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元正月初一,沉睡地下一千一百多年的玉玺破土而出,这是玺元前到现今发生的最重大的事件。
也因为这件事的后遗症,公元纪年在玺元十二年改元玺元,全世界都沿用至今。
玺元三年的一个夜晚,沉睡在神都博物馆的玉玺绽放五色神光,映照得神都如同光怪陆离的夜场,让人目眩神迷。
最靠近博物馆的居民身体发生了变化,有些人力量莫名增加,有些人的短跑速度突破了世界纪录,甚至有些可以短暂浮空。
消息虽然立马被封锁,但受到影响的人实在太多,还是泄露了出去。
国外的某些发达国家纷纷在外交上施以压力,想要加入玉玺的研究。
大夏暂时难以研究出个所以然,玉玺也没有再一次绽放神光,只能接受了各国的要求。玉玺被转移至大夏沿海城市魔都,由十九国组成的研究组共同研究。
玺元七年,就在研究工作组陷入泥潭的时候,一位来自大洋彼岸的年轻研究员怔怔地走到玉玺面前,仿佛着魔了一般说出了十六个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德兼三皇,功盖五帝。”
整个魔都集体沐浴在了五色神光之下,用研究组的成员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举城飞升。
这一年研究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玉玺拥有大面积改变人类基因的能力,或者说是基因补全。研究人员发现,受到玉玺影响最大的那个人,他的基因比其他人都要完美。
玉玺的神光辐射似乎在补全人类的基因,朝着某个无限完美的目标而去。
整个世界都沸腾了,大洋彼岸的第一强国要求租用玉玺十年,大夏严词拒绝。
玺元八年,十一国联合组成大西洋联盟,大夏也联合了其他七国以及周边无数小国家成立了太平洋联盟,与大西洋联盟分庭抗礼。
玺元九年春,经过整整一年的备战,玉玺战争爆发了。
三年的战争在地球上留下了无数辐射无人区,两方的无数百年千年古城都被夷为平地。
残破的世界已经难以形成任何一个健全的国体了,大夏也因为无人区的交通不便散落成大大小小上千个人类聚集地。
战争已经无力进行了,玉玺也几经易手最后落在了大夏最强诸侯秦王的手上,再也没人能从他的手中抢走玉玺。可他来不及庆幸,玉玺似乎和人类开了个玩笑,五色神光第三次喷发,辐射了整个地球。
秦王痴痴地看着手中神光漫天的玉玺,翻过玉玺,底面写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呵呵,嘿嘿嘿,孤.......明白了,受命于天啊!”
秦王薨,大夏最完整的政体诸侯国秦分崩离析,西京成了新晋异能者的狂欢乐园,没有获得能力的大多数普通人在这场狂欢中受尽折磨,死的死,逃的逃。
千年古城西京,付之一炬。
“西京之变”预示着世界千年未有的大变局,秦王也成为了这场灾难前死去的最后一个人,甚至公元纪年也因此改元玺元,从玉玺现世那天以计。
那些分散在世界各地的聚集地原领主纷纷被西京之变获得能力的强大异能者推翻,世界不再以曾经的秩序运行,普通人只能仰异能者鼻息苟活。
玺元十八年,第一位异能者显现“真灵”虚影,名为第十序列——灾祸。世人的三观再一次被颠覆,拥有真灵虚影的灾祸实力碾压旧有的异能者,成为所在聚集地的新首领。
正在他准备大展拳脚统一世界的时候,第二位同类出现了,紧接着是第三位,第四位......
