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不敢耽搁,一路狂奔不止。还未到山庄山门时,迎面却见庄主贺光带了庄里的一队人马骑着马出来了,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白纱蒙面的白衣女子。
绮云几个起伏,在贺光身前落下,气喘吁吁地说道:“快,贺庄主,快去救人。”贺光见了她,忙摆手止住她的话,“云公子,不必多说了,老夫已经得到消息了。我们这就去救人,你且先歇一歇吧。”说罢,便带着随从策马匆匆而去。
绮云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总算放下了心中的焦虑牵挂。转念心中又有些纳闷,“怎么庄主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忽然看见贺光身侧的那个白衣女子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脸上蒙着的白纱,隐隐约约看不清她的脸。绮云觉得十分的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绮云死里脱险,身心有些疲惫,喘了口气,缓缓向山门内走去。走在山庄路上,却见远远的一行人过来,待他们走近,只见走在前面的是三个女子。绮云只认识其中一个是贺思凝,另两个中年女子,她没有见过。
一见了绮云,贺思凝立刻领了众人围上前来,焦灼地问道:“云公子,殿下怎么样?要不要紧?”
“他们有人受伤吗?”
“泰平王他们现在安不安全?”
“好好的去打猎,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就是,也不知那些坏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绮云听着众人七嘴八舌,也不知先回答谁的问话才好。忽听到清雅柔和一个声音响起,“你们且先静一静,这位公子,我看有些头晕脑胀。等他清净了,再让他一一回答你们的问话才是。”
原来,开口说话的是两个中年女子其中的一个,只见她身着素衣,是带发修行人的打扮。只见她的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高贵典雅,出尘脱俗,令人见了不敢有一丝的亵渎。她的声音虽然不高且柔美之极,但听在人们的耳中,似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心甘情愿地照她所说的去做。
果然,听了她的话之后,四周寂然无声,大家都只是拿眼瞅着绮云。绮云顿觉耳根子清静不少。
绮云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名中年女子,并不作答。一旁的贺思凝兰心蕙质,指着那师太,向绮云介绍道:“这位是泰平王殿下的王婶,慧安师太。”又指着另一位中年女子道:“这位是抚养殿下长大的窦乳母。”
绮云听说魏国有一位慧安师太,博学佛门内外的典籍,又擅长于医药。她每次当众讲法,都显得才情勃发,妙思入微,她也因此而颇负盛名。魏国皇帝为她在平城内营建了竺元寺,并任她为寺主,领有徒众上百人。魏国有才德的人都喜欢亲近她,藉此通达佛法。甚至皇帝和后妃都很敬重并侍奉的慧安师太,便是眼前这位了。
来者是佛狸的王婶慧安和乳母窦氏,今日她们接到暗处传递来的消息,猜测清溪山庄这边发生不测,便匆匆赶来一看究竟。
绮云见二人都是拓跋焘的长辈,走上前对二人作了一揖:“各位不要担心,泰平王殿下和众位公子们应该没事了。之前,我们所有人被围在悬崖边,敌众我寡,情况确实十分危急。但是后来,殿下想出了破解之法来解除困境。在贺庄主带人赶去救援之前,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安然无恙。”
慧安师太似有些好奇,问道:“哦,佛狸想出来什么破解之法来解困?”
绮云细细地给众人解说道:“他根据诸葛亮所创的八阵图来抵挡,用山上的巨石和树木来结阵,八阵可以变化万端,抵御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杀手虽然众多,但众位公子都是将门之后,可以以一当十。更何况泰平王更是久战沙场,御敌有术。所以,那些坏人应该奈何不了他们。”
听到绮云说得如此肯定,众人都放下心来。慧安则手持佛珠,念了声“阿弥陀佛”。
“没想到佛狸在清溪山庄里,跟着贺庄主,学得如此神奇的本事。”那慧安师太感叹道,又对旁边的窦乳母说道:“乳母,这真是佛狸之福,陛下之幸啊!”
“是啊,贺庄主是当世高人,奇门遁甲,行兵布阵,朝政兵法,无一不通。佛狸在这里学有所成,不虚此行。我一定要奏请圣上,要特别奖赏你们贺庄主和清溪山庄。”窦乳母接过话茬,大声赞扬着清溪山庄。
山庄内的众人听了皇长子乳母的赞叹,都自觉脸上贴金,喜不自胜。贺思凝美目闪亮,含羞上前,拉着窦乳母的手,“果真如此,思凝先行谢过乳母。”说完,盈盈一拜。
窦乳母立刻扶了思凝,笑道:“思凝心中所想,我自会禀明圣上,让你早日如愿。”眼中尽是欣赏和爱护。慧安站在身侧,也对她含笑点头。思凝则红了脸,侍立一旁。
这时,空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一个烟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绽放绿色的光芒。窦乳母问贺思凝道:“这是你们山庄里的暗号吗?”
贺思凝摇头否认。绮云见状解释道:“这一定是对方的暗号。肯定是探子看到贺庄主带了人赶来,知道已经毫无胜算,这会儿打暗号示警,撤退了。此刻,殿下他们应该完全解困了。”
众人听说没事了,皆放下心来,慢慢沿着山道往回走。
路上,慧安侧首看见绮云的手臂渗出鲜血,关切地问道:“小兄弟,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绮云见众人的心思只在拓跋焘和贺思凝的身上,只有慧安师太对自己细致入微。绮云有些感动,手捂着臂膀,只是摇头说道:“师太,不要紧,一点小伤而已。”
慧安温言劝道:“怎么不要紧呢?一点小伤也会变成大病。何况,你是为了报信,突围而受的伤的。贫尼懂一点医术。不如,小兄弟,你到我房中来涂点药吧。”
一旁的窦乳母见了,也劝说道:“是啊,小兄弟,防范于未然,小伤及时治了就没事了。而且,师太的医术相当高明,你就不要推辞了。我们带你一起去吧。”
绮云见她们如此热心,也就不好推辞,随她们二人一起去了慧安的房中。慧安拿出药箱,找出药物,磨成粉末,用水化开。窦乳母则帮助绮云,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袖子卷起,看到衣服和伤口粘在一起,血肉模糊的,便用剪刀把上臂的袖子剪开,慢慢撕开来,却见伤口的上方,绮云的右臂上镶嵌着一小块形状似花瓣的白玉。
窦乳母不禁轻轻“咦”了一声,指着她右臂上的白玉,问道:“小兄弟,你的手臂上嵌的是什么?”
慧安闻言,抬头瞅了绮云的右臂一眼,又低头继续忙着手中的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好像见过这个的人都会感到好奇,而绮云自己对此却一无所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在龙城时也忘了问自己的母亲。
慧安很细致地为她清洗了右臂上的伤口,上了药粉,包扎起来。绮云见慧安不管对什么人都能关心备至,和蔼可亲,在她身上似感受到母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