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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07

沈晓燕赶到业委会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着,她张望了好几次,就是没看见何景华,于是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思远妈妈,我已经到了,你在那儿?

等了半天何景华都没有回应。

业委会主任让大家先静一静听他说,苦着脸委屈道:“你们找我没有用的啊!你们要去找教育局,找区政府!”

“你们是业委会,要为我们业主出头!”

“就是!你们业委会每个月拿工资不干事的啊!”

……

业委会主任有些招架不住,最后只好道:“那、那你们先登记一下自己的房号,我集中反映一下。”

众人纷纷写下自己的房号,单子传到沈晓燕手里,她却犹豫着不知道该写什么。

“愣着干什么?你几号楼几零几呀!”

沈晓燕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不是这个小区的,我是隔壁小区的。我孩子也被统筹了,我、我就想着来看看……”

众人又是一阵七嘴八舌,一旁的业委会主任见大家的注意力一时都在沈晓燕身上,二话不说就决定从窗户悄悄翻出去。

苏醒正朝着业委会办公室走去,迎面就撞上一人爬落地窗逃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用嘶哑的声音喊着:“业委会主任跑了!”

“跑了?”苏醒看着那男人的背影才反应过来是业委会主任,连忙追上去。

“你给我站住!”

主任一听,跑得更快了,无奈终究是上了年纪,渐渐体力不支,脚下开始趔趄,他气喘呼呼道:“别、别追了!”再追他这条老命都要没有了。

苏醒朝他喊:“你跑什么啊!你跑了能解决问题吗?”

主任一回头,见她身后还有一票人也在追着,绝望地吼道:“我也没有办法啊!”就刚刚他们那架式,傻子才不跑!他不跑,难道等着被那群婆婆妈妈分尸泄愤吗!

苏醒猛地停下脚步,脱下了高跟鞋拿在手上才又继续追。业委会主任见她加速了,只好咬着牙继续跑,情急之下,苏醒把手上的一只高跟鞋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业委会主任地后脑勺!但业委会主任依旧继续不停地向前奋力奔跑,一刻也没停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是什么牛鬼蛇神在追赶他。

下班回到家的奚彬刚走进小区,一眼就看见老婆苏醒正赤着脚在追人,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别跑”,还以为苏醒的东西被偷了,立刻跟着追了上去,没多久就把业委会主任给压在地上。

“老实点!”

业委会主任痛苦地在地上哼叽挣扎,奚彬又用了几分力,厉声道:“大白天的,竟然敢偷东西!”

苏醒从后面追了上来,连忙喘着气解释:“他、他不是贼,他是业委会主任。”

奚彬有些讶异,赶紧把他松开,神色微窘道:“不好意思啊。”

苏醒气稍微缓和后又问他,“你跑什么?我是来跟你讲道理的,又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果然人在紧急的时候肾上腺素就会爆发,平时她看这业委会主任就顶着个啤酒肚,哪知道是个灵活的胖子,追得她都要缺氧了,上次跑这么快还是学生时期参加运动会的时候呢!

主任哭丧着脸哀叫,“我宁愿你打我一顿呢!”他看着苏醒夫妻俩说:“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的,天天被你们堵,手机都要打爆了,我也没办法啊!”

苏醒忍不住鄙视他,“你是我们选出来的业委会主任,这是你的职责,你像个男人嘛!一点担当都没有?”

“这是区里的决定我能有什么办法?为了缓解教育资源,把部分孩子统筹到新修的学校,是好事啊!我拿什么去反对啊?都不想去新学校,那学校不是白修了啊?就算我们业委会去闹了,我们社区的孩子全都进向阳路小学,那肯定有别的社区的孩子一个都进不了向阳路,得全部进新学校,那不是又是一通闹吗?”

奚彬在一旁点头附和,“主任说得也有道理。”

苏醒气得大力捶了他,这人到底是哪边的啊!“你少听他忽悠人呢!他孩子都高中毕业了,他当然无所谓了!”躺着说话不腰疼,就是说他这种人!

苏醒锐利的目光看向业委会主任,“拿着业委会的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才是做人不能太自私!”

谁知道突然主任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直接当甩手掌柜,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我辞职报告都打好了,这业委会主任谁爱谁当,反正我不当了。你们要闹就去找教育局!”光脚不怕穿鞋的,不干最大!

苏醒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气得在原地嚷嚷,“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见她还想再追,奚彬赶紧拉住她。

这场闹剧最后因为业委会主任离去而不了了之。

奚彬扶着苏醒朝自己家走去,一路上苏醒还在不停地碎碎唸:“业委会代表业主,我找他们代我们去申诉,这有什么不对的?既然我们当初决定放弃丁克,那我就要力所能及地给奚望最好的!”

“这个最好的衡量标准是什么?你所谓的最好是名气大升学率高?那对奚望来说,什么是最好的呢?”奚彬反问她。

苏醒停下脚步,凝视着奚彬道:“坦白地说,我不知道。奚望才 6 岁,而我作为一个妈妈也只有 6 岁,我没有经验,只能跟他一起摸着石头过河。这个起跑线,我们都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奚望还不会选择,所以现在,我们得替他作决定。”

以前除了奚望,她对幼儿园里的其他事都不关心,甚至不理会,等到事情发生了,才像现在这样,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找谁都好像没有答案。其实苏醒也很迷茫,可是她知道,如果此刻不站出来,以后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奚彬也跟着停在原地,忍不住问:“这个起跑线,真的这么重要吗?”

这一次,苏醒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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