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意看着场上正在进行防守训练的陈最，对他的好奇值达到了顶峰。
所有人都很喜欢他，从老冯到他的教练再加上他球队的这帮队友。只有梁天意第一次见到陈最的时候先入为主的觉得他是个渣男，后面打球又总是很狂再加上说话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随意，让她很是不爽。
到九点的时候，雨差不多停了。
梁天意拿了陈最的数学卷纸在替补席上勾勾画画，她是真情实感的怀揣着一颗造福后代的心想要帮助陈最这个没什么钱上补习班脾气又差的穷苦学生的。
男生还在练防守，王劲松呲牙咧嘴的惨叫不断，“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来人救救我！”教练把球打的满场飞，王劲松就跟个拖把似的满场跑。
一筐球打完，地上又多了一具“尸体”。
明天高一要月考，今天训练十点不到就结束了。刚下过雨，又起了风，温度一下降了不少。树叶打在一起发出“哗啦啦”地响声，排球馆位置又偏，路灯半明不灭的，还挺吓人。
“你们去吃饭吗？”梁天意一米七四的身高在人堆里却是在坑底。她一说话，大家都转过来低着头看她，场面一度有点滑稽。
“去吃牛肉面？”陈最撕着胳膊上的肌肉贴，淡淡地说了句。
一中门口有家开了十几年的牛肉面馆，生意火爆的不行，几乎所有一中学生的青春记忆里都有牛肉面的味道。
高一的队员明天考试，没和他们一块吃。五个男生再加上梁天意，六个人刚好凑了一桌。
“老板！来两瓶啤酒！”王劲松扯着嗓子喊到。
店里开着风扇，转头的时候会嘎吱嘎吱响，厨房门口的大锅里煮着牛肉汤，老板娘还是会给学生多加点面条，一切都没变过。
中间陈最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瓶奶。男生把梁天意面前装了啤酒的塑料杯撤走，拿了新的杯子两瓶奶各倒了一杯推到女生面前。
“最爷你也不怕醉奶？”李博看着桌上的大瓶酸奶，和他们这些体育猛男的形象格格不入。
“你多喝点酒，到时候骨质疏松断你的职业生涯。脑子喝傻了大学没考上，运动员也当不成了。”陈最看梁天意拿了椰子酸奶，伸手拿了剩下的那杯牛奶。左手习惯性的摸了两下眉骨，叹了口气，语气淡淡地：“到时候你就回家种红薯吧。你家有地吗？好像没有吧。”
李博：。。。我他妈的
陈最话不多，偶尔几句，能把人噎死。大家都打排球，也挺聊得来的，梁天意发现这些体育生好像不像当初自己印象里那么坏，反而有些与形象不符的可爱。比如，王劲松两瓶啤酒下肚一个劲儿地要认她做姐姐。那一头红发一晃一晃的，看起来还挺软。
吃完饭，陈最结帐。
王劲松和李博他们跟陈最不顺路，出了饭店就分开走了。梁天意跟着陈最，想找机会把饭钱给他。一碗牛肉面十五块钱，还有啤酒和挺贵一瓶的酸奶，这些钱不知道够他吃多长时间的饭了。
真可怜。
“你怎么回家？”陈最一只手扶着单车，垂下头问身边的女生。
“我车停在那边的商场。”
陈最往前走了两步：“那行，一起走到路口。”
现在正是高三学生下晚自习的时间，鱼贯而出的学生把一中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黑压压的一片，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下水道口。
梁天意站在陈最身边，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以前没觉得自己矮过，结果到了陈最旁边竟然还没他肩膀高，女生抬起头，气势弱了大半：“今晚的饭钱多少，我把钱给你。”
两个人站在路灯下，暖色的灯光给陈最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男生偏着头垂下眼睛，睫毛弯成一个弧，是有点乖顺的温柔。
“没事，一碗面条而已。”陈最摆了摆手，眼睛重新看向前面汹涌的人群。
“不行啊！你又不是。。。”梁天意话说了一半，另外半句的“你又不是很有钱”被她咽回肚子里。他是个十几岁的小孩，正是自尊心强的年纪，不能伤害他，梁天意在心里跟自己说了好几遍。
陈最：。。。
看着梁天意带着怜悯的眼神，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怪不得那天在便利店见到自己后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男生扶着单车，肩膀一抖一抖地，先是闷在胸腔里低沉的声音，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你？”陈最左手摸了摸眉骨，“你不会是觉得我没钱吃饭吧？”男生的嘴角噙着笑，声音还在抖。
梁天意：？？？
男生裤子上的镭射logo闪闪发亮，之前没注意过他的衣服，陈最一直穿的是三叶草的运动服？球鞋也总是不重样。他骑的这个山地车，好像是德国的牌子，要六千多块钱。梁天意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人家穿着三四千块的鞋子，缺你这碗牛肉面吗？
“你！”梁天意一句话卡在嗓子里，气得说不出来，“那你为什么住那边？”
“因为我家离学校很远。我家人没空送我，我不想坐公交。”陈最耐着心跟她解释，看她的表情变来变去的，竟然有点可爱。
“你事还挺多。”
陈最：。。。。。。
学校响起最后一道下课铃，门口的人渐渐散去，剩下寥寥几人在买夜宵，保安大哥一脸冷漠的关上了学校的大门。
陈天意到家的时候，一口气还堵在胸口。如果说尴尬有排名的话，梁天意这波误以为陈最是穷比的操作能登上尴尬排行榜的top3。
还给人家买一提酸奶，人家缺你这点钱吗！
单车在柏油马路上飞驰而过，少年带过一道黑色的亮光。
陈最洗了澡，从书包里拿出数学卷纸，上面用蓝色的水笔标记了很多知识点，漂亮的行楷，一看就是女生的字体。
心里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尾刺上带着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