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锦绣坊,远远比不上站在面前感受来的奇妙。
不知是自然奇观还是人力的神奇,整座建筑仿佛笼罩在一层绯红薄纱之下,迎面便是浓浓的朦胧美,二人忍不住伸手触碰却是什么也没摸着,不禁心中赞一声精妙。
苏阳本是听说过青楼的热闹,莫说楼内的缠绵,楼外也是候着些妙龄姑娘,含羞带笑,行人走过说不定还能赚个媚眼,若是走近那是更了不得,定有一位成熟美妇凑上前,拉着你便是进那温柔乡,虽说年岁熏陶下脸上依稀也是能瞧见些皱纹,比不过妙龄活力,不过啊风韵犹存,故事便是在她的一颦一笑间,这味道自然是不一样了。
可这锦绣坊倒是实在不一样,门口莫说姑娘美妇,只能瞧见两威风的护卫站在两旁,手握刀柄,一副严肃意,瞧着苏阳二人走进,只是上下微微打量一番,便是不再理会。
苏阳心中不禁暗叹这锦绣坊好大的威风,倒也未曾因身份耍些脾气,瞧了瞧通体暗红的大门,挽着知乐便是踏步走入,只是跨过门槛时回头瞧了眼护卫黝黑的腰牌,一个王字大气磅礴。
入了坊,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要知道这锦绣坊可是在京城闹市内,门外何等嘈杂,这份安静又一次让苏阳二人惊诧,不过脸色倒是平静,一副蔚然不动模样。此时才迎上了一位丫头为二人引路,身着浅红色旗袍,金线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苏阳不仅感叹这锦绣坊坊主真是喜欢红色,要知道,连坊内承重的三鼎木柱都是以红色为主色调,着实大气。
“这锦绣坊着实是和其他青楼有些不同啊。”苏阳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对知乐说着,知乐倒是不语,还是那份玩味的微笑,瞧的苏阳心中隐隐发毛。
“看两位客官的模样,想来是第一次来锦绣坊吧。”常年引客的丫头瞧二人生疏的模样,一看便是初来客,主动开口发问。
“日前多是听说锦绣坊的大名,今日一瞧确有其道理,只不过这青楼不唱曲实在是有些令人诧异。”苏阳倒也不露怯,直说心声。
丫头捂嘴轻笑两声,动作透着一股莫名的妩媚,“锦绣坊共五层,下三层常年待客,一层品茶听书,二层快板听戏,三层雅间听曲,两位客官来的不是时候,节目倒还未曾开场,自然是少了些声音。”介绍貌似是全面,那上二层倒是只字不提。
“丫头倒是会讲,那上两层只字不提,是等我自己去瞧吗。”未等苏阳开口,知乐便是开口质问道,语气间多了些力气,隐隐有威胁意。
丫头仿佛不懂语中意,只是躬身俯首,轻声道:“客官,请进。”便是踩着小步子离开了。
走入一层茶馆,雾气升腾间,二人嗅到了浓郁的茶香,味道不算刺鼻,倒更有些轻薄,苏阳想了一想,说着:“这茶香少了些北边牧民的粗狂意,尽是绵柔和清淡,想来是南边茶,茶香间细闻还有股奇异的菊香,想来应该是南方山水诗人常饮的千里渊。”
“说得好,公子年岁不大,茶道倒是不俗,想来品茶多年。要知道这茶在京城这边可是少有,今日有缘,公子可有兴与我共饮几杯。”平静的声音自馆内传出。
苏阳本是想身边知乐作解释,听着声音才瞧着诺大茶馆间,深处倒是依稀能瞧见个人影。倒也没有多惊诧,只觉有趣,便是走近那人随手拉起椅子便悠然坐下。
走近了才瞧见那人模样,苏阳本以为是一个中年人,却不曾想面容年轻,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一双丹凤眼格外有神,面色白皙,苏阳想用形貌昳丽形容,不过这男子实在瞧起来只可用倾国倾城描述,若不是那男声和线条突出的喉结,苏阳不禁真的怀疑这不是个美人。
一旁知乐惊异的表情尽收苏阳眼底,想来和苏阳同样想法。
瞧着桌上早已斟满的两杯茶水,水雾细密,想来是男子早有打算。
“客官说笑,不过是恰巧熟悉这一种茶,称不上深谙茶道,不过瞧客官的模样才是茶客啊。”苏阳笑道,拿起茶水既无顾忌,也瞧不见什么规矩,便是一饮而尽。
“公子茶水可还够味,或许比不上那酒烈,倒也别有味道。“见苏阳如此洒脱,男子也是效仿着一饮而尽,相比品茶的小口细酌,别有风味。
“公子可是京中人?“
“是也。“
“那你说这江山该那摄政王坐拥还是那幼皇继承,可知那皇帝轮流坐,今年到谁家啊。”男子忽地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显然是惊了二人。
知乐皱起眉头,瞧着眼前堪称国色的男子,失了语。
苏阳微微眯起了眼,手指细细摩挲着,脸色倒是十分平静,听着这忤逆的言论,他忽地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享誉南北的风流诗人王郁,这句“皇帝轮流坐,今年到谁家”的疯语更是将那股浪漫渲染到极致。
常有人说他是个疯子,不过这疯子更喜欢他人称他浪人。
苏阳也是大胆,接话道:“以王先生看,是该谁坐那皇位呢。”听着这杀头话,知乐一下子慌了神,连忙望向苏阳,又是连连四顾,急声道:“小阳,不得胡言。”
“依我看啊,这二人都是不够资格,这江山谁说得清呢,当年先皇正值壮年,正欲挥军向北,却是暴毙于出军前的祭祖大典,这明天谁说得清呢,纵是你我登那皇位,我也是不吃惊的,公子说是不是。“
苏阳只是嘴角微微牵动,微笑不语。
“好吧,好吧,何必如此谨慎,人生在世若是想说的话不敢说,想做的事不敢做,何称少年。”浪人仍是不死心,
只不过苏阳不吃这一套,却是牛马不相及的回了一句:“没想到王先生竟然也对这花魁有兴趣,这更让对这锦绣坊有兴趣了。“
浪人只好摆了摆手,“明明是个少年,却是如此谨慎,走,我们一同去上二层瞧瞧。”
苏阳拱手,两人便是一同走出。
站在一旁的知乐听见讨论作罢终是深深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再瞧了瞧四周,要知道那些话传出一句,苏家抄斩都是绝够得了。
瞧着二人的亲昵模样,只能是轻咬嘴唇,跺跺脚,跟了上去,只是隐隐觉得身后有着一道细细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