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隔着玻璃窗看着梁天意有点飘渺的步伐,犹豫了两秒还是掂起了椰子酸奶,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直到梁天意进了一家大排档,坐到了一群人中间,男生才转身往家走。
冰箱里被妈妈塞得满的要溢出来了,陈最掏了两个保鲜盒出来才把酸奶放进去。
第二天上午前两节英语课,陈最蒙着头十分安详的睡到数学老师进班才幽幽醒来。
数学老师是高二文科十五班的班主任,一个看起来有五十多实际上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头发不多,姓朱名小定,江湖人称朱哥。朱哥对班里这个体育生相当慈爱,上课有时候提问陈最两句,不跟别的班的班主任一样平常把体育生当成空气。因为这个,陈最数学课听得最认真,抄笔记,写数学作业写到凌晨一点,但还是回回考试回回擦着及格线。
他用行动向唐开文证明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有结果的。
“兄弟,不行咱就放弃吧。”唐开文拿着陈最那张七十二分的卷纸,话里憋着笑。
十道选择题错了五道,填空题错的惨不忍睹,大题更是稀碎。果然上帝在给予一个人帅气的外表和强健的体魄的同时会夺走他原本应有的正常智商,唐开文心里平衡多了。
“滚。”陈最一把夺走他的试卷塞进抽屉里。
“同学们!咱们班这次考试一百二十分以上三人!一百分以上二十五人!全班及格人数——”朱哥把他那个水果罐头瓶改装的水杯哐当往桌上一放,特地拖了个长音,“六十四人!”
朱哥说完这句话后面坐着的唐开文笑得地动山摇,前桌好奇的回头看唐开文,结果只看到陈最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吓得他连忙扭过去。陈最比赛时候的光荣事迹在这届人中广为流传,班里的学生多少都有点怕他。每次在前面听着唐开文和陈最开玩笑,他都害怕陈最一个不高兴把人给砍了。
全班及格六十四人,班级人数六十五。
谁不及格,自然不用说了。
不及格归不及格,该听的课还是要听的。所谓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陈最的学习态度十分端正,数学从三十分到七十分,花了整个一个学期的时间,他一开始还挺满意的。不过旁边的唐开文考一百多,就显得他的七十二多少有点看不过去。
卷纸满天飞,空气中全是湿漉漉的油墨味儿。
今天中午突然下起来大雨,训练转到了室内训练馆。
排球馆是一中毕业的女排世界冠军捐赠的,空调暖气休息室卫生间更衣室,应有尽有。不过平常王德发不让球队进来训练,美其名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在烈日下寻找体育的真谛。
真谛找没找到不好说,队员一个个晒得黢黑倒是显而易见。
排球馆修得偏,在学校实验楼后面还要穿过一条小路才到。雨下的又大又急,树上的叶子被雨打落又在地上被人研磨成一摊褐色的烂泥。梁天意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找到排球馆的正门,脚上的白色球鞋也被泥点溅了个遍,鞋头上还挂着片烂树叶。
心情极度不美丽。
排球馆门还没开,火烧云和几个队员蹲在门旁边抽烟,见梁天意过来连忙起来和她打招呼:“学姐好!”声音铿锵有力,她惊得后退两步,踩在了水坑里。
“你好你好!”梁天意弯了弯嘴角,强装出开心的样子,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火烧云掐了烟走到梁天意身边说话:“最爷还没过来,学姐你要等会。对了,学姐。我叫王劲松,方便加个微信吗?”话一出口,男生的脸先红了大半。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打在顶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陈最一直没来。
大家的训练都排得很满,王劲松想来当陪练被教练一记爆栗打了回去。梁天意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就和王德发一起看男生训练。
“陈最今天下午去补课了,估计要五点半才来。”王德发手扶着墙,时不时对场上的男生们喊几句话,“李文启!你的手型给我注意了啊!不要跟个鸡爪一样!”
高二的体育生也要补课?梁天意想起来她们那届的人,只有到了高三才冲刺文化课。人家都是因为训练比赛上课请假,怎么到了他这变成因为文化课训练请假了。
“听老冯说你以前是理科年纪前几?陈最好像数学不太好,你和他多互相帮助。”王德发轻轻拍了拍梁天意的肩膀,然后快步走到场上,对着王劲松一阵暴力输出。
和刚才语重心长的老父亲形象判若两人。
五点一刻。
陈最头发滴着水跑进训练馆,从里到外被雨淋了个透,跟教练打了声招呼就拿着训练服急匆匆地跑进更衣室,脚下带起一圈圈水渍。路过梁天意的时候,轻轻扬了下巴,算是打过招呼了。
发梢上的雨打湿了他身上灰色的训练服,陈最不耐烦的拿短袖在头上胡乱摸了两把,抬起胳膊的时候露出一节紧实的小腹。
梁天意突然感觉口干舌燥,不由得想起裴子英的那句话:高中的弟弟可都是金刚钻。钻不钻的不知道,反正这男人倒是挺骚的。
两人打球的时候话都不多,陈最偶尔说两句都是在纠正梁天意的姿势。梁天意总想着刚才王德发说的陈最补课的事,那么穷还要花钱上补习班,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不伤害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少男的自尊心。
“你有事?”少男垫了下球,球“咣当”一声稳稳地落在了球框里,看梁天意满脸“我有话要说,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表情,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浪费时间和她垫球。
“那个。。。就是。。。”梁天意走近他,“王教练给我说你有哪科成绩不太好?或许我可以给你辅导下?”眨巴着眼睛,小心的措辞,一股栀子花香涌进男生的鼻腔,陈最喉结滚了两下,没说话。
认识她两天,已经让自己答不上来话三次。陈最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瞬时反应出问题了。
“嗯?”梁天意又往前走了一步,抬头去看陈最。
男生摸了摸眉骨,突然咧嘴笑了起来。距离不过三十公分,一口大白牙和少年特有的明亮嗓音晃得梁天意一瞬间失了神。
“你就那么想给我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