窗户旁的挂历。
“今天是7月12日,不知道他买到什么时候的车票,什么时候回?”她不禁自言自语道,“今天周四,大后天应该就会来电话了。”
正当阮钰莉痴痴发呆时,电话声将她惊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接电话,心中还纳闷窃喜地想:这么快就买到票了?
阮钰莉没来得及看电话号码,就拿起电话,刚说了一个字“喂”,就把嘴边的话“你就买到票了”给咽回去了。因为电话那头完全不是自己的丈夫。
一句清脆的声音说道:“莉阿姨,你好。我是林东的同学,秦紫霞。”
“哦。紫霞呀,你好。”
“莉阿姨,林东在家吗?”
“他不在家,他和林北一起出去了。”
“出去了?”对方话里一阵疑惑不解,问,“现在是晚上了,他去哪里了呀?他什么时候回呢?”
“他们兄弟俩去抓田鸡去了,再晚一点就会回来了。”
阮钰莉明显感觉到秦紫霞内心的失望,那一句有气无力的“哦”字就表露无疑。
“紫霞呀,你找林东有事吗?你告诉阿姨,等他们回来了,我再告诉他。”
“嗯,嗯……”犹豫不决的秦紫霞,想了一下还是说,“也没什么事,那就不打扰了,谢谢你,莉阿姨。”
挂断秦紫霞的电话后,阮钰莉站在书桌前,心里默默一阵想:该不会她喜欢上我家的林东了吧?也不会呀,按道理她家也不会看上我家林东呀?长得是很漂亮,特别是那双眼睛,长大了不知道要吸引多少男孩子。
阮钰莉想着想着,竟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说:“我操什么心呀,孩子还这么小,现在也不懂什么情呀爱的。”
阮钰莉又想起那日在何大军家陈爱莲说要让林东认她家女儿做妹妹,又不知道这是何用意:难不成又想和初中一样,读高中又分一个班,让林东坐同桌好辅导她的学习呀?现在可不一定了,不知道秦紫霞能不能上安平高中。
白露坳离大浦冲大概只有大半个小时的路程,如果骑车可能就只要十五六分钟的时间。
秦国仁家的房子在白露坳算是最好的了,之前家境殷实,再加上秦国仁自己也比较务实,所以家庭也就越搞越好。夫妻俩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就只盖了个小二层,房子虽然只是小二层,但是装修得倒是很时髦。
屋外墙砖是枣红色的,屋顶是尖尖的,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城堡。屋内装修也是很不错的,家里的电器基本齐全,这在那个年代算是小康家庭的水平了。如此殷实的家境,让很多人都心生羡慕之心,同样也因为他家富裕,让不少人也在无形之中和他们保持了一定距离。
幸好秦国仁为人比较厚实,不轻易和他人生怨结矛盾,在白露坳也算是一个比较有地位的人。虽然不是村干部,但是村里的干部都礼让他三分。
秦紫霞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只要她想要的,家人几乎从来没有不应允的。可能是生活在农村的原因,她并没有因为从小娇生惯养而形成一种颐指气使般大小姐的脾气。反而在秦国仁的教育下,显得大方有礼。也正因如此,她并没有因为是独生女而成长孤单,反而和邻居家的小孩玩得很好。
秦紫霞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才转到石塘村村小读小学,之前一直在她们白露坳那个村小读书。后来白露坳的学生实在太少了,办不下去了,白露坳的家长才将自家孩子送到石塘村小。白露坳的老师也基本并入石塘村小,少数老师并到隔壁村小。
由于白露坳学生的并入,石塘村小一下子多了两百多个学生,不少年级又重新分班,基本又都增加了一个班。
石塘村小的三年级按之前的升级,只有两个班,但人数比较多一些。随着白露坳学生并入,所以三年级升级后也分成了三个班,秦紫霞被随机分入四年级三班。
由于是新学校,新班级,秦国仁在开学的时候特意找到学校领导,在多方嘱托下,让班主任平日里多多照顾一下秦紫霞。开学差不多一个月,秦国仁夫妻俩几乎是轮流送秦紫霞上学,直到秦紫霞慢慢熟悉了,来回学校都有同学作伴了,才没有去接送秦紫霞上学。
那时候林东也被随机分入三班,班主任就是刘丽老师,她自己的女儿也分在三班。与其说是她女儿分在她自己班,还不如说是她选择了她女儿所在的班级。
小学阶段的林东在学习上并没有表现什么特别,成绩也不是非常地拔尖,为此,林东小时候读书没少挨阮钰莉的“折磨”。
由于秦紫霞家境富有,她的穿戴自然是班里比较好的,甚至不少身上的衣服都是班级孩子所没有的。这让班级不少同学羡慕不已,秦紫霞并没有因为自己家有钱而大肆炫耀,只是会不时将自己的好东西和大家一起分享。慢慢,在班里有很多同学喜欢和她聚在一起玩,这其中也包括刘老师的女儿。
小学阶段,林东和秦紫霞并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三年同学下来,几乎都没有同桌过。在秦紫霞的印象中,只记得有那么两件事是和林东有关的。
有一次是秦国仁来接她,带了很多饼干和糖果,然后分给班上每个同学一包饼干和两粒糖果。
秦紫霞之所以记得,并不是因为这饼干和糖果有多好吃,而是因为这个饼干和糖果让班上其中两个男孩子起了冲突,一个个子高的抢了另一个矮个子的同学的糖果,所以就打起了架来。
由于是在放学后发生的,班主任刘老师并不知情,当时的秦紫霞刚好见证了这一切。当时秦紫霞和秦国仁手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饼干和糖果了,所以就没有东西再分给他们了。
后来秦紫霞看到林东冲过去把他们俩拉开,然后把自己的饼干和糖果分了他们,这才让他们没有在继续打架了。这件事让秦紫霞比较有印象,她当时还问了林东为什么把自己的饼干和糖果分出去,那他吃什么?
林东回复她说“我吃过这种饼干和糖果,我外婆家有”。这让秦紫霞对林东有点另眼相看。
另外一件事是在六年级,学校组织全校四到六年级的学生,一起去秋游——爬山。在石塘村不远处就有一座高山,海拔有将近500米,算是灵官镇最高的山峰了。
秋游对很多学生来说是一件非常兴奋的事,当老师带着学生在丛林里穿爬,好不容易到达山顶。林东和几个玩得好的坐在一起,吃着学校发的饼干,一边看着山脚下的田野风景。看不清山脚下的人,只看得清房子,可房子此时也显得格外小。山顶上凉风习习,吹着轻风,即使太阳有点大,也不觉得热。
等到下山,大家都开始觉得疲劳,走下坡路脚都有些发抖。秦紫霞几乎没有去爬山,所以能爬上来已经很不错了。下山时脚不由得发颤,走一会就要歇一歇,整个人就不知不觉地掉队了。
虽然队伍很长,但秦紫霞知道自己是越来越靠后了,看着身后不时有人超过自己,但是都不是自己班的同学,看来他们早就走到前面去了。
秦紫霞心里开始有些紧张,她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可刚走上一段路,两腿发软没劲,后脚没跟上,整个人摔倒在路边的树丛里。一阵钻心痛从膝盖处传来,她瘫坐在路旁,撸起裤腿一看,膝盖磕破了皮,正往外渗血。
她想找人帮忙,可后面一直没看到人出现,好不容易出现几拨人,可自己又不认识。他们走过的时候都看了一眼瘫坐在路边的秦紫霞,可没有人上前询问,然后又快速地走了。
看着身后久久没有人出现,秦紫霞心里一阵阵紧张、害怕,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无助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