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兔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挣脱缰绳朝前横冲直撞。
阳城百姓受惊,纷纷避让。
“子龙!”秦耀大叫道。
话音未落,赵云已经飞掠而出,在场几人中,以他的速度最快,但再快,哪能比得上赤兔马的速度。
“快追!”几人连忙跟上。
跟着发狂的赤兔一路奔跑,沿途虽有人避让不及被撞翻在两旁,幸好没有人受伤,刘备与几人留下安抚,秦耀和吕玲绮继续追赶。
直到看到远处赵云已经拉住了赤兔的缰绳,一人一马僵持不下,秦耀才长舒一口气。
可没等他这口气吐完,便是听到一阵哭喊声。
“阿福啊!”
糟了,出事了!
秦耀脸色泛白。
临到近处,赤兔马和赵云已经被围观群众层层包围,路人不断指指点点。
更有人怒骂道:“哪家的野马,竟然在长街上奔跑,还撞到了人!”
“这匹马撞的还是福哥儿!”
“啥,该死的马,福哥儿这么好的人你都撞,杀了这匹马,替福哥报仇!”
“杀马,杀马!”
群情激昂,赵云一边拉住此时情绪依旧暴躁的赤兔马,一边连声道歉。
而赤兔这时候在干嘛?
它正望着与它一栏之隔,通体雪白,四蹄金黄的马,不断的打着响鼻,俨然是发情了!
秦耀走近,不余多想,抬起右手,一掌按下,发情的赤兔在一阵悲鸣中,被按倒在地。
神志稍清,可赤兔一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秦耀,一边又转过头看着那匹白马,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诸位,抱歉了,这是我家的马,我没想到它会突然暴走,不知道它伤到了哪一位,在下秦耀,绝不推诿责任!”秦耀用警告的目光瞪了赤兔一眼,赤兔不再挣扎,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地看一下那匹气质高贵非凡的白马。
一众人见事主站了出来,没有推卸责任,一身打扮虽说算不上什么富贵相,可一张宛如谪仙的俏脸,还是收获了不少的好感,连带着喝骂声都是减轻了许多。
杂七杂八的声音中,秦耀了解到了被撞之人,在当地平民中多有好评,是个侠肝义胆之辈。
“这位公子,在下石广元,你的马,撞的乃是我的挚友,单福,还请这位公子给出一个解释!”
听到面前这位长相中正的男子自报家门时,秦耀已经愣住,不由看向一旁陷入昏迷,被称为单福的男子。
石广元?石韬?单福,徐庶?徐元直?
我的乖乖,赤兔,你知道你撞的是什么人吗?
“公子?”石韬见秦耀不语,皱眉提醒道。
“哦哦,子龙,快去请医师!”秦耀吩咐道。
“不必去找了,老夫张仲景,对医道略知一二!”一白须鹤颜,仙风道骨的老者背着一个木箱子站了出来。
秦耀感觉自己的小心肝都在打颤。
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什么狗屎运,赤兔发狂,撞伤了人,然后,自己在车祸现场,见到了三位当世大才?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秦耀的目光火热,不行,自己必须要把这三个人给留下来!
“还望老前辈相救,但有所求,无所不可!”秦耀恭敬道。
张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医者仁心,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随后,张机的一只手搭在了单福的手腕上,抚着长须微眯着眼。
趁着这个时间,秦耀也是再三向石韬致歉,石韬见其态度诚恳,又看了看赤兔的架势,也明白了这次车祸的起因,反而是对面前这位谦谦有礼的公子哥产生了好感。
张机把脉的同时,处理完赤兔惹下的过错的刘备等人也已经赶到。
听完赵云的简述,刘备也是稍显愁容,再度向石韬致歉,随后一脸恭敬地站在昏迷过去的单福身边,等待张机的诊断结果。
张机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微微笑道:“只是受了些许惊吓,马儿冲撞之时,不过是擦伤了手臂,不妨事,找一静处休养片刻便无大碍!”
“三弟,快去找一家厩置(汉朝客栈,驿站名),安顿这位先生,还请老先生一同前去,照料一番可好?”
张机自然不会拒绝,反倒是石韬听到自己的好友没事,想着拒绝。
秦耀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道:“广元兄,相逢便是缘,今日我马儿冲撞了二位,恐怕是天定,赐我与我主良机让我等与二位相识,倒不如一道前去厩置安顿,待到单福兄醒来,我等可设酒宴再行赔罪!”
石韬被这对主臣的热情弄的怪不好意思的,涨红着脸,连番拒绝后,还是由刘备陪同着前往了最近的厩置。
秦耀留了下来,因为赤兔马现在趴在地上,目光眷恋地看着马厩内的白马,怎么都不肯离开。
秦耀这才将注意力转到了那匹马上,通体雪白,四蹄金黄,气质一看就是马中贵马,再低头观察了一会。
咳咳,果不其然,是一匹母马。
好你个赤兔,竟见色起意,算了,念在你为我找到三位大才的份上,就不怪罪你了。
松开赤兔,秦耀走向早就吓呆住的白马主人面前。
“抱歉,我的马儿让你受惊了,敢问这匹骏马可是你的?”秦耀态度和善道。
马主人僵硬地点了点头,刚刚赤兔冲过来的一瞬间,当真是把他吓得半死,自认为遍识天下良马的他,也未曾见过这么雄骏的马,这可是纯种的汗血宝马啊,哪怕当年的汉武大帝也是将之视为珍宝的存在啊!
“在下秦耀,秦汉明,敢问先生姓名?”
