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十年,我几乎不再读书,也不再写文章,忘记了曾经有过些什么梦想,以及未来到底应该是什么模样。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一心一意工作,不见得就是明智的选择时,我才想起自己曾经也是有一颗热爱文学的心的。于是,我重拾旧笔,重新开始写作。
小诗是我的最爱,因为它精巧、短小、不拘一格,我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我用诗一样的语言,记录过春天草木悄悄萌发的若隐若现,描绘过夏天花苞欲绽时的怦然心动,也记录过冬天的肃杀和冷酷无情。那信手拈来的几句,总能令人内心平和满足。
但是,诗与远方,总在未来,而非当下。
从党委办出来以后,我来到河湖管理部门工作了。
原本我是带着许多期待走出党委办的。我这个人,原本就不善于人际交往,上班那么多年,竟然都没能交下什么朋友,不免觉得有些凄凉。从一个科室出来,到另一个科室,没有依依不舍的告别和祝愿,也没有令我感到亲切的欢迎和接纳,而是各种尴尬接连而来。
党委办主任、我的同学,在我走之前把她养了好几年的竹子送给了我。她这个人热心肠,要强,心眼儿也蛮好的。我来党委办的这两年,她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无心照料那竹子,所以多半是我在给竹子浇水、修剪枝叶,竹子长得蛮好,日渐长大。
可是新的问题来了。新科室人员较多,加上我,办公面积刚好合适。科长的龙爪花摆在他桌子旁边的地上。出于尊重,我问他是否可以把我的竹子摆在屋里的某个角落。科长义正辞严地说“不行”。
原本我是一腔热血来这里的,本打算顺应国家绿色发展理念,为河湖管理保护多做一些贡献,也借此时机提升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好在下一次干部提职或职称评聘时多一些优势。可没想到刚一进门,科长就整真的一出,摆明了是给我一个“下马威”。我这暴脾气立马涌上心头,心说“忍!”
东西陆续搬得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一个竹子。党委办的同志催我赶快拿走,说是碍事。其实那些同事我们也一起共事好几年了,真没想到说起话来竟是如此令人寒心。罢了!
几天后,我找来一辆车,把竹子带回了家。
来到业务科室上班的第二天早上,我一进办公室,第一件事便是打扫一下科室卫生。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好的环境总能给人以好的心情,愉快地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哎呦,你来了可真是太好了!这回咱科的卫生可就没有问题了!感谢感谢啊!……”科长一脸堆笑,客客气气地,科里除了我之外,其余的几位都是大老爷们,大概一向没人愿意收拾科室卫生。
这是准备让我来这儿打扫卫生么?指望我一个人天天打扫科室么?想得美!
就算我真想打扫卫生,以后都得收敛着点,不能用打扫,或者说能不打扫就不打扫,不能惯坏这帮家伙,反倒苦了自己。犯不上。
从此以后,科长那点“有人打扫卫生”的指望没能如他的愿。我也就高兴的时候打扫一下,管他呢。女同志就该打扫卫生么?凭什么!
大概我的脾气不大好,所以总会出现一些自己谢谢/
不开心别人也不满意的事情,也可能是自找的。唉!本不想多说,说多了都是故事。可既然是故事,说说就也无妨了——
在工作上,我精心研究,尝试开辟了河湖管理保护宣传网络平台,本想以此促进科室工作,增强社会各界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可是却并没有得到科长的明确支持,而是很明确的给出了要求“必须先把科室工作做完,再做其他的”。
一心为工作,可是结果总是寒心。平台建好了,却成了烫手的山芋,成了我一个人的“私活”。真是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于是我力争,让科室其他同志也参与了进来。
这些年来从事多年党建工作,单凭工作来说,无论是在市里还是局里,对我的口碑都是很不错的。如今来到业务科室,领导们仍希望我继续兼职党务,在支部当个委员啥的。可是,科长那个脾气怎么会支持呢!这样看来,接手个党务工作岂不是很棘手?工作做多了反倒不如不做。于是,我坚持拒绝了党务工作。
写材料嘛。一心一意写材料就好,这才是本职工作。不过干内业工作,事物繁杂,收发文件,归档整理,接打电话,……不对嘛!这些还算活吗?是啊!连我自己都觉得不算活,所以,我的工作就是如此没劲,累死也无功。
科室分工是很明确的,让我来就是写材料搞内业的。可是,有趣不,这科室好像是全市的河湖综合科,绝大部分工作其实就是写材料、发文、报表,如果按照内业外业来分,那就都是我的!我觉得很不公平,自然要抱怨不断,这样一来,与科长的关系、科室其他同事的关系就都越发紧张。
其实,外业工作我也照常是要干的。
工作嘛,必定是要兢兢业业的。干不完的工作,十有八九是要带回家里继续干的。但是,加班在所难免,尽管我极力反对。但是,事关全局的时候,大局观念还是要有的。
很多次因为迎检或是开会与同志们一起加班到深夜,尴尬的是这边在工作,那边却是家里狠狠的抱怨甚至是骂骂滋滋。内外挤压,搞得我心情无比低落,连加班的工作餐也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下了!
有时候,所谓的“爱”,就是一种负担。
当你的爱人因为爱你,帮你按照他的标准蛮横地纠正你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时候,你会渐渐变得很难分清楚是非对错。
思想被颠覆,是一件很苦闷的事情。我就在这样的苦闷中一路走来。
如今,我大概是被“纠正”过来了,于是满腹牢骚。但是牢骚也是好的,好过无数个原本阳光的日子里一个人苦闷;充满苦闷的日子里一个人煎熬。什么所谓“理想”“信念”,都被我通通丢进了西北风里,恐怕就只有在寒冬里才能偶尔记起它们依稀的模样。
终于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工作。当然,更多的是同志们在不断地适应我,我这个女同志比那些男同志更“刺头”更有脾气,也更厚脸皮。
脸皮这东西,日子久了真的会起茧子。
于是,全科都加班的日子,我也会理直气壮的拒绝加班。大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烦透了我。无所谓!我不在乎。
当然,我在领导们心中的地位也与日骤减。
其实我工作很努力的,为了把工作做好,即便科长不太认可不太支持,我还是认认真真地去做,去创新,去向着从未有过的方向挺进。在河湖管理保护宣传方面,我们勇敢地走在了全省前面,甚至大胆向国家水文化前沿挺进。尽管能力有限,但是梦想是无限的。我,毫不客气地讲,敢于引领这方面工作,有希望在全国占领一席之地。
其实我并没有使出全力,原因是考虑到地方经济困难,资金有限,能省则省。我知道有些工作要想做好,该花就得花。但是,我毕竟不是救世主,何必按照救世主的要求来强求自己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圆满呢?
好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我们科室的工作终于日渐和谐,我也渐渐适应。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年,河湖管理保护工作也日渐完善有力,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常态化规范化的轨道发展。科室里的同志们也因为科室成绩突出,提职的提职、重用的重用。
我又被调离了岗位,又回到局办公室了。这一次算是什么呢?重用么?……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最近的干部提职和职称评聘又和我没有一毛关系了。不光是现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觉得我都没什么希望,因为我又从头再来了。
周而复始,我们的工作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一次次从头再来么?这么多年来,我只是不断地成为别人的垫脚石,不断地为别人做嫁衣,自己却依旧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但是要恭喜自己再次重生。我觉得自己永远十八岁。十八岁的冬天总是很冷,零下三十五度,令我瑟瑟发抖。这个冬天会下雪吗?有雪,也算是一种安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