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的投入，手机嗡嗡的震了两下，汤守修发来微信，说有时间给他回个电话，研究经费下来了，课题要准备开题。梁天意叹了口气，从未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想要退学的冲动。
半晌，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是认命地去给导师打电话。
刚才在里面空调温度开的太低，身上覆着一层鸡皮疙瘩，出了门体温才渐渐回升。音乐震耳欲聋，门口有人在和保安争执，听不清楚声音。
刚开业的酒吧热闹非凡，门口人来人往。陈最觉得自己现在站在酒吧门口就跟个傻逼一样，信王劲松的话，不如相信母猪会飞。他所谓的门路就是套个皮夹克硬装社会哥，刚走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下了，还不如在家给老陈搬肥料。
陈最摇了摇头，往旁边挪了两步，害怕王劲松的傻逼之气传染给他。
空气湿软，氛围灯光也照的暧昧，陈最瞥见墙角打电话的女生，身形有点熟悉。她手指扣着墙壁上凸起的白点，注意力全在电话，没看到旁边的人。
等她挂断电话，陈最不知道什么走过来已经盯着她五分钟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她，陈最沉默了片刻，突然勾勾唇角，笑了一下：“呦，好巧。”
目光相接，梁天意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眉头拧在一起：“你怎么在这儿。”
“那你怎么在这？”陈最反问。
“成年了吗你！就来——”梁天意抬头看着陈最，话还没说完就被刚从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一下，踉跄了两步，离男生更近了点。
又是栀子花的香水。
“你能不能站稳点儿？”男生声音有点冷。人高马大的站在梁天意面前，一小片阴影投在她头上，梁天意伸手划拉了两下。
他怎么这么高。
王劲松和保安周旋无果只能放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陈最身后的女生，有点诧异：“天意姐？”
LED灯牌下女生的肩膀白的刺眼，陈最眸子暗了暗，脱了外套罩在她身上：“大晚上的穿那么少，你也不怕得肩周炎。”
......
你家夏天得肩周炎。
梁天意没理他，转头去和王劲松说话：“你们怎么在这？”
王劲松也是第一次见学姐穿成这样，瞳孔晃动着不知道往哪看，有点不好意思：“想进去看看，结果不让未成年进。”
陈最叹了口气低下头伸手把女生身上的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她的脖子。手指关节擦到梁天意的下巴，冰凉的触感，男生的眉头皱了皱。
梁天意看着陈最蜜色的关节，突然有点想吃卤鸡爪。
“吃夜宵去吗？我请客！”梁天意扬了扬手机，外套也跟着抖了抖，像穿了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酒吧街连着条河，晚上空气中总带着微微的腥。梁天意抬头看着旁边一身黑色的陈最，男生表情淡漠，喉结凸起，削肩细腰，像神出鬼没的吸血鬼，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她莫名有点口渴。
裴子英出来后看了看梁天意的外套，又看了看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然后眯起眼睛，语气不怎么客气：“你就是陈最？”
陈最挑了挑眉，语气也不怎么好：“有事？”
“听说你抢了我们天意的椰子圣代？”
梁天意：......
像那种打小报告的同学在班里被公开念到名字，梁天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陷入沉思的两人，裴子英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王劲松，声音慈爱的像幼儿园大班的老师：“弟弟，姐姐给你买烤肠。”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梁天意不自然地别开男生的视线，若无其事道：“你吃烤肠吗？”
周一梁天意跟王铁柱打了个招呼，带着裴子英一起去高中打球。
第一次有两个美女和大家一起训练，球队里这帮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们激动坏了。裴子英这张脸再加上社交牛逼症，根本不需要梁天意介绍，自己就跟大家玩到了一块。
中间休息的时候，裴子英凑在梁天意身边：“那个杜文毅有点帅哦”
梁天意：“谁是杜文毅？”
“就是高一三班的那个男生啊。”裴子英接过梁天意拧开的水，“你怎么来打球一个星期了人都没人全？”
队员在看自己的防守录像，陈最坐在中间，眉头微蹙，手撑着额角，手指时不时的在眉骨上摩擦，有点肃冷。
裴子英往她身边凑了凑，眼睛在一群男生身上扫来扫去：“不过你这个陈最，确实气质非凡。抓紧机会。”
梁天意笑骂道：“滚啊你！”
马上就是青排联赛，这个号称排球生的“小高考”的比赛，届时全国知名的体育院校都会来四强队伍选人。如果实力够强又足够幸运，那么被选走之后就不用再经历痛苦的高三生活。
一中一年平均有两个体育生是这样被保送的，而一中的排球生有二十三名。
想争取这个名额，前提是打进学校首发队伍。
队伍里的气氛明显和之前不太一样，连王劲松都很少开玩笑。教练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队员们每进行一项训练，他就在上面写写画画，表情严肃，如临大敌。
裴子英和她朋友约了吃饭，梁天意送她去校门口坐车。六点正是下课吃饭的时间，学校到处都是去吃饭的人。
六点的天还很亮，她没急着回训练馆，往后面走去操场转了一圈。
一中的布局非常有特点，高一楼高二楼在校门口挨着图书馆，高三楼在最里面紧邻操场。梁天意一度怀疑学校是按照学生疯魔程度规划的教学楼，最不正常的高三关在最里面，就跟九层妖塔最下面镇压着最恶毒的妖怪一样。
操场上有学生在跑步，穿着夏装校服，深蓝色的polo短袖，胸口位置一个巨大的红色校徽，丑的人移不开眼。
“十五班那个陈最可真太帅了！”
“帅有什么用？他好吓人”
“就是...”
“可能帅哥就是脾气臭吧？”
梁天意蹲在地上本来想看天上的那朵云彩会不会被风吹走的，结果一不小心听到了一场少女对校霸的八卦大会。果然是时代不同了，自己上高中的时候关注的只有今天物理老师的假发套会不会掉下来，从来没注意过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帅哥。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粉红色，云一朵挨着一朵，好像桃子气泡水。高三楼那边探出一堆脑袋，晚霞成为灰暗的高三生活的点缀，这种争分夺秒的浪漫，惹得人心头发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