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太过突然,没等元阳、元骅、元酆、道镜等人开口,石天赐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气殿。
火气极大的元阳长老当时就翻脸了,他对虚崆长老说:“您都什么境界了?您可是度难的强者,到了这种修为,您就只管闭关修炼,专心成仙不就完了?天水门里这些芝麻大的屁事您跟着操什么心?要操心也要把前因后果、利害冲突搞明白了再说,您这不是添乱呢么?”
没等虚崆长老发火,元圣长老抢先怒道:“元阳,你这是怎么和我师父说话呢?要注意你的身份!怎么说我师父也是你的师叔,不得无礼!”
元阳长老哼了一声,对元圣长老说:“我正要说你呢,你陪你师父闭关都多少年了?天水门上上下下多少事你都不闻不问,现在抽冷子跳出来不分青红皂白乱搞一气,你这是成心要祸害天水门是吧?”
元圣长老气急败坏地说:“胡说八道!我不把这个首鼠两端的奸细赶走,难道还任由他在天水门为害作乱不成?”
元阳长老道:“你连证据都没有,还敢说石天赐为害作乱?别以为他走了,你就万事大吉了。你伪造证据的事怎么算?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玄云门的人再笨,也写不出那么白痴的信来。”
元圣长老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才没伪造证据呢。那封信是从这个家伙身上搜出来的,信不信由你。”
元阳长老也知道自己没有确切的证据,拿不到元圣长老的把柄,干生气没办法。
道虚掌门说:“你们这是乱来,这事本来你们先和我商量一下,我就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你们说清楚。你们拿到了不知真假的证据就私自召集各位长老议事,还逼我找石天赐来对质,弄到这个地步,我们好容易安插进玄云门的一个棋子就这么白费了。”
元圣长老不屑地说:“能打入玄云门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
道虚掌门说:“哦?那古往今来我们派了那么多人去玄云门,有谁把玄瞳道术拿回来了?”
元圣长老一听,顿时一怔,说不出话来了。天水门最大的愿望就是将完整的玄瞳道术拿到手,多少年来,为了此事死伤的门人弟子无数,却从未成功过。
道虚掌门说:“本来石天赐答应帮我们弄回玄云剑意,和天水剑意合二为一,让天玄剑意重归完璧,你们这么一搅和,这事也算是没指望了。”
虚崆长老一听,眼睛一亮,忙问:“我们有机会拿回玄云剑意?”
虚崆长老是剑修,一生专门参悟天水剑意,他自然对玄云剑意兴趣极大。如果天水剑意和玄云剑意合二为一,自然能够让他的剑意再上层楼。
道虚掌门说:“这个机会被您刚才一句话给抹杀了。”
虚崆长老说:“再派一个人去不就完了?”
道虚掌门怒道:“您以为派人去玄云门是喝水吃饭那么简单的事呢?历来派去玄云门的人,八成都死无全尸,剩下的大多也无所作为,只有这个石天赐能接触到玄云门的核心机密,还被您赶走了。既然您认为去玄云门如此简单,那就劳烦你们剑修一脉派个人去好了。”
说完,道虚掌门满脸怒色地拂袖而去。
虚崆长老被道虚掌门抢白了一通,自觉面上无光,顿时怒道:“这个道虚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我不罢免了他才怪。”
元圣长老附和道:“就是,我看道真就不错,这个掌门该由他来做。”
虚崆长老说:“没错,我看道真堪当大任。诸位意下如何?”
没等罢免道虚掌门呢,虚崆长老这边已经开始考虑下任的人选了。
元阳长老说:“道真是不是堪当大任我不知道,可眼下还真有一个难题,只怕非他来解决不可。”
元圣长老一听道真有出头表现的机会,立即热切地问道:“什么难题,但说无妨,我一定让道真全力以赴把事情办好。”
元阳长老说:“石天赐一走,天水门的灵药就断了来路,只好劳烦道真担当重任,去搜罗灵药,以供炼丹之需。”
元圣长老一听就傻眼了,灵药是谁都能弄到的?道真是元圣的徒弟,他有几把刷子,元圣自然是一清二楚。指望他去弄灵药,简直是异想天开。他忙问:“怎么石天赐一走,灵药就会断了来路?”
元阳长老说:“天水门九成九的灵药供应都来自于石天赐,你明白了?”
元圣长老这下彻底晕菜了,他这个祸可闯大了。一旦断了灵药,元圣长老要面对的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愤怒了,他要面对的是所有长老的怒火!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管这件事。
他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元阳长老说:“你听好了,从明天开始,所有长老的丹药就全断了,谁也别来找我要,要我也没有。什么时候你们弄到灵药,什么时候你们再找我来炼丹吧!”
虚崆长老一听,顿时坐不住了。他前一段时间得益于石天赐弄来的灵药,进境颇大,让他这个本来几乎涅槃无望的老家伙又看到了希望。断了灵药,那不跟要了他的老命一样?他忙说:“那可不成,我的丹药绝对不能断。”
元阳长老说:“不只是您,所有人的丹药都没有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道理还用我给您讲么?”
虚崆长老想了想,说:“不行的话,对石天赐搜魂,找出他灵药的来路。”
元阳长老顿时火冒三丈,口无遮拦地骂道:“为了一己之私对一个修士搜魂,这是一个名门正派的长老该做的事?您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虚崆长老听了,脸顿时一红,竟然没有反驳。
道镜长老说:“再说了,灵药来自幽玄界,您就算搜魂找到了他得到灵药的途径,就能保证您从同样的途径能拿到灵药?玄云门那边对石天赐信任有加,他可以自由出入江夏国,拿到灵药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算让您知道了他灵药的来路,您怎么进入江夏国?”
