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详细说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正如我告诉您的一样,我是在七点半左右从阿迪丽太太家出发的,那里离我们家大约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路程,所以我们到家的时候应该是在九点左右。回家的路上想到父亲有可能已经接受了丘吉森先生,所以我一路上都很兴奋。可是在离家较远的时候,还在马车上的我就看到了我们家外面围满了人,这让我有些疑惑。等马车行驶得近了一些,我才发现这些人都是警察,这场面可把我和提安太太都吓疯了,马车还没停稳我们就下车冲了进去,”
“进屋的时候我看到警察正在客厅跟提安先生了解情况,他一脸的悲痛,身体也哆哆嗦嗦的。一看到我,他便迎了上来,并告诉了我父亲去世的消息。”
瓦尔塔斯小姐的声音有些哽咽,但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
“这个打击对我太大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于是我径直跑到了父亲的书房,然后就看到了他整个人仰面倒在了地上,地毯上还淌着鲜血,丘吉森先生则并不在现场。悲痛过度的我哭得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守在一旁的提安太太告诉我,经过警察的初步判断,父亲的后脑勺上有一个不小的伤口,满地的血正是从那流出来的,而这个头部的伤对于他则是致命的一击。她还告诉我,经过一番走访和勘探,警察得到的信息是丘吉森先生和我的父亲在见面的时候聊得不愉快,双方发生了冲突。所以他们认为,应该是丘吉森先生,是他,,,”
瓦尔塔斯小姐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亲爱的瓦尔塔斯小姐。很抱歉听到了如此令人遗憾的事,我想我的伙伴会和我一样尽力保帮助你的。”
这位女士抬起头,她的脸色苍白,用一双充满泪水而又无助的眼睛看着柯尔墨,实在是惹人怜惜。
“请问你提到的你父亲和丘吉森发生了冲突,是通过谁得知的呢?”
“是邻居欧吉太太一家听到了从我们家传来了很大声的争论。当时他们一家刚吃过晚饭,正在附近的红树林散步,然后就听到了几句争论,但是由于间隔太远并没有听清具体内容。不过,他们认出了那正是父亲和丘吉森先生的声音。”
“那提安先生呢?”
“他什么也没听到。因为父亲和丘吉森先生约的今晚八点见面,但是提安先生在下午七点左右被我父亲叫他去办公室取文件,等他回来的时候丘吉森先生已经不在了。他说他一回来就看到父亲倒在了地上,后脑勺出血相当严重,他被吓坏了,在确认父亲已经去世后便急忙去叫来了警察。”
柯尔墨的表情严肃,听瓦尔塔斯小姐叙述的过程中数次闭眼,那是他思考时的特征。
“欧吉比一家见过丘吉森先生?”
“是的,在他与我认识之前他们就认识了,因为欧吉比太太很喜欢去丘吉森先生家的店铺买衣服,她说他们的商品样式新颖,质量也很好。”
柯尔墨以极其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那提安先生呢,他拿回来的文件是什么?”
“是一份父亲作的关于神经学的论文,他已经为这份论文忙碌了好几个月了。”
“他经常在家里工作吗?”
“是的,我常常让他不要如此劳累,可是他就是听不进去。”
“你们家离苏尔达大学有多远?”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有更近的路吗?”
“没有了,只有这一条。”
“那么,关于丘吉森先生呢,他是个怎样的人?”
“丘吉森先生全名为莱尔德·丘吉森,他们家世代都是做皮草生意的,不过一直都在丹麦。一直到他在五岁的时候全家才来到华国,最后选择了定居在安维尔,并在这里扩展他们的事业。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丘吉森先生在哈力甫大学就读的经济学专业,这样好在毕业后为家族更好地效力。”
听到对方是自己的校友,赫维心底突然涌出了些许同情。
“毕业后他一直协助他的父亲管理家里的生意。由于他的头脑灵活,干事踏实,所以深得老丘吉森先生的欣赏。预计再过三年,他的父亲就要将生意全权交给他打理了,因为老丘吉森先生曾对他说过,他会在六十岁的时候退居幕后。目前他们家一年的收入大概在两千万圆,远超过我父亲的收入。除此之外,丘吉森先生对未来有明确的规划,如果顺利的话,他对我说过,几年之后他们的收入还能翻几番,所以在工作上他的出色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这不重要,我欣赏的其实是他的品德。在我眼中,丘吉森先生是一个十分体贴、绅士、平易近人的人。说实话,和他认识的这段时间,我从来没见过他和谁红过脸,他永远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对于出生地丹麦他也很热爱,每年夏天他们一家人都会回丹麦呆半个月,然后在这期间拜访亲朋好友,从这点其实也可以看出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是他杀死我父亲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很好,听上去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感谢您的赞赏。”
这样说起来,如此绅士的两个先生为何在今天晚上爆发激烈的的争吵,就值得好好推敲了,赫维在心里暗暗想道。
“那么,在丘吉森先生和你父亲见面之前,你的父亲对他了解多少呢?”