异能者成为强壮一点的普通人,拥有真灵的人成为新的世界统治阶层。真灵虚影诞生于异能者,也诞生于普通人,异能者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西京之乱后玉玺再次流落民间,再也没有现世,但它的影响已经遍布世界,拥有真灵虚影的人类被称为玺士,这些玺士根据古代王朝爵位给自己加爵,从弱到强分别是男子伯侯公,男子伯爵分为五等,侯爵分为关内侯,亭侯,乡侯,公爵分为县公,郡公,国公。
不过直到玺元六十年的现在,大夏旧土内还没有一位公爵诞生,甚至侯爵也只有十几位三等侯关内侯。海外上万人类聚集地也没出过公爵,侯爵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一百五十位。
玺士不会衰老,起码暂时还没有一位玺士容颜衰老过,因此人们怀疑玺士是不是长生不老,不过这是一个伪命题,根本无法求证。
让人们放心的是,玺士是会死的,被杀死。
夏景的父母就“死了”,静海坞的人们都这么想。
静海坞是一个不算大的坞堡,人口也只有十万出头,在刚建立的时候也就是玺元十九年,这里只有三千多人。
经过四十一年的繁衍生息,加之靠海的地理位置吸引了不少海外难民,这里的民众早就突破了十万大关。但比起隔壁的江阴坞就小了很多,更不要说姑苏坞这种一等坞。
其实五年前,静海坞也是准二等坞,民众三十万,五年内却缩水到十万。
因为坞主夏玄夫妇失踪了,五年前夏玄夫妇离开了静海坞,前往雒阳坞觐见雒侯,并请求册封。
作为当今最强大的侯爵之一,雒侯可以册封伯爵,男子两个爵位可以自封没人会管,但伯爵如果自封,最近的侯爵就会讨伐。
这是侯爵们定义的权力游戏,作为即将威胁到他们的战力,这些人必须被他们所熟悉,并且站队。
夏玄夫妇没有选择最近的姑苏侯,而是选择实力最强的雒侯,导致了姑苏侯深以为耻,但又不敢得罪雒侯,只能按下此事。
但夏玄夫妇没有回来,甚至音讯全无。
静海坞立即遭受了姑苏的打压,碍于颜面姑苏侯并未亲自下场,而是指示麾下夏浦伯打击静海。
夏玄夫妇留下的二十四元从抵抗了三年,第四年静海逐渐不支,二十四元从除了死去的五个,一个一个都离开了静海。
若非跨域战争对于发动者消耗巨大,风险巨大,夏浦早就吃下了整个静海。
不过这也只是水磨功夫罢了,人口流失严重的静海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夏浦的第四次远征已经在筹备,二十四元从仅剩四位,静海岌岌可危。
离开的元从们也不是都去投靠姑苏和夏浦了,他们都是人中之龙,静海立坞之本,个个都有不逊于主人夏玄的天赋,甚至最强大的元从裴玺烟实力和天赋都在夏玄之上。
也正是因为裴玺烟还留在静海,静海才能撑到现在。
夏景站在政务厅五楼的阳台上看着下方的街道怔怔出神,政务厅就是他的家,夏玄夫妇体恤民情,没有建造自己的城堡。
政务厅一楼二楼和三楼还是政务员们办事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四楼被夏玄夫妇改造成了政务厅食堂,五楼改造成夏玄一家的卧室,包括裴玺烟的卧室。
裴玺烟是唯一一个住在政务厅的元从,她是夏景的“保镖”。
二十四元从都是夏玄夫妇还没生下夏景的时候捡来的孤儿。夏玄是一个很有爱的玺士,父亲夏炎是上一任坞主,所以夏玄可以有足够的资源周游大夏旧土,看到可怜的孩子就收养。
直到生下夏景,夏玄十年来收养了数千孤儿,他们都加入了静海,普通人就成为普通城防军或者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士,其中最杰出的二十四玺士被正式收养为元从。
似乎夏景的运气特别好,甚至用光了这辈子的运气,二十四元从没有一个是普通玺士,最差的都觉醒第九序列的真灵。这在普遍第十,十一,十二序列的世界是很罕见的。
裴玺烟是夏玄夫妇一起收养的第十八位元从,她不是最早的,但确是最有天赋的。
彼时夏夫人刚怀上夏景,便鬼使神差的问道:“你愿意成为我儿的死士吗?”
夏玄眉头一皱刚要斥责妻子的冷血,却听到这个鼻梁高挺的混血女孩提了一个问题。
“可以吃饱吗?”