虚崆长老一把年纪,被两个小辈一通数落,气得憋了一肚子火,偏偏又不占理,没处发泄。
元圣长老见师父没面子,赶紧帮他解围道:“事在人为,灵药未必离了石天赐就不行。”
元阳长老说:“好,有你这句话,灵药的事我就放心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元阳长老也怒气冲冲地走了。不但是他,道镜、元骅、元酆都唉声叹气地离开了,偌大的正气殿,只剩下了元圣长老和虚崆长老两个人。元圣长老气愤地说:“这些家伙,竟然说走就走,这事还没说完呢。师父,灵药的事您看怎么办才好?”
虚崆长老一翻白眼,说:“我本来修炼得好好的,你非把我拉来,得罪了这些人不说,灵药一断,不用别人,虚罔长老、虚毓长老就非要了我的老命不可。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我丑话说前头,要是断了我的灵药,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虚崆长老也甩袖子走人了,留下元圣长老一个人瞠目结舌,站在那里发傻。过了半天,他才气哼哼地说:“早知如此,就算石天赐真的是奸细,也不能动他啊。他娘的,这下麻烦了。说不得,这事只能推给道真了,是他鼓动我来的,自然还是要他来扛。”
说到这里,他一掌拍死了那个商人。这么多人都把灵药的重担压在他的身上,他只好拿这个玄云门的眼线来出气了。
石天赐回到道风宫,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告别了姜婉莹、金童谢元敬和玉女水杉。三个人一听石天赐要走,说什么都要跟着。石天赐忙拦着说:“我这次脱离天水门,就不再回来了。我要办一件大事,一旦办成了,你们再去找我不迟,现在去还为时尚早。”
三个人没办法,只得含泪答应了。石天赐又劝慰了玉女水杉一番,让她不要再记恨窦采莲,毕竟她们是母女,要早日重归于好,水杉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大哥可要记得我们啊,等你站稳了脚跟,就来信让我们去投靠你。”
石天赐说:“放心吧,一旦我这件大事办成了,天水门就不再是最适合你们修炼的地方了,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们去的。”
几个人热泪盈眶地依依惜别,石天赐毅然踏上了离开天水门的路途。他刚到正门,就见几千平民子弟在那里等着为他送别。石天赐大为感动,他没说什么,只是和众人一一击掌,同门一场,众人无不心酸。
元圣长老本来想在门口偷偷地拦住石天赐,请他回头,不过,他一见那里有那么多人,吓得没敢露面,以免丢了面子。
石天赐来到山下,却见道镜长老陪着一位老者等在那里。石天赐急忙上前,说:“长老,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道镜长老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父,元昊长老。”
石天赐大惊,元昊长老的推衍术在天水门是赫赫有名的,不过,他闭关三百年,早就不问世事了,没想到竟然在他离开天水门的时候能够见到。他忙施礼道:“见过长老,长老人称算神,一直深受晚辈敬仰。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缘。”
道镜长老人称神算,他的师父元昊长老人称算神。算神不是推衍之神的意思,而是说神仙的事情他也能推算出来,可见他的推衍术多么强大。
推衍术并非万能的,要想推衍出别人的天机,只有在推衍者修为比对方高的时候才能轻松做到。如果强行推衍比自己修为厉害的人,那就要耗费难以想象的真气、时间和精力,有的时候,甚至要耗费命元。
这个元昊长老号称是连神仙都能算的算神,其推衍术之玄妙,可见一斑。
元昊长老说:“你叫石天赐,对吧。道镜推衍不出你的事情来,便让我出关帮忙。说来惭愧,我闭关三百载,出来推衍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竟然也模模糊糊,毫无头绪。不过,我却推算出天水门大劫将至。”
石天赐一愣,忙问:“天水门有何劫难?”
元昊长老叹了口气,说:“这劫难,十有八九与你有关。天赐,我今天来,只有一事相求,毕竟你师出天水门,将来天水门如果落难了,务必给它留一线生机,不要赶尽杀绝。”
石天赐说:“您的意思是,我会毁了天水门?这一点您放心,我虽然离开了天水门,但绝对不会反过来对付同门的。而且,如果天水门将来真的出了问题,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尽力帮忙。”
元昊长老说:“我知道你不会,不过,这不意味着天水门不会因为你而遭殃。无心之失,也可能会带来大难。”
石天赐想了想,说:“您放心吧,我记住您的话了,一定会做到的。”
元昊长老点点头,说:“那就好。”
石天赐告别了二人,直奔高平城而去。
道镜长老说:“师父,我送您回去?”
元昊长老取出一本经卷,说:“这本元昊符咒是我参悟咒术三百年来的心血之作,你且收好。将来你要投到石天赐的门下,就用它来做敲门砖吧。”
道镜长老笑道:“我投到他的门下?您不是开玩笑吧?”
元昊长老叹了口气,说:“我倒希望我这是在开玩笑,天水门这次能否躲过大劫,全在于他一念之间。等他立稳了脚跟,你就随他去吧。在他那里,你的成就会更大。有你在他身边,时时提醒他对我的诺言,或许,天水门就能幸免于难。”
道镜长老听了,大惊失色道:“他……有这么厉害?”
元昊长老说:“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可曾见过有什么人是我推衍不出的?”
道镜长老点点头,说:“难怪我一算他的事就一筹莫展,我还以为是我的修为不够。这么说来,这小子将来还真是有些门道,说不定前途无量啊。”
元昊长老说:“不但你要去,你的儿子也早早地让他过去,你们都能受益良多。哎,好好的一个弟子,竟然被虚崆长老一句话就赶走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记住,你们可以去,但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道镜长老奇道:“为什么?”
元昊长老说:“天机不可泄露。”
他在心里却暗自嘀咕,石天赐,你这个魔竟然在天水门里这么久都无人发觉,你到底有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