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走在幽云城的街道上,他仿佛失去了一切感官,只有街道上覆盖的大雪和遍地的尸体不断刺激着他,他察觉到远处胡马飞溅,强烈的血腥味让他几近窒息
顾玄突然惊醒,窒息感随即扑面而来。
他觉得脖子被什么勒住了,身上也越发沉重,这是灭口常用的弓弦勒杀法,专门给狱中不打算留活口的犯人准备的。他奋力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顾玄的感观冷了下来,仿佛回到了幽云城,遍地尸浮无人收,大雪纷飞拟人愁。是的,他冤枉,但那些枉死的百姓就不冤枉吗?那些死在胡人弯刀下的无辜就不可怜吗?三十万军民的尸体现在都没人收尸,他又怎没能死?他要还他们一个交代。
他不要死,他要活!
强烈的求生欲使他拼命扭动起来,他蹬着双腿咬破了舌间,这时翁欣之就是鞭策他求生的马鞭,咔嚓一声,实木硬弓竟被他硬生生扯断了!大把空气涌入喉间,他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在昭宣之治后,各地军事实力大幅度加强,其中以顾家幽云、苏家的霁北、裴家的陇西为大宋三大战力。当时幽云有十八万守备军,幽云十六州又有南风,雪饮,潼关三大雄关及泾州、西州两道防线。顾厌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更有十六州共十八万守备军可调,当他却领兵回撤,幽云城二万守备军全部被杀,幽云十六州门户大开,北辽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打到离望京六百里的定丰河附近。
顾厌该死,但他不该。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义父翁欣之教他文、教他武,教他做人之道,而顾厌都不知是否还记得他这个儿子。
他知道皇上不可能杀他,如果他一死,顾厌兵败案就真成疑案了,到底是谁不想让皇上调查清事实,到底是谁想要顾厌兵败案成为一柱疑案?
顾玄一拭嘴角,偏头吹掉嘴里的血沫。
如今正值岁杪前后,天牢里十分寒冷,顾玄的思维也被这严寒刺激的越发清晰。他开始想着这件事的因果关系,到底是谁才能违背圣皆杀人?
就在他冥思苦想时,一个小太监叩响了牢门,他环视牢房一周,颐使气指的说到“顾玄小儿,咱家主子令你见他,跟咱家走一躺吧。”
他跟在小太监后面,一路来到明理堂。只见明理堂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而宋帝端坐香炉烟雾之中,正在批改奏折。李郁看见他,一改往日姿态,放下奏折温和笑道“顾玄来了?过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顾玄有点蒙,但还是走了过去,在李郁面前定定跪下。
顾玄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惨绿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李郁看着他愣了一下“你...唉罢了,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想跟你商量下。”“皇上尽管吩咐,顾玄愿尽犬马之劳。”李郁欣然道“那就好,那就好!顾厌兵败案的性质你是知道的,这会让顾家百年间都翻不了身,这是你不希望看到的。”
顾玄眉头一皱,果然李郁说道“朕希望你能主动承认,并血祭幽云三十万军民”
!!!
顾玄一惊瞳孔地震“我、我是不会认的。”李郁一听勃然大怒“朕是在给你机会,你竟不要,真是放肆!拉下去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