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似昨夜的夜,也许不是。
注定有人失眠,也许四个人,也许一个人;也许,失眠的人,从未从梦中醒来……
夜的漫长,失眠人的心路,结伴同行……
凌晨三点的门铃声,响了。
东野承欢打开房门,撞上乔莎莎的眼睛。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车在路灯下光影中穿梭,乔莎莎头靠车窗,望向窗外。一路无话。
‘苍原城’还是那座苍原城,广场中的高杆灯耀眼明亮,像黑暗苍穹中的小太阳;成排成排的果蔬运输车拉出奇形怪状的影子;成行吊着的大罩灯,灯下通明;人头攒动,人声嚣囔……
东野承欢拖着堆到高满的拖板车,紧跟在乔莎莎屁股后头,像蓬尾松鼠的大尾巴。再没有一道贩子再拿乔莎莎的‘表弟’涮玩笑,乔莎莎也落得耳根清净。
回程,一路无话。
本打算今天回去上班的晶晶不得不把病假顺延一天,一大早就出门为东野承欢找房子去了。
昨夜一整夜失眠,当晶晶告诉青青,她把东野承欢寄宿在乔莎莎家一宿时,虽然青青早有预料,仍然暗吸了一口凉气。
“不信你看不出来!”
“什……什么?”晶晶心虚害怕,眼睛就躲了。
“她喜欢上了那坏蛋!”
“……”
“万一……”
晶晶赶紧捂住青青的嘴巴,她心里怕极了。
其实青青深深知道,晶晶是一个矛盾的女孩,她知道晶晶,就像知道她自己。她怕有多深,亦对他有着同等高度的信任。
那是一种心灵深处的安稳,就好像,她能穿越时空,看到他的未来;青青心里相信他,脑子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就如她曾经趴在他的背上,明明人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他的体温,却感受不到他狂烈的心跳。
他属于晶晶,莎莎知道。
姐姐和妹妹辗转失眠,好不容易迷糊了,就看到他与乔莎莎正激情热烈地滚着床单。
青青惊叫着“不要!”却与晶晶一齐惊坐而起,出了一身冷汗。
结果姐妹俩大眼睛瞪着同样大的大眼睛,委屈地憋了憋嘴,抱在一起就哭了,直若一对同病相怜的被狠心抛弃的痴情女子……
乔莎莎情绪低落,一整天提不起精神,无精打采,哈欠连连。
她的心情,坏无可坏!
大部分时间,都是东野承欢一肩挑两担。让她坐到后面打会儿盹,她又迷糊不着。
也不知她脑袋瓜子里哪部分零件儿出了问题,坐在他的身后,每每他弯腰给顾客递塑料袋装好的果蔬,看着他翘起的看上去极富弹性的屁股,两眼发直,就想冲过去狠抽那么一下子,然后惩罚性地狠狠地、可劲儿搦上一把;不免又心跳加速,耳根发热。目光却泥足深陷,再移它不开。随之精神就回复不少,之后便是更大的无精打采了。
体质关系,加之多年练就的熬夜本领,东野承欢偶尔打几个哈哈,仅此而已。
午后,市场内人流稀疏,东野承欢看她一副恹恹无神的模样,让她到车里去睡一会儿。乔莎莎也不推辞,她什么也没说就去了,直接把摊子撂给了东野承欢。
晶晶联系了几处房源都不合适,不是太远,就是太贵。东野承欢不免心中发急,但电话里头还是平心静气,不忘提醒她路上小心,别急之类的话。
乔莎莎在车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是不是睡了一下午东野承欢不知道,当他把摊位收拾停当,这姑娘躺在副驾座位上还没有醒。直到他打开车门轻轻摇了几下她的肩膀,这时姑娘才迷迷怔怔张开沉重的眼皮,愕然才知竟已到了送货时间。
东野承欢为她调整座椅,又替她扣好安全带。姑娘揉着微肿的眼皮,身子慵懒顺从,变得柔若无骨。
齿缝间,挤出两个低不可闻的微弱字眼——
抱我……
这一刻,莎莎读懂了青青。
待到东野承欢把今天的工作做完,收拾好车子,乔莎莎像个居家小媳妇儿一样又做好了晚饭。
西红柿鸡蛋面,恍如昨天。
天色已晚,东野承欢担心晶晶,又给她打电话。晶晶为了使他安心,谎称已经在家里了,其实她还在找房子,刚刚翻看到一则公寓出租信息,已电话联系了房东,正要去看。
东野承欢在楼下打电话,乔莎莎忍不住支楞起耳朵偷听。她提心吊胆,就怕听到她最不愿意听到的信息。
可怜的姑娘,巴不得永远也不要让她找到房子。永远也不要!姑娘已经为昨天的胆怯和懦弱后悔不已,想了一个下午,终于下定决心撇下那可笑又可悲的心理负担,开动脑筋,为自己!
