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季孙喝得烂醉如泥,竟然从树上掉下来,云峰看着他趴在地上,脑袋里满是问号。幸好被云峰遇到,云峰只得拖着他,扛到了竹屋里去。
睡了两日,鲁季孙醒了。他环顾四周,感到十分陌生,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是在哪里。正好云峰进来了,鲁季孙一看是他,便放松下来。
鲁季孙见云峰神情憔悴,身后鼓鼓囊囊背的不知是什么东西。便问他要做什么?
云峰见副尉醒来,也不问他的事情,只回答道:“既然副尉醒来,我就放心了。我走了,副尉好生照顾自己。”
“站住!你要去哪儿?”
云峰:“我要去寻人!”
鲁季孙:“去哪里?寻什么人?”
云峰迟疑了一会儿:“我要去寻师樱宁。”
鲁季孙一听,愣住了。
接着他狠心说道:“你死了这心吧,那丫头已经死了。”
云峰的心痛起来,他不愿意承认,便道:“副尉,不用拦我。”
鲁季孙因为无法接受师邝和袁徐的死,天天喝酒,麻醉自己。现在他看到云峰这样,便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他摇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道:“我不拦你,但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云峰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他。
“你现在武功太差,是无法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的,走,跟我走吧!”
云峰背着干粮、野果跟在鲁季孙身后,两个人出了犒京向南走去。
“大人就得为孩子牺牲,这就叫做责任!”鲁季孙一边喝着酒,一边走着,他回头看了云峰一眼,随即感慨道。
云峰不知鲁季孙要带他去哪里寻樱宁,前路漫漫,他只能就这样跟着,因为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云峰跟着鲁季孙走了之后,灵修和灵犀站在云峰的病床前十分担心。
灵犀:“他应该去找师樱宁了。”
灵修表情有些无奈:“云峰还是这么任性!”
灵犀不以为然地看看哥哥,侧过脸去,说道:“爱一个人是身不由己的事。”
灵修莫名其妙地看着灵犀。
灵犀忙解释道:“我,我是从书上看到的话。”
灵修也无可奈何,他刚升任一队长,有很多事情要做。抽不出时间去寻云峰,灵犀便道,她可以。灵犀还宽慰哥哥不要太担心,云峰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灵犀把云峰的事情和队长严渊说了,严渊批准她几天时间去外面找云峰。于是灵犀便出了辕门,四处寻找。
聪明如灵犀,当日她在将军府门口防守之时,曾见过去接樱宁的安嗣亲王,她便留了心,问了殷繁若。灵犀清楚了师樱宁的背景,她曾经也向云峰提过樱宁的外祖父有搭救她的可能,于是,出了辕门便一路打听,找到了安嗣亲王府。
看门的管家、小厮一听是中护军,便都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走,走,走走走,怎么又是你们?”
樱宁一听,忙问:“又?之前是不是也有中护军来过?他后来去哪儿啦?”
管家、小厮见她是女儿家,便态度和软些:“我们王爷说了,从此和中护军再不牵扯,你还是赶紧走吧。”
樱宁死缠烂打道:“麻烦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一个大概十七岁、七尺多高的少年来过?你告诉我,我就走。”
小厮拗不过她,便老实道:“确实有那么个人来过,只是后来被王爷撵走了,他去了哪儿,我可就真不知道了。”
灵犀听了,心想,云峰果然来过,只是他后来会去哪里呢?
灵犀在犒京城一连找了数日,都寻不着云峰的踪影。她有些心烦,人海茫茫,云峰到底去哪儿了呢?
午时,灵犀到一家餐馆吃面,突然,她觉察到身边的人形迹可疑,疑似叛军。灵犀警惕地摸了摸腰间的剑,不动声响地继续吃饭。
待那几个人出了店门,灵犀悄悄跟了上去。一路上,灵犀的心里打鼓,假如那几个人真的是叛军,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该怎么办呢?
灵犀边走边在心里想对策。那几人走到一处人烟稀少之地,灵犀十分警觉地没有跟上去,岂料正犹豫,其中一人却一把将她掳走,灵犀抽出剑来反抗,和叛军打了起来。
灵犀以一敌五,她第一件事情便是放出一个烟火信号弹。犒京是中护军的大本营,她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
可叛军并不是平庸之辈,几招下来,灵犀便有些着急不住了。对面这些人皆穿着玄色布衣,头戴斗笠,不能看清样貌。
没过多久,灵犀便被打伤,对面那个人扔出锁喉暗器来,灵犀来不及躲闪,眼见那锁喉茧近在迟尺,灵犀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哐当~只听见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灵犀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原来是那几人中离得最远的一个扔出飞刀帮灵犀挡掉了暗器。
那人的斗笠遮盖住了多半张脸,灵犀看不清他的样貌,她十分震惊,那个人为什么要救她?其他四人也十分不解:“喂,你在做什么?”
