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告诉他,这三山联合起来,肯定野心加大,如果他们能占了城邑,将是危险的事,或是他们合起来将山口一封,你都无法出去搬救兵的。在这种情况下,你最好的办法是先从这个城邑脱身去庸国请救兵。
“你为什么既要同他们联盟,又来我这报信,要救我?”
“我只为一部落首领,深知大小方国之君主,皆不可冒犯,故前来相告。另,我希望能在方国内任一较高的闲职,一来可了却我的一个心愿,二来三山的人看到我在城邑守城,便不会兴兵作乱。”
“那君主给他封了一个守城的闲职,专事与外交涉,君主自己则偷偷脱身,请救兵去了。
“但消息传得很快,谁都知道君主已经偷偷逃走了,并且去搬救兵来剿匪。庸国当时是大国,这次连他附属国的君主都赶跑了,消息传来,他们纠集6000人的军队前来征讨,不几日便到。
“三位部落首领找这个人商议对策。
“没有任何一个山头可以抵抗得了这么庞大的一支正规军,如果各自为营,肯定被各个击破,他们必须团结起来,建立一支统一的军队。可是谁来做指挥官?他们三个,长期明刀暗枪习惯了,谁也不放心谁。
“这个人一直不说话。
“大家突然想到,就是这个人,带了四个人,就逼走了君主,并且拥有了他1000人的军队,这得是一位多有才能的智者!而且只有他一个是第三方的人,他们三个人一致同意,将全部听从这个人的号令。
这个人问道:“如果有其他小头目不听从该怎么办?”
那些人说道:“如若不听,定当施以重等刑罚。”
这个人道:“那好,为提高战斗力,我们颁布军纪,如有不听从,定当统一施罚,可否?”
“众人应允,并加上信物,向众人宣告。”
这个人向众人说道:“众人如此信我,我怎能看众人战死,我有一法,可逃过此劫。”
“这个人带了几十个极为强壮的兵丁,回到城邑,告知众人,因受到先祖的感召,向微、莫经、方几,愿率部投诚,从此效忠于君主,危险解除。
“面对城外的军队,城内群龙无首的大小兵丁哪个敢说危险还没有解除呢?紧跟着,那些人入城,命人紧急赶制衣服,并将队伍重新编制。那个人祭出的说法是,要让这1000城中的士兵,加入到这些人中,整体强大,才安全。
“庸国派的6000人军队,还在路上,继续行军。
“现在,整个周边就只有一处是山匪了,其他的全是官军,这个山匪便是孔生。
“这个人派人去给孔生和他的妻子送了些吃的,表示友好。
“在孔生妻子的劝说下,孔生派人来投诚。城里已有3000余兵丁,又调来6000人,孔生的1600人如何能抵挡得了?
“孔生一投降,那个人让人传书给庸王,危险已经解除,所有的部落均已投诚。
“庸国还要打下去么?对方都表示会臣服认可庸王的,已是最好的结果了。打下去没有理由,而且是两败俱伤。
“现在最棘手的是,那个君主怎么办?那个人承诺,君主来后,仍是君主的位,只不过要多听部落族长的意见,五位部落族长通过的事,方可执行,而那个人,成了这里的真正统治者。
“君主回国,危险解除的第三天,那个人失踪了,上哪儿都找不到。有人说,他又回去了。”
众人听了,皆叹息不已,问那古国如今可在,又在何处?
文真轻叹道:“此地名锡穴,三面环水,那水自西向东而来,在东名为沔水,在西名为漾水。”
吕尚听到漾水二字,心神为之一怔,心头莫名升起一丝悲伤之感。
吕尚心里明白,必须速战速决,他外面的分身根本敌不了多久,再拖下去,那三个护法回来,将更加难办。
但令他高兴的是,他终于找到了终南山主人的转世之身,除此之外,又有哪个高灵的护身,能抵得住自己的进攻呢?
