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向大地。村子里一片静谧,半空中飘起了屡屡炊烟。周信言手里拿着一个梨子,怔怔地看着家乡的景色。云峰出门时瞧见杨棋函,他不知道在哪儿捡到一只受伤的小狗,正小心翼翼地为小狗包扎。
“希望他伤好了,还能找到自己的家。”杨棋函心疼道。
“它应该是条流浪狗。”云峰摸了摸小狗的头。
“希望有好心人收留它。”
吱~云峰和杨棋函回头看,原来是周信言推开了小屋的门进去。
妹妹小雨已经醒了。信言站在门口用一如既往地冰冷口气说道:“如果你不想回到以前的地方,现在自由了。没了孩子也没什么可牵绊了。”
妹妹不解道:“发生了什么?”周信言看了她一眼。
当日,七夫人呼救,外面的官兵马上围了上来,周信言重伤未愈,根本无力应付,正感到惶恐,云峰和杨棋函见势杀了出来。中护军的纪律是避免与地方军队发生冲突,此情此景也顾不得了。周信言镇定地问道:“你们是中护军?”云峰答道,对,我们是来救你的。为了减少伤亡,云峰和杨棋函开辟出一条退路,喊道,周信言,快走。但她犹豫地看看倒在地上的妹妹。云峰道,我会带你妹妹走的。
就这样,几个人躲到了村子外的一个废弃的梨园。杨棋函用随身携带的药物给周信言的妹妹止血,原来你刺中的是不死穴!云峰看看周信言,她把头转了过去。
屋子里,妹妹流下眼泪:“你要走吗?”
周信言:“我原本就是路过。”
妹妹苦笑着问:“我明白。如果我说希望你能带我走,是不是很可笑。”
信言沉默了一阵,道:“我希望你能勇敢地活下去。努力活下去。”
“姐姐!”
信言出门,这一声姐姐让她心碎。
三人准备离开这里,回离水城。
“那个,把你妹妹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吗?”杨棋函问道。
周信言回头:“什么?”
杨棋函嗫嗫地说道:“你是姐姐,应该照顾妹妹,她是你的亲人。”
周信言恢复往日冷酷的表情,不理睬他,径直往前走。
岂料,平日里胆小懦弱的杨棋函固执起来:“你,你把她留在这里,你会后悔的!”
信言只是轻描淡写:“这个世界不需要废物!”
回到离水城,先回了原来的客栈,正好遇到秋唯和景一晨,云峰道:“任务完成,我们赶紧回去吧。”
“没那么简单。”周信言的话如一盆冷水。
“叛军虽然不敢在城内明目张胆地出现,但是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回犒京的。”她补充道。
秋唯:“有道理,听说,这两年叛军的实力倍增,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秋唯讲完,空气变得凝重。
咳咳咳,周信言的重伤未愈,又吐出血来。
“你没事吧!”秋唯掏出一块儿手绢来递给她。
信言看了一下,用袖子擦了血渍,没有领情。
燕王手下的军队实行军功制,杀死的人越多,得到的奖赏就越多。所以叛军每次都像鬣狗一样,穷追猛打,特别难缠。秋唯带头,几人制定了一套返程计划,最终决定五个人扮作西域商人出了城,周信言也换成了男生打扮。
走出离水城的时间刚好是傍晚,趁着天色渐暗,可以躲避叛军的追击。就这样他们赶了一晚的夜路,天亮时,已然可见龙门城口。
就在他们松了一口气时,从身后杀出来几个叛军。一行七人行装齐备,看上去很难对付。“做生意,用得着这么赶路吗?”不等云峰反应过来,周信言几支飞镖射了过去。
骑马在前的叛军手持长枪,身后的是一个手上缠满铁梭的狠角色。周信言飞速过去,只见手持长枪的人哇地一声喷出血来。他的伙伴用力抛出铁梭,迎了上去。周信言反应灵敏,几个转身躲过了铁器。秋唯也迎了上去,他的长鞭像毒蛇一样紧紧咬住敌人,对方几人,也不能完全抵挡。秋唯有些得意,趁胜追击,打得十分激烈。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受了伤,气喘吁吁,局势僵峙。周信言本身就受了重伤,现已无力抵挡。叛军实力不容小觑,一人摆出一个大开的姿势,随后快速旋转形成巨大气流,周围地上的石块,树杈全都被他吸了起来,然后双掌撑开,所有石块便如利器一般,刺向云峰几人,他们根本无力招架,打前阵的秋唯受了重击,晕死过去。
他们太厉害了!景一晨喊道。我们该怎么办?
