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
说话间轿子听了下来,只听六个轿夫齐声叩拜到,“参见太子殿下!”
明显感觉到环在自己腰间的两只手一抖,白宇烈伸手附上以示安慰,另一手掀开轿帘虚弱的说道,“给太子请安,恕宇烈无礼,实在是身体欠安下不了这轿子了!”
太子声音寒凉的讽刺道,“听闻小王爷每日都辗转在槐香楼与王府只见,难得有功夫进宫一趟,这么快就急着走?怎还病了?难不成是装出来的!”
羽落两只手紧抓住白宇烈的衣衫,现在这种姿态若是让太子抓个正着,她是在无法想象下场会是怎样。
只听白宇烈极为镇定的笑了笑,“我是染了传染性极强的风寒,不然也不能这等秋高气爽的天气里披着如此厚重的披风了,皇后命我快些离宫,就是担心我将这病症传染给宫中的人!”说着白宇烈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那样子好似肺子都要咳出来了。
太子见状连忙往后躲了几步,一脸嫌弃的模样,朝着几个轿夫一摆手,“小王爷快些回家养着吧!”
“谢太子不怪之恩,小王先告辞了,他日再来拜访!”
没等白宇烈将话说完,太子已经转身快速走远。
羽落松了口气,两只手垂了下去,“真是冤家路窄!”
白宇烈站起身,长臂一挥,披风越过羽落的头顶,将她深藏的身体露出,身上没了负担,羽落终于得意畅快呼吸。
“你到底要去哪里?”白宇烈俯身坐到她的身旁,轿子狭窄,两个人的肩膀紧紧的挨着。
“我想去周将军府看看我那个老爹,还想去小院,还想去趟皇陵,还有……”羽落闭上嘴,侧目看向白宇烈,怎么就将自己心中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白宇烈一脸疑惑,“你去皇陵干什么?难道是老毛病犯了,还想偷盗,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准再去偷东西,你现在是想去盗墓?皇家的仙人岂是你能侵犯的?”
羽落真想扇自己两个耳光,真是口无遮拦,既然无法解释,不如让他误会下去,“嗯,皇陵的墓里一定装着不少稀世珍宝,想必只要一个墓就能让我丰衣足食一辈子!”
白宇烈气得猛站起身头撞在轿子顶,忍痛的训斥道,“难道你是因为暗夜养不起你才跑回来的?你是这种贪财的女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停轿!”白宇烈怒吼了一声。
轿子缓缓的停了下来,白宇烈逼至她的眼前,猛的一俯身,两只手支在羽落的身侧,“言下之意,你会为了银子做任何事情!是我错看了你?”
说着一抹嘲笑,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扔在羽落的脸上,“真是让人失望!”便踢开轿门扬长而去。
羽落看着地上的银票突然觉得委屈,他竟是这样想自己的,俯身将散落一地的银票一张张捡起,从怀中拿出之前装成铁柱时从他身上抢来的那些放在了一起,每一张上面都有他的名戳,到现在她还没有去兑换过一张。她虽爱财,却真的没有再去偷过、抢过。
羽落忐忑的迈进周将军府,随着下人来到一处院落朝着屋里喊道,“小……”
羽落赶紧摆手制止,“你先下去吧,我在院子里站着等一会!”那丫鬟一俯身便走了。
透过窗户,羽落看见周将军带着自己给他易容的假面,正在与周婉莹下着棋,难掩慈父的目光不时向周婉莹看去,两个人的笑声顺着窗子荡出,飘荡这院子的每一次角落,羽落退到墙角的树边缓缓坐下,心里有些羡慕,脑中想象着若是自己的父亲也在该有多好,自己也可以躲进那羽翼下享受着理所当然的保护,享受着不必偿还没有负担的宠爱。
是不是便不用置身于如此水深火热当中,不必一睁开眼睛就担忧着自己的身份被暴露,担忧着自己的任务是否能完成,担忧着向上这岌岌可危的人头。
羽落虽是睁着眼睛,却一片空白,已经进入了冥想的状态,直到脚步声已经靠近才恍然惊醒一般猛的跳起身,一副防范的架势,一脸的冷漠凌厉。
两只举起的手被压下,“姑娘,是老爹!”
思绪终于回来,羽落看着站在眼前的周将军,觉得喉咙泛酸,喊了声,“老爹!”
周将军上前摸摸她的头,“为何又回来了?”
羽落越过周将军的肩头,看了看周婉莹,“一言难尽,老爹可有时间陪我走走!”