他朝门外的驩兜喊道:“我先对付此灵,你伺机出手,结果了那妖魔性命。”驩兜突然飘了过来,只要被他咬中的人,身上会有一个极细的孔,不出两三天,将血流不畅而死。
世间之事,看似无序,却动生吉凶,静纳祸福,一念起,果相随。文真言说间,端起陶碗便要喝水。就要喝水间,驩兜已到了身前,便要朝他脖颈处咬去。
文真喝水的碗突然间从手中滑下,往地上掉去,掉的过程中,与驩兜相遇,驩兜只感到一阵强光闪过,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回来,再看那陶碗时,虽然只是掉到了土地上,却碎了。
文真从地上捡起一分两半的陶碗,叹口气道:“这个碗,已跟了我好几个月,就这么碎了。口上这样说着,心里了然—有凶灵来这个房子了,碗替自己挡了一难。”
驩兜从随身带的小筐内用手一抓,抓出若干个像萤火虫一样的小亮点来,那些小亮点是一个个长了翅膀的灵虫,漫天朝文真飞了过去。
这个灵虫,可以直接进入人的灵体之内,游走各处,吞噬高灵的灵力,就相当于有吸血虫直接进入人的血管,吸食血液一样,最后被咬之人的灵力耗尽,四散而没。这种灵虫则在吸收了灵力之后,变得更加强大,吸食能力也会越强。
文真觉得有股冷气直接从自己的后背一路上来,直达头皮,他知道有灵物已经完全靠近他了,而且很可能已经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感觉仿佛有气在从自己的左右手心散去,而且越来越明显。
文真找个托词,出得门来,站在屋外,保持松而定的状态,那四大护法全都回归到了他的体内,紧跟着在他的身体外层,多了一圈柔而韧的气场,围绕在周边。
吕尚对驩兜道:“此灵甚是厉害,老人家你我二人不必硬夺,否则容易又惹出他体内护法,可再观看灵虫踪迹。”
文真似乎有些头晕,浑身发软,便自己慢步回到屋内,侧卧而眠,似有不安。驩兜与吕尚也跟了进来。
驩兜道:“不消多久,此人将昏睡不醒,灵力耗尽,我的灵虫的功力又将大增。”
但又面露难色:“在南山用水云之法,多有不当。”
正说话间,便有灵虫自文真体内飞出,任凭驩兜如何召唤,都自顾离开。驩兜惨色道:“坏了,它们不但没有伤得了此妖,反失了身上的灵气,白白浪费了自己多年的精力。”
而文真也似乎可以看到两个模糊人影,站在离他不远处,只是看不清衣着相貌,听不到他们说话。
吕尚道:“此妖灵力强大,你我可趁他身体不适,用他法取胜,我深知你通晓水云之法,何不利用水势,冲坏了此屋,我再用障眼之法,引他走上假道,一直引至山边,跌落而亡,也未尝不可。”
驩兜正在气头上,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吕尚的建议。
一时间雨越下越大,屋外面的山洪水猛涨,那文真听得外面声音大作,披衣起身,掌伞缓步外移,吕尚一看机会来了,立即用障眼法在屋外隐隐约约地故意展现出一条通道来,而通道的另一头,看上去仍是通道,其实已是悬崖,人会不知不觉地掉下去。
文真离那悬崖越来越近,但最后停住,将左手伸向天空,似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几分钟,风雨开始减小,慢慢地只有偶尔落下的几滴雨来。驩兜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双手向天,等待风雨降临。但他等来的是另外两个人。
“大胆,是何灵物,敢在此召风唤雨!”顺着声音望去,来了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他们停在面前时风雨已止,“何家灵物,请自报师门?”
灵界是极为重视门第观念的,相见之时,无论亲仇,必先报上师尊门派,进行身份认定。
“方才看见此处有不正之气,故误入此地,不知二位是何人?”
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位着白衣者答道:“终南山文真尊者座下接引使者,风、云二使即是。”
驩兜一听,慌忙言道:“不知二位尊者在此,多有怠慢。二位尊者现身,文真尊者是否已转世为人?”
“此事非尔等本分,无须牵挂,请速速离开此地,今后凡入终南之境,不可擅用诸般法术。”说完,问吕尚道:“你为何人,既得肉身,为何还以灵体现形?”
吕尚施礼答道:“今日遇妖,故以灵体相应,未想惊动二位尊者,这便离开!”说着,便要脱身。
“我方才所问,因何不答?”