“他会管你一辈子饭。”夏夫人如是答道。
“我愿意。”
似乎是为了回应夏夫人的愿望,女孩十岁那年觉醒了第三序列——饕餮。
收回投在街道的目光,夏景回头看向倚着窗口的高挑女人。
作为雅利安人和汉人的混血,裴玺烟的双眼深邃幽黑,五官立体,鼻梁也比夏景高,个头更是高了夏景半个头。
好在两个人的发色是一样的,这让夏景有了一点自信,至少她不是每个地方都比我好看的。
夏景的基因自然也是很好的,四代坞主的传承,加上玺士家族的基因本就比普通人完美,除了有些瘦弱,夏景还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的。
如果不是裴玺烟左手托着比夏景脸还大的饭碗,右手拿着筷子时不时往嘴里扒两口饭菜,裴玺烟绝对是个大美人的。
每次看到她吃饭,夏景都有种败兴的感觉,时常想着多好看的女人,可惜太能吃了。
“烟姐,可以不要总让我看到你在吃饭吗?”
裴玺烟闻言加快了速度,匆匆扒了两口便放下筷子搁在碗口,顺手把大饭碗放在窗台上,纤长的手指拽过窗帘擦了擦手。
“吃好了。”
“饱了吗?”
“七分饱吧。”
裴玺烟象征性打了个饱嗝,从身上不知道哪里抽出一根女士香烟就往嘴里送。
夏景觉得裴玺烟名字是父亲取得二十四个名字里最好的一个,没有之一。
“亮哥也走了。”
“嗯。”
夏景很难过,元从里对他最好的就是邢亮,起码比裴玺烟这个饭桶烟鬼要好得多。裴玺烟只在乎三件事,吃饱没,我火呢?景宝宝还活着。
“咦,我火呢?”
裴玺烟在身上摸了个遍,又找不到她的打火机了。
夏景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姐姐无可奈何,对方根本不在乎邢亮走没走,只关心她的打火机又被谁顺走了。
回到房间内,夏景打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摆着上百个打火机。
裴玺烟眼前一亮,“臭小子,这么多打火机不早点告诉我,昨天我也找了半天打火机,早知道直接到你这里来拿好了。”
“昨天刚买的,看你老是找打火机,我寻思不如我多买点囤着,省得你到处找了。”
裴玺烟一脸喜出望外,又带着一丝欣慰,“景宝宝长大了,会关心人了。”
夏景心想我要是真关心你肯定先让你把烟戒了,不然你说不定是第一个病死的玺士,从此幻想着长生不老的玺士们美梦就破裂啦!
一道烟圈扑面而来,景宝宝被呛了一口,眼睛都有些酸涩。
心中越发难过起来,关心我的人都走了,亮哥还在肯定不会让这个烟鬼在我房间抽烟的。
大暖男的离开让静海都降低了平均气温,夏景甚至打算在这个初夏时节的夜晚开地暖睡觉了。以前他过生日也是亮哥第一个提醒元从哥哥姐姐们准备礼物,最贵最贴心的礼物也肯定是亮哥送的那份,最便宜的永远是裴玺烟的打火机。
生病了无论是小感冒还是发热高烧亮哥都是第一个陪伴在他窗前的人,而裴玺烟都是固定每天晚上睡前来看一眼景宝宝还活着没。
是的,夏景会生病,因为他不是玺士,甚至不是普通异能者。
玺士和玺士的孩子一定是玺士,除了夏景。
若不是夏景是普通人,二十四元从起码会留下一大半。再忠心的元从也只是忠于夏玄夫妇而不是夏景这个继承人,更何况是个没有前途的继承人。
除了投奔其他坞主和死去的元从,大多数元从其实不算是背叛,他们想父母了。父母就是夏玄夫妇,他们要去找夏玄夫妇,毕竟只是失踪而不是真正的死亡,在他们心里还是有一丝期望的。
邢亮就是去雒阳的一员,静海的命运如何与他们无关,他们最在乎的只是夏玄夫妇。
邢亮是最喜欢夏景的,所以他是迄今为止最后一个离开的。
夏景很想问裴玺烟,你也会离开我吗?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烟姐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在乎远大的前途,因为她自己就是最远大的前途,也不会在乎更高的权力和资源,因为她的欲望只和烟饭有关。
夏景不敢问。
他害怕到最后睡前看一眼自己的人都没有了,那样他会自杀的吧?
只要他不问,烟姐就不会离开他,他就像一只骆驼,把头埋在名为裴玺烟的沙砾之中,宁愿时光冻结,这一刻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