那人不说话,灵犀看着他的身形十分眼熟,便使劲儿盯着他打量。难道是他?灵犀心里一阵悸动。
灵犀越发觉得那个人像是自己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项傲飞,她想走过去问清楚,不料,那人向灵犀身后一指,几人便默契地快速撤退了。
灵犀向后一看,原来是十五小队的队友,他们看到了那支信号弹便赶过来支援。队友们询问灵犀的伤势,灵犀道无碍,一小队人马便趁势去追那几个叛军。
灵犀顾不得伤口,她只觉得心痛。项傲飞撤退前望了她一眼,她便再度沦陷了。灵犀确定那就是他,因为她认得他的眼神,即使看不清样子,灵犀也能感应到他的呼吸。
不知为何,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灵犀觉得她从来没有比现在更难过。她心乱如麻,脑子里都是刚才那个深情而无奈的眼神。他为什么这样看我?那个眼神中明明满是柔情?他会不会也爱上我了?灵犀胡乱地猜测着。
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促使灵犀追了上去。这次,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一定要向他问清楚。
到了犒京城边,十五小队的队友便撤回了,灵犀却并没有跟随着队友们的脚步回去。她出了犒京城,一路直奔西南而去。
走了几天几夜,一路向南,穿过了好几座城,入境日南城的时候,灵犀突然被一个人拦下。那人就是灵犀跟踪的叛军,当他摘下斗笠,灵犀愣住了。
项傲飞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再也没有办法压抑自己的感情,满含深情地望着他。
此时的项傲飞却无比冷静,他的眼神里看不到深情,而是冷淡和漠视。
灵犀掉下泪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项傲飞却突然开口道:“你要做什么?一个人来抓我们吗?”
灵犀被他这句话弄糊涂了,刚才明明是他救了她啊,她早已顾不得他的身份,她只是想要再见到他而已。
灵犀稍稍反应过来,不知如何回答。
项傲飞冷冷道:“如果你执意这么做,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灵犀被他冷酷的眼神刺伤,之前那个眼神明明不是这样的,灵犀不明白,她疑惑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项傲飞看了她一眼,仍然冷冷道:“那年在青州,你救过我,我并非忘恩负义之辈。我救你,是为了报答你。不过,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既然我已经还了你的恩,那么我们便是敌人,我不会再客气。”
项傲飞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灵犀滚烫的心上。她想不通,不是这样的,灵犀不甘心:“可是,在襄州的时候,也是你救的我,是你对不对。”
项傲飞不做声,片刻沉默后,他威胁道:“我要说的已经说清楚了。”话毕,项傲飞转身向南走去。
灵犀楞在原地,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都碎了。
怎么会这样?她曾经幻想过无数个再次遇到他的情景,可是从来都不是这一种。怎么会这样?她那最炽热、最热烈的梦想仿佛被一记铁锤敲碎了一般。
不过,灵犀还是不相信。项傲飞虽然言辞冷酷,可他之前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那个眼神绝对不是漠视,而是充满了关心和深情,那是有情人眼中才会有的神情。灵犀能感觉到,项傲飞对她是关心的,是在乎的。而且,在襄州的时候救她的,明明是他,为什么他不承认?为什么还要说什么报恩?
日南城的南面荒无人烟,因为那里是和叛军区的交汇地带。和这里接壤的正是燕王占领区的核心城市——中吴城。
远处,一个剑客正在匆忙赶路。这时,从后面追上来一个红衣少女。少女拦住了他的去路,剑客停下了脚步。
灵犀好奇地看着他们俩。
少女生气地问道:“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走?”
剑客平静地回答:“我要去拯救这个国家,不能和你在一起。”
少女:“可是,你都没有问我,也许我愿意跟你走呢?”
剑客:“我已经决定为了国家献上我的生命,我不会再留恋任何情爱。”
少女:“是吗?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疗伤?为什么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救我?你明明是爱我的!
剑客不答。
少女:“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何必在乎我的死活?”
灵犀恍然大悟,更加坚定项傲飞对她的感情。她痴痴地看着远处那对恋人,心里无比地羡慕。
少女倔强地说道:“任何理由都不能让两个相爱的人分开,除非死亡才能让我离开你。”
剑客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动容地将她搂在怀里,女孩即开心又难过,狠狠地抱着心爱的人。
意乱情迷的灵犀也去了理智,她知道伪装成叛军区百姓的方法,便一番乔装打扮,义无反顾地跨过日南城,混入了叛军区。
话说犒京城里,升任队长的灵修更加忙碌了,他见灵犀迟迟不回来,心里难免烦躁。云峰任性出走,不知道又会闯出什么祸来。灵犀头脑聪明,倒是不必太过担心。眼下,叛军趁乱多次偷袭,中护军亟待改革,尽快步入正轨。只是校尉一职空悬多日,始终无法落定。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灵修在去光华楼的路上,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一只红隼从他的头顶上飞了过去。那只大鸟,目光炯炯,身姿矫健,英姿飒爽地从他跟前飞过。
灵修想起以前在家乡和云峰在田野间也曾见到过这种鸟儿,那时候的两兄弟肆意在无边无际的田地里奔跑,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猛然间一想,他们已经悄然长大,心中的梦想依然炙热。虽然一路上有不少荆棘和挫折,但是,他们依然在向前走着。
晨阳升起,灵修的心里充满了希望,稳稳地向前走。
跟随着鲁季孙的脚步,云峰踏上了未知的旅途,他有些迷茫,他想要寻找心爱的人,也惦记着昔日曾立下的要在中护军中有一番作为的梦想。
青春的少女最难抵抗的还是爱情的诱惑,它是人类内心最原始的渴望。灵犀执着地追寻着,期待着一个她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