过了这个村,永远不可能再有这店了!
机……不可失!
姑娘主意既定,胆气横生,胸口里面就不安分跳腾起来。就有一个声音在她里面壮胆打气:“乔莎莎,你今晚一定要和他……!”立即一股羞意压住了后面的话。
哪怕只是在心里,她如何好意思喊得出口。
姑娘不死心,再次鼓起勇气,“乔莎莎!你一定要和他做……!”
她羞死了!只多喊出了一个‘做’字,刹时就让她感到无地自容。
单在心里想,尚且都如此之难!叫她如何可能有勇气付诸行动!
剧烈的心跳震颤着她的目光,她拼命往鼻孔里吸气!
吸气!
再吸气!
“……我要和他**!”
这一次,乔莎莎居然低低地喊出声来!
姑娘终于冲口喊出来了——尽管可怜的姑娘已经借了古人的胆子,尽管她的声音听起来像耳边蚊嘤。
尽管姑娘的心几乎顶破了她其薄如纸的胸膛……
乔莎莎啊乔莎莎,你真不要脸!
无耻!
觊觎别人老公!
亏晶晶这么信任你,把他托付给你!
你倒好,居然想要干出如此这般下流勾当!监守自盗!
乔莎莎啊……
“骂吧!你们骂吧!”姑娘悲哀流泪,双手捂住脸,一颗心在她里面痛苦呐喊:“我喜欢他!我要和他**!我要!……就要!东野承欢!……”
狭小的卫生间里充满了温热的水汽,迷朦变幻,看不出它们是在上升还是在化做雨雾坠落。东野承欢手持花洒,眼前迷雾般的水汽使他忽然想到家乡的玉米地……
在晨间,常有晨霾层雾浓浓,萦绕遮覆着无数翠绿的玉米叶梢,缓慢变幻着不同又相似的形状。飘浮在门前小路三尺的上方,在你不经意间波动幻化着曼妙的流畅身姿。
他蹲下,就只能看到步兵一般稠密的、无数的、直拔的、苍劲又骨感的玉米的腿脚。他会蹲在那里看很久,直到一头雾水,额发上挂满一层细细白珠。
忽然听到迷雾中有一个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那么的微弱!几不可闻!如此渴望!那般焦切!
是晶晶!
她在玉米地里迷路了!
迷雾使她迷失了方向!
她仿佛是在用生命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她好怕!
“晶晶!”东野承欢忽然心悸!下意识转头看向卫生间的玻璃门。霎时恍然回醒,余悸难消……,朦胧中,似有微声萦萦耳畔心间,“我喜欢他!我要……”
“晶晶……”
东野承欢按下混水阀,双手大力向后捋头上湿漉漉的头发,用力揩去脸上的水;他双手按在面前布满水珠的瓷砖墙面。
心,已被晶晶扯痛。
晶晶还在玉米地里绝望呼唤着他的名字,已成为他心深处,那一片无边黑暗的雷雨夜中,永远的死结……
莎莎双手握紧了那盒烫手的1999,她鼓足勇气,把它放到枕边,一双小手止不住微颤;那是她的心,颤动的余波。
明早,她要亲手为他穿上……
莎莎她穿上一件浴袍,细心系了一个一触即散的花结,内里真空……欲显还遮。她手里握住一团换下的内衣,要拿去洗。
她等在卫生间门外的客厅中,是在等他;脚上的拖鞋发出‘沙拉、沙拉’的轻微的与地面摩擦的凌乱的声音,她安稳不住自己的一双小脚。十只脚趾头一抓一抓的,好像时不时要握紧一下拳头。
莎莎的一双眼睛热烈地闪动着,明明盯着脚趾头前面的地面,眼角却全然注目在了那扇内里又蒙了一层水雾的本就暧昧味浓的磨砂玻璃门上。
那扇小门的朦胧,已逼得乔莎莎再无法安抚胸膛中那颗躁动难安的心。
她既怕,深深畏惧;那小小房间,像一具可怕的幽棺,那扇诡秘的小门好像一张随时就会弹开的门形棺盖,下一秒,也许下一个瞬间,那棺门就会毫不怜惜地把她野蛮霸道地吸扯进去。时间推移中,她愈发恐惧起来,仿佛已经看见:他像一只野兽向她扑来,毫不怜香惜玉……
她甚至看到了野兽心满意足的狂啸和狞笑!
