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跟你讲啊,你就认我做大哥,当然我很乐意收你做小弟的啦。”
男人叼着老鼠的尾巴,皱眉屏气的走在漫黄的风沙中,老鼠优哉游哉的在风沙里荡来荡去,很享受被男人叼住尾巴。呲着的俩大牙,有些影响说话,不时的吞咽口水,再加上倒吊着,显得是个大舌头。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那首先,做我的小弟你要谨记一条,‘以做我水货的小弟为荣’。其它的都很随意了,至于福利,那,我现在就要给你赐名了,讲到这里,你要知道我的小弟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可在我这里都要讲个先来后到,不分大小,只管先后,按顺序定辈份大下。你知道为什么有辈份吗?”
自称水货,就是那只银灰锦毛耗子叽叽到这里,突然停住,在空空左右摆动的过程中,突然做了个漂亮的卷腹向上,用那双绿豆大的眼睛,得意的瞄向闷声憋气的男人。
男人因为委屈,恼怒,更因为嘴里叼着耗子的尾巴,不敢咬牙切齿,只能粗声的不断哼气,来排解剧烈扩张的胸腔挤压上来的郁气。
老鼠见男人眼白冲向自己,不屑的摆摆小爪子,接着舒展身体,舒服的左右荡开,嘴里炫耀的道:“那,还不是因为小弟太多了嘛儿。嘿嘿,不过,你现在是老幺,放心,我门下都是很讲义气的,以后遇到它们,有事儿招呼一声,分分钟摆平。哈哈,开心吧。”
说完又是一个漂亮的卷腹向上,只不过这次,它有又住尾巴顺势向上窜了一下,身体腾空的瞬间,用它的小爪爪,轻轻的拍了两下那人的腮帮子,然后自由落体,继续开心的摇晃起来。别看这两下若有似无的,但是男人的眼泪滴溜溜的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老鼠,也就是水货,没看到这屈辱但晶莹的泪花,看到也是调戏一番,就这点出息。
“那,哈哈,得意了啊。见笑了,没办法,轻浮惯了。哦!对了,名字,正经事,名字。”
水货突然严肃了起来,抱起了双前爪,捻起了一根鼠须,沉吟了起来。
一声清脆的拍爪,“那,有了,明泣!对!就叫明泣,按辈分,当属明字辈,你又爱哭的德行,虽说泣字听来气势弱了些,可好歹也占了三点水,这个地方,名字里不带水,是活不长的。不过放心,你既然认我做大哥,我收你做小弟,大哥在一天,你就不会缺水喝。明泣,啊,开心点,眼泪花不用那么激动到绽放啦,淡定,淡定。”
水货啰嗦完,一溜烟的窜上了被命名为明泣的脑袋顶,叉腿,抱肩,仰头而立,俩绿豆眼直视迎面而来的风沙,莫名的气势雄大,豪迈了起来。
姿势刚摆好,突然“啊”的一声,被拽住尾巴甩飞了出去,奇异的是,在它飞出去将要坠落的瞬间,竟然四只爪子如同浮水般前后疯狂划动,一点点的又游回到了明泣的头顶,四个爪子伸开瘫伏脑袋顶上,还伸着舌头大喘气,好似累坏了。
“明泣。明你nnd腿,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大名鼎鼎的。。草,老子叫啥来着!”
明泣郁闷了,自己叫啥来着,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就像学会了所有,就是不知道自己叫啥,就是没啥用,胸中痛苦,脑袋不疼,他抬起右手开始用力拍起了脑袋,希望能够大力的拍出点什么。
“别拍了,没用的,记不起来的。”死耗子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入明泣耳朵里,明泣并没有应声停下,反而左手也抬了起来,两只手更加疯狂的捶打了起来。嘴里开始痛苦的嘶吼了起来,悲痛的号叫,传不出多远,就被这不停息的风沙掩埋了。
死耗子,听到了也感受到了明泣的痛苦挣扎。
它只是翻了个身,在明泣被捶的左右晃动的脑袋上,百无聊赖的来回扫尾巴,俩绿豆的眼珠子直直的向上望开了去。
累了,放弃了,颓丧的跌坐在了黄沙上,也没有眼泪流下了。他空洞茫然的眼神巡视起了周围的环境,风 ,沙,再具体点,不大不停的风,四面八方的风,黄沙,干燥的,没有一丝丝水分的,有棱有角,细小的,握不住的黄沙。
他记不住走了多久了,从那只无良耗子把他浇醒之后,被抽了几次之后,他叼着它走到了现在,回想起来,有种错觉,他在原地迈步,因为四周的景象没有变化,只有那只耗子在不停的聒噪着各种七七八八的东西。
想到这里,猛地双手向头顶抓去,“叽”的一声,耗子睁圆了俩绿豆珠子,被举到了眼前。死耗子一脸惊恐,失了神。
眼前的小弟失心疯般,疯狂收缩的瞳孔死死锁住了自己。
“那,那,你要做啥子?”耀武扬威的耗子,现在才有了老鼠该有的怂样。
明泣并没有动手做什么,只是盯住手里的耗子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水货耗子原本吃不准这憨货要做什么,听到他只是问这么个问题,立马松了口气。用爪子摆弄了下明泣的手指,调整了下姿势,成了明泣托举着斜躺在掌心的它,这才口气轻蔑的道:“那,你看,说你憨,你还真不聪明,大哥不是给你普及过了嘛,这里是沙海,沙海来的嘛~,真是铁憨憨一个。”
明泣并没有在意这只无良老鼠的行为,陷入了思考。回想刚才的一路,虽说像梦游一般,耳边风沙声不断,自己也只顾闷头向前,可这只老鼠絮絮叨叨的那些废话,确实印在了脑海里,细细回想,老鼠已经把他现在的处境讲解了个大概。
他醒来的地方被这里的生物称作沙海,自出现起就没有停过风沙,是个迷失之地,所以大多数生物对这个地方都是敬而远之,除了他苏醒时遇到的那些风干的“腊人”和骷髅马,老鼠说,那些生物被叫做水奴,传说是因为忍受不了干渴,所以选择与神明做了交易,舍弃了灵魂,解脱于无休止的干渴欲望,自甘放弃正常的模样,永远徘徊在这片恒久的风沙中。
手里的老鼠,还告诉他,正是因为他裹着白布从沙海中苏醒而来,才收他做小弟的,而那些水奴更是奇迹般的没有将他拘禁在队伍中,一点点风化,这更是让它这个自诩老江湖的大哥惊讶的地方,死耗子还啧啧称赞道:“那,小弟呀,你不一般呀,啊。”
这里有很多的疑点解释不清,自诩走南闯北,阅历一大车的老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老鼠也说了,这是个神奇的地方,它不也是悠闲的晃荡在这本应鸟无人烟的沙海中吗?
风沙寂寂。
思忖良久。他骨子里是个习惯于逆来顺受的人,被动的接受,在他看来远胜于痛苦的挣扎,至少那一片刻有种解脱的舒服。
所以,他无意识的听从无良耗子的指挥不停的前进,因为身体本能的接收到了老鼠的那句:“那,跟着大哥的方向走,大哥啥都有。”
这无良的耗子至少浇醒了快要渴死的自己,一声大哥报答救命之恩,我辈当有的气度。
想到这里,恭敬的将老鼠送到了头顶,轻舒了口气,谄声道:“大哥,哪里走。”
死耗子自是明白这小弟回转了心思,接受了现实,不由的发出“叽叽叽”的声音。
这是死耗子,水货得意畅快的笑声。
“那,明泣,看大哥的尾巴甩向那儿了没,就那里去。”
“大哥,坐稳了,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