秦耀扶着他坐下,马主人才稍稍缓过神来,拱手道:“当不得公子的先生之名,在下张世平,中山人士,与同乡好友苏双结伴,做那北马南贩的生意,刚刚见公子马儿神骏,小人汗颜,自认贩马无数,也未曾见过这等骏马,敢问公子,这匹马可有名字?”
秦耀的嘴巴微张,面前这人,就是张世平?
《三国全志》中,有关于张世平和他口中好友苏双的描写,二人是地地道道的贩马商人,生意做的红火,关键是他们的身影,一直从黄巾之乱开始,到后面魏蜀吴三分天下都有出现。
二人专门从并州、凉州购买马匹,然后到中原富足之地,换取外族急需的茶叶、盐巴等物资,不同于其他马商贩卖到冀州这些又富饶又近的地方,张世平和苏双,专门找缺马,马价高的地方卖,也因此结识了不少主顾,能够替他们保驾护航。
这些主顾中,当然也包括后来与袁绍展开官渡之战的曹操。
赢下赤壁之战的孙权。
简直就是混的风生水起的存在啊!虽不抵徐州糜家、无极甄家的名声大,但他二人的财富,恐怕已经不弱于这两大家族。
“公子?”张世平挥了挥手,打断了秦耀的神游。
秦耀压抑住那颗火热的心,笑道:“此马名曰:赤兔!”
张世平脸上的笑意顿时冻结,随后眼圈睁大,面露惊恐。
“你是吕……吕……”
秦耀摆了摆手,牵过吕玲绮的小手:“你所言之人,是我这未过门媳妇的父亲,挂念我俩,特将此马相赠!”
张世平脱力般地软倒在凳子上。
作为马商,要是连赤兔之名都不知道,那他也就白混了。
态度不由地变得恭敬,甚至连直视秦耀的勇气都没有。
“小人张世平,让公子见笑了。”
秦耀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平兄不必如此,我丈人行事,与我无关,不见外的话,称呼一声汉明即可!”
秦耀温柔的话语,也打消了张世平惴惴不安的内心,甚至一个商人该有的玲珑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那我就厚颜,称呼您一声汉明公子!”
秦耀一笑,与张世平面对而坐,指向那匹安静温顺的高贵白马:“敢问世平兄,此马可有名号?”
张世平见秦耀提及自己的爱马,不由心生自豪:“不敢相瞒,此马名叫爪黄飞电,是我于万匹良马中筛选而来,一直未遇其主,只能让它跟随左右往返于南北。”
原来是曹老板那匹舍不得骑,一直充作门面的爪黄飞电?
同样为世之神驹,赤兔马就像是那些肌肉车,类似于GTR这种,适合在赛道飞驰。
而爪黄飞电则不同,首先它是一匹温顺的母马,其次,它的长相高贵,更像是秦耀前世网传的那辆黄金车一样,只敢作为展览品的存在,却不敢,也不舍得骑着它出去厮杀!
说着,张世平看向神骏的赤兔:“爪黄飞电为马中鸾凤,赤兔马可称为马中王者,今日赤兔马突然发狂,应该是闻到了爪黄飞电身上的雌性气息,两马同为神驹,气息自然是相互吸引的。”
说话间,不再被压制的赤兔马已经探出一张马脸进到了马厩内,爪黄飞电面对它的低吟声,高傲地抬起四只金黄的蹄子靠近了几分。
赤兔大喜,伸出舌头替爪黄飞电梳理着洁白如雪的马鬃。
秦耀看得脸皮直哆嗦,什么当世神驹,我看就是一头舔狗,哦不,舔马!
“汉明公子,观我这匹爪黄飞电如何?”张世平意味深长道。
秦耀不余多想,点头道:“甚好,甚好。”
这是衷心的,相比野性十足的赤兔马,秦耀在看到爪黄飞电的瞬间,就已经喜欢上了这匹温顺,且长相十分出众的母马。
“既如此,世平愿将此马,赠与公子!”
“什么?”秦耀和吕玲绮同时失声。
张世平微微一笑,保持淡然道:“正所谓,宝马配英雄,我这匹爪黄飞电虽为当世神驹,但其性温,恐不适合军阵厮杀,我观公子气质出众,定是胸有韬略的大才,若能骑着爪黄飞电,也不辱它之名,世平厚颜,望以此马结交公子,不知可否?”
秦耀愣住了,这简直就像是你走在街上,突然有一个人拉住你说,我有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想跟你交个朋友,我就送给你了。
哦不,劳斯莱斯幻影还不足以比拟这匹爪黄飞电。
“公子,可是不愿?”
秦耀深吸一口气,今天遇到的事情,着实让他这个穿越者都有些难以接受。
没有第一时间给答复,秦耀问道:“敢问张兄,你通常于何处买马?”
张世平没有迟疑道:“若售往雍州、冀州、荆州,则买马于凉州,若售往兖州、徐州、豫州等地,则买马于并州,不知公子何意?”
秦耀恢复往日的平和,看着他笑道:“既如此,若今后张兄于并州一带,遇难解之事,可寻我,或者我主刘玄德相助,爪黄飞电,我便收下了,权当与张兄结好的信物!”
张世平一惊,精通商道的他,哪还能不理解面前这位公子哥的意思,这是承了自己的情,以后在并州行事,就有他庇护了。
自己这笔生意,做值了呀!
“世平先代好友苏双谢过汉明公子大义,我等还需北上行商,便不在这颍川久留了,今后公子但有驱策,张世平必不推辞!”
说完,洒脱而去,留下一匹神驹。
吕玲绮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就得了一匹神驹?”
秦耀望着张世平稍显短小肥胖的身躯,笑道:“此乃投资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