吕尚赔笑道:“方才疏忽,望尊者莫怪,我投胎为人,前世经历尚未悉数得知,驩兜为茅山之后,自得修炼,尚无师门。”
驩兜知道吕尚撒了谎,吓得不敢言语,生怕露出破绽来,把共工收留他的事让风、云二使知道。
吕尚自知今日想杀掉文真已无希望,更明白想要用灵力坏掉文真心性,亦不可行,便打算尽快脱身,以免被二使问出更多破绽来。
回去之后,他想出了另一个办法,既然用灵体不可,那就用现世的人马,但他不能出马,必须得到一个人的帮助,这个人正被他囚在大牢中,原先崇国的君主—崇侯虎。
这崇侯虎,为有扈氏的后代,崇国国君。说到春秋战国以前的国君,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最高的一等,由神族的后代掌控,称作帝,比如商代诸王的名字前面,都要加“帝”字,如纣王名为帝辛。周朝时,姬人知自己非神族之后,所以不敢再用“帝”字,只敢称王,如周文王、周武王。一个可以统领诸多小国独霸一方之国,可以称为王,除此之外,诸多在自己封地经营的国君,可以称为君主,崇侯虎便为崇国君主。
后世一提崇侯虎,便会说周文王被囚7年,是崇侯虎告密的结果,他告的又是什么密呢?
一说是纣王杀了三公之一的鄂侯,西伯侯姬昌私下感叹了一句,崇侯虎便将此事告诉了纣王,纣王便将西伯侯姬昌给抓了起来,一关就是7年。
但这种说法是后人杜撰的,主要目的是加大纣王的罪过而附加的事件。且说中国历史,凡是开国的,皆为明君,凡是末世的,必为昏君,看似是至理。但是,若末世的君主亦为明君,多有善行,那换代的君王,岂不成了反贼逆民?
其实,一个朝代要灭亡,和最后一代人是昏君明君,并没直接关系。但后世却需要一个昏君恶王,来衬托后世“明君”造反的合理性。那世代的君王,但凡有所建树的,哪个不游走于权谋之间,杀人于千里之外?
第二种说法是,西伯侯做好事,崇侯虎向纣王说,这西伯侯积善累德,诸侯皆向之,将不利于你。然后导致姬昌被抓。但这是后世周王朝放的风,并非实情。
一个人因为做好事,帝王便将他抓起来,说你好事做多了,品德太高尚了,对我是一种威胁,所以我要把你抓起来。
就算纣王帝辛要抓西伯侯,也绝对不是这个罪名,而是一个大得任何人都说不出话,都无法替他求情,只能眼看着他被关起来的罪名。而且就连他的孩子,也自知理亏,都不好意思替自己父亲说话,也不好意思反对。
但周文王被抓的真实原因,永远被埋在了历史的尘雾中了,没有人知道。
首先,姬姓家族不愿意公布这个原因,纣王帝辛也不愿意公开这个原因。只是开了一个少数首领的会议,然后决定西伯侯要被抓起来,但真正的原因却是不能和世人说的。
历史在这儿合上了书,来掩盖真相,而后世的我们,则是那些希望去掉这些掩饰,找到历史真相的人。
周文王真正被囚,不是因为上面的原因,而是因为一本书—《易》。
资料上说,文王是被囚之后研创的《易》,但《易》的真正作者,有两个人,如果按书写的多少重来排名的话,应当是姬旦、姬昌,因为姬昌是父亲,便将他的名字排到了前面,越到后世,便慢慢地有人直接将第二个名字忽略掉,直接写上姬昌的名,其实《易》,也就是《周易》的作者,应为姬旦、姬昌。
而他的被囚,正是因为这本书。
在当时,作为帝王,最大的权力、最具象征意义的权力,不是统治万民,也不是高高在上,而是与鬼神沟通的权力,但这种权力,是独有的,只有帝王,才能与神沟通,其他伯侯,都最多只能与鬼(指自己的先祖)沟通。
但《易》的出现,让姬姓家族可以不经与鬼神沟通,也可以决断吉凶,这种冲击,对人们的认识来说,是毁灭性的,它颠覆了人们的常识,人们的常识是,只有通过帝庙的占卜,才能获知天意吉凶。