“我只告诉了他,丘吉森先生家在香辛大街上有一家很大的商铺,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品行俱佳的人,对我无微不至。”
“这么说,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前,你的父亲并不知道丘吉森先生的工作是什么。”
“是这样的。”
“那你的父亲有什么信仰吗?比如说是否是平生教。就如我们知道的一样,这个教派宣扬众生平等,除了必要的食物外,他们是不允许杀生的。”
“不,柯尔墨先生,我可以告诉您,父亲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仅如此,在一定程度上,他甚至觉得只相信科学是一个杰出的医学教授必须具备的条件。哦,对了,去年冬季他还刚给我买了一件兔毛斗篷。”
柯尔墨点点头,似乎瓦尔塔斯小姐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你能记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发生吗?”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在场的并没有外人,只有父亲、我和丘吉森先生三个人,提安先生和提安太太则在旁边服侍,当时丘吉森先生还夸赞过提安太太的厨艺精湛。我记得那天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事发生。至于他们的谈话,丘吉森先生给父亲说了一些他在大学时的趣事,逗得父亲捧腹大笑。他们还谈到了安维尔的历史,街道名称由来等等。对了,丘吉森先生还提到了他们家族的生意,可是父亲当时也并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悦。”
“你父亲开始不悦的时候,你们在讨论什么话题呢?”
“好像在提到安维尔的人口组成。”
“很好,你刚才还提到你父亲从上周开始闷闷不乐,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吗?”
瓦尔塔斯小姐摇了摇头。
“他只字未提。”
“那你父亲对禁止你和丘吉尔先生交往的事,态度很坚决吗?”
“其实不是。从上个月开始丘吉森先生就已经尝试拜访了父亲两次,尽管都没有成功,但是父亲肯定通过这个知道了我们在私下仍然是保持联系的。可他也并没有对我发火,只是态度和蔼地告诉我,他希望我找一个身份地位都能配上我并对我好的人,这就是他对我未来结婚对象的唯一要求。”
说到动情处,瓦尔塔斯小姐的眼里又噙满了泪水。
“好的,那你能介绍一下提安先生吗?”
听到这句话,瓦尔塔斯小姐的表情很震惊,她似乎对柯尔墨提出这个问题表示相当地不可理解。
“柯尔墨先生,他和提安太太在我们家已经呆了近三十年了,他们安分守己,恪尽职守,父亲去世也是他去报的警,忙前忙后的。”
柯尔墨面带微笑,和蔼可亲,可是表情很坚定,瓦尔塔斯小姐也意识到自己不得不说。
最爱的父亲刚刚去世,心爱的男人被当做嫌疑犯抓了起来。最亲近的仆人现在突然被柯尔墨问了起来,作为一个出色的侦探,他这么做必然是有一定缘由的,而她又深知这个缘由意味着什么。
对于她而言,这确实令人难以接受。
这位优雅的女士见他这幅表情,双手紧握,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
“提安先生和提安太太是在我父亲刚在苏尔达大学任教时就到我们家工作的,那会儿我的父亲还没有结婚。提安先生今年已经五十几岁了,甚至比我的父亲还要大几岁,但是他做事依然使人相当放心,不管交给他什么事,他总能做得十分出色。柯尔墨先生,我很信任您,我也很信任丘吉森先生和提安先生,他们俩和我父亲的去世肯定没有关系。”
柯尔墨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