只听身后的周婉莹通情达理的应允,“去吧,于管家!”
两个人出了将军府便一路穿街走巷,几度辗转才雇了辆马车直奔城外的皇陵而去。
“婉莹没有因为你是我的老爹这层身份而为难你?”
“那孩子就是外表看着蛮横了些,其实都是被我惯坏了,现在看来还真是心地善良,一直对我很好,将我当成自家的长辈尊重着!”
“将军可能联系上老王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决定离开了吗?怎么突然又回了京都?”
羽落叹了口气,“暗夜被霜凌谷的人抓走了,他们用他的命威胁我回来继续效命于顾施铭。否则……竟还给我下了毒。”
“丫头,你现在中毒了?”
羽落得意一笑,“他们不知,我这嘴里含着十根针都能自如说话,那毒药一直藏在我的嘴里没有咽下!”
周将军舒了一口气,“老命被你吓去半条!为何执意要去皇陵?”
“前些日子路过皇陵的时候发现有人掀了我父亲的墓,难道真的是当年与父亲交战的那群族人遗孤所为?我想去查看一下,看是否能找出蛛丝马迹,还有那日周将军不是也偷偷去了,你说的当年刘将军府大那场大火,查到一半就断了线索,究竟是怎么回事,哪怕仅有一丝线索我也要查下去,周将军,你得帮我!”
“这……”周将军欲言又止,似乎在顾虑着什么,岔开话题的问道,“老王爷三日后会偷偷潜回京都与皇上议事,你若是想要见他,我可以帮你安排!”
“真的?我正要见他,到时候周将军一起,走之前必须将一切都安排好。以免又差池!”
周将军皱起眉,“走?又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会去哪里,更不知道此去是否能全身而退,只是提前告知你一声,免得以为我死了白白伤怀!”
周将军满眼的愧疚,“难为你了,孩子!”
羽落苦味一笑,“这便是我的命!”
……
白宇烈倒是如约而至,却让羽落大跌眼镜,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一件太监的衣衫,尺寸未免小了些,穿在他的身上成了吊腿裤、八分袖。
羽落树丛中突然蹦出来,下了白宇烈一跳,不禁埋怨道,“顽皮,若是让人发现了,责罚下来有你受的!”
“我以为你不能来了!”
“答应你的事情,我怎会失言!”
“你昨天离开的时候还豪迈的用银票扔在我脸上!”
白宇烈尴尬起来,“一时冲动罢了!”
“你最好每次看到我都那般冲动,我岂不是发家了!”羽落故意损他。
“你以为我是为了帮你才来的?我不过是好奇才肯冒险的!”
说着白宇烈兴奋起来,“快走吧,趁着晌午太阳最浓烈的时候,那些体弱的妃子想必都已经午睡了,那里常年无人问津,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说着率先朝前走去,轻车熟路的穿过御花园朝皇宫西侧的宫殿走去。
途径各个院楼,四下寂静一片,唯有院墙内大树上的知了在声声的叫着,不是传来屋檐下雀鸟的低鸣。
羽落心里多少有些胆怯,毕竟这是皇宫,纵使自己一身武艺,若真的发生事端想必也是插翅难逃的,羽落暗自骂自己,真是好奇害死猫,只是听萱儿讲的那般传神,她总是觉得那个佛堂里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没准能解开后宫的恩怨,将即将到来的战争化解。
两个人一前一后,许是白宇烈也担忧着,一路上竟一句话没说,只顾着低头匆匆的朝前走。
一直绕到慈宁宫的后身才找到通往皇宫西北角的小路,眼前的建筑显然与之前的无法比,宫墙上的漆色已经被时间洗礼得不再鲜艳,深深浅浅被雨水冲刷得斑驳。
越往里面走越荒凉,虽是光天化日、烈日艳艳之下,也不免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羽落不由得联想着萱儿说的闹鬼,恐怖的画面在脑海中扩散,这被荒弃的空间显得极为萧瑟,不由轻声唤道,“小王爷,你走慢点!”
白宇烈回过头,见她一副预想退缩的表情,反身走到她身边,“怕什么?难道你做了亏心事?你不是连只蚂蚁都不敢杀吗?还怕鬼魂?”
这样一说更让羽落毛骨悚然,想起自己曾经杀过的那些士兵门……
“我——来——找——你——了!”极为阴森的声音传来。
正在冥想的羽落被吓得一蹦跶,只见白宇烈退去两步笑得前仰后合的。那爽朗的笑声在这空无的空间里发出回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