“不远处有一座旧长城,我们可以先暂时躲一躲。”周信言道。
“好!”景一晨背起秋唯,云峰和杨棋函合力掩护,几个人撤到了长城脚下。为了防止敌人追上来,他们脚步不停地爬上长城,途中,景一晨背着受伤的秋唯,脚下一滑,俩人都摔了下去。杨棋函返回去帮助景一晨,云峰远远望去,似乎对方并不领情。
爬到了长城上,几个人才坐下来喘口气。“希望他们不要追上来。”云峰自言自语道。
“他们追上来了!”杨棋函喊道。叛军七人已经到了长城脚下。
怎么办!”景一晨急道。
云峰:“他们不知道我们在上面,还是先躲起来吧。”
五个人筋疲力尽地向长城上爬着,和底下的叛军展开了一场胶着的持久战。时间一刻一刻地走着,日渐黄昏,前方已无路可走了。云峰看到地上一路留下的血迹,担心道:“让我看看秋唯。” 秋唯失血太多了,这样下去,他撑不住的。“那怎么办?”景一晨焦急道。眼下,如果能逃出去,到龙门城或许还有救。
“翻过长城,就是龙门城了。”杨棋函眺望远处,自言自语道。
可是前方无路可逃,后面的叛军也追了上来!
此情此景,云峰想起来时繁若说要他们活着回去的话。眼下,怕是九死一生了。
杨棋函小声抽泣着。
“没事儿,棋函,就算死,我们也有个伴儿。”云峰安慰他道。
杨棋函擦擦眼泪,悲伤地说道:“像我这样的人,究竟为什么活着呢?”
杨棋函转头对景一晨说:“你们走吧!为了将军,你和秋唯不能死。”
景一晨皱着眉头看着他。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杨棋函道。
“你在说什么?”云峰问道。
“云峰,请你回去告诉星流,那盘棋局我没想出解法,我输了。还有,如果可以,请把我葬在我的家乡豫州小洼村,我爷爷还在那里。”
云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已经没得选了,我来拖住叛军,你们从这里下去,去龙门!”杨棋函道。
“不行!不能丢下你!”云峰急道。
“不能全部死在这里!云峰,我这么做不是想逞英雄,我没有实力,没有办法成为中护军!即使以后,没有即使,我不能让将军失望,将军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他收留我,我肯定活不到现在,他的命是他的!”
此时的杨棋函和当初唯唯诺诺的那个阴柔少年判若两人,他撕下衣角用力绑住胳膊上的伤口,毅然逆向跑去。叛军见他一人,像鬣狗一样扑了上去。
“我要去救他!”云峰激动道。
“你打得过他们吗?白白送死,就全军覆没了。”周信言冷静说道。
说完她从长城上一跃而下,然后射出几枚飞镖到墙上,景一晨也跳了下来,眼看叛军几下放倒了杨琪函朝云峰走来,云峰流着泪跳了下去,然后向龙门城奔去。
辕门的路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微风吹落竹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回来这几天,几个人准许休养,如果是平常,云峰一定会出去逛逛的,这次却一个人闷在房间,未踏出半步。饭给你带回来了!这几天星流就像个幽灵一样,准点出现,准点飘走。
刚回来的时候,星流正在摆弄棋局,听到杨棋函牺牲的消息,手里的棋子倏而掉落在地。他把自己所有的零食,连同那副围棋都祭在了棋函的墓前。
当当当,有人敲门。云峰不想理会。门外的人推门进来了,是秋唯。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有些话,我必须告诉你。”
云峰躺在床上,没有表情。
“我不是来为自己辩解的,没想到他会为了救我而死。我以前和他过不去,是因为他偷走了别人机会,我觉得很卑鄙。”
云峰看了看他。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在扮女旦,像个小丑一样。我现在才知道他被将军收留前的遭遇,才明白了,为什么蒙将军根本从来没有对他抱有期待,他还是那么地,拼命,努力。我很感激他,也同情他。因为我能理解,为了一点点的温暖,就能牺牲尊严和自我的人,内心一定充满了孤独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