对纣王帝辛来说,这是直接动摇自己统治基础的,便让崇侯虎约上西伯侯来开会,姬昌本来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人家北伯侯崇侯虎都在你家门口等着和你一起去开会呢,你怎么好再找托辞?所以他硬着头皮去了。
在诸侯扩大会议上,帝辛将西伯侯和儿子研发《易》的事做了通报,罪名便是不敬鬼神,这在当时,是最大的罪过了,你杀烧抢掠,也许都可以原谅,唯有这一条是不能原谅的。
姬昌被关了起来,但会议达成的共识是,不能将有关《易》的消息放出去,因为这会让老百姓认识混乱,如果老百姓一旦认为,通过《易》也能掌握天机,那么帝王的威权,将会受到动摇,整个政权也会倒掉。
西伯侯姬昌被抓,开完诸侯会议的人,都被禁止说出实情,而姬姓家族也不敢说实情,因为在当时看来,他们研发《易》,是典型的不敬鬼神之举,所以这件事就被这样压了下来。
周代后朝,他们越来越少用占卜鬼神之意来断定吉凶了,因为他们深知,这点《易》便可以做到,慢慢地,人们将这种占测方法,叫作《周易》,替代问询鬼神,成为了主流的上通天意的途径。
而北伯侯,则因在出事之前与西伯侯同行,在后世背上了告密者的罪名,更因支持纣王帝辛,而被吕尚囚于大牢之中。
崇侯虎虽在牢中,但他在崇国的影响力是无人能及的。吕尚表示他想请崇侯虎帮个忙,在他的国土上杀掉一个外人。
崇侯虎召集自己的旧部,秘密组织了一支20多人的队伍,趁着夜色,徒步进山,直奔文真住处。
这一路,白天走,也要四五个小时,晚上他们走了六七个小时,却只走了三分之二的路,他们进山谷时,已开始有了星星点点的雨。
据活着回来的人报告说,当他们到达两谷相汇的地方时,两边山谷中的水势猛涨,漫上路面,他们无处躲避,很多人直接被洪水卷走了,只有自己抓住岩壁上仅有的一棵树,蹿到高处,躲开了一劫。
吕尚有一丝的绝望和心冷。
他修行千年,为的就是能够掌控一切,同时拥有神仙之位,拥有最高的权势。而一度,他离这个目标很近了,只要对付得了终南山主人,这一切都将实现。但这两次行动的失败,都在告诉他,自己将永远无法改变这一切。
但就在这时,他眼前又冒出一丝光亮来,当时有人托华士给自己传了八句诗,他利用前四句,成功找到了终南山主人,到现在为止,后四句还没有派上用场呢。
他记得师父曾经讲过,世间之事,皆有机缘,机缘不到,成事为败,机缘之致,稍纵即失。
莫非,自己现在杀不死文真,是因机缘未到?那么,后四句诗“岐山邑中,周王之室,院内设酒,浅笑嫣然”,极可能便是杀死文真的机缘之所在。
他曾听九天玄女讲,终南山主人是杀不死的,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那么,让终南山主人心甘情愿去死的机缘,当在后四句诗中。
浅笑嫣然,定是指一女子,那这名女子又是谁,难不成是前四句中所说的“终南山下,有邰氏国,庭前桃花,女子芳华”?
其实前三句,有邰氏国,庭前桃花,已是可以知道终南山主人会在桃花开时,来到这户人家门前的,而且这户人家是唯一有桃树的,很容易找到,根本没有必要再提后面四个字,再说为什么又要加上“女子芳华”?
最可能的解释是,这个女子,才是解开后面四句诗,或者说是促使机缘到来的关键人物。
昨夜西风来过
昨夜西风来过
我停杯着箸
不见你来
那青瓷的酒壶
记着你的温度
你为我温酒时的浅笑
一如桃花
绚然飘落
昨夜西风来过
屋外
是否是风雪
掩埋了我的足迹
你找寻不到
便托了西风
殷勤问询
昨夜西风来过
窗外的风铃
是我寻你的信物
它们摇摆过千年的春秋
不知归途
昨夜西风来过
我提笔凝神
忘记了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