莎莎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无能为力,她就像一只被压在磐石下的渺小可怜又可笑的小蜥蜴……
可这深深的恐惧,不正是她深心切切期待的伪装吗?他如此,不正是她所渴望的吗?
双手,抓皱了怀中的衣团。
门把忽然向下折转六十度,发出那一声撼人心魄的‘啪嗒’巨响!
东野承欢穿着整齐,开门而出,头发也梳理过了。他的手里,抱着一团换下的内衣。当门锁发出可怕响声,莎莎身子一耸,仿佛受到惊吓!
她感到双腿瞬时就要失力,脚步摇晃了一下,堪堪稳住了身子。
这一刻,莎莎无比渴望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他,双脚却虚而不实地拖着地面挪了过去。
“我帮你洗吧!”她的小嘴发出极不自然的语调,手已经伸过去,抓住他挟在臂弯的内衣团。
这,已是姑娘勇气和胆子的极限!话语中,有姑娘浓浓的思谋。
姑娘激动的语调和浓浓真诚又热烈的眼神使东野承欢一下子慌乱起来,脑子里嗡然长鸣!
“不!不……我……自己来吧!”他期艾着,慌不择言,双手不自觉向回收紧。
姑娘灼烈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着恼之色,她玉瓷也似的牙齿咬住红润滚烫的唇,姑娘大胆盯着他躲闪的眼睛,愤愤说:“那你帮我洗吧!”
然后,姑娘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把怀中衣物狠狠塞进他的怀里。
姑娘,实际上已经豁出了全部的矜持和女孩自尊,她已豁开了脸面!
他东野承欢,难道还要说:不!你自己来吧!
说得出口吗?
这是一只木刻的野兽,看着挺唬人,就是不会动!姑娘心中绵绵生恨,所以恨恨地横了木头人一眼,转身向卫生间走去。一气之下莎莎甚至想直接就在他面前脱掉浴袍,可姑娘实在怕因此自己的形像便会在他心里烙下一个永远不可磨灭的轻浮的印记。
对于一个童贞女孩而言,这种印记是何等冷酷无情!又是何等大的羞辱!
小门虚虚关掩,留有一条小小缝隙。莎莎没有拧动门锁,她怕他听到门锁关扣的响声,会忽然打破她苦心营造的暧昧刺激的氛围,会突然刺激到他的理性;姑娘指望着就这样,使他在慌乱中一时失心,如愿干出傻事来。
尽管不必往身后看,莎莎知道,他虽然扭脸看向别处,脚却没有移动,他的精神或多或少已被这扇玻璃小门吸引。
那一小团衣服托在怀里,像抱了满怀的刚出锅的山芋。东野承欢左右陷入困境。
“我该怎么办?”惶惶中的东野承欢不免犯愁。用洗衣机洗吗?连同自己的不过薄薄的几件内衣,不值当,而她……这两件衣服,甚至还没有他的两只巴掌大(实际上比他的巴掌大点儿,他忍不住这样比较)。
手洗吗?……我为晶晶洗过吗?这一刻,东野承欢无比渴望臂弯中的女孩内衣是晶晶的,这样他便可以心安理得为自己的女朋友洗了,而且还会投入柔情蜜意。可是他不记得,什么时候为晶晶洗过。
这怎么可以!我该怎么办?
他感到,这简直就是天大的难题!简直就是媳妇和妈妈同时掉进了河里!……河流湍急!河深岸陡!她们两个都不会游泳!没有路人!没有浮木!没有救生用品!只有他……
终于,他索性撇开这一切不去想,就简单认定只是顺便替她洗了两件衣服,仅此而已,何况还在人家里白吃白住,这点‘小忙’不过举手之劳,拒绝了未免太不地道了。
如此骗过自己,内里似乎果然就心安理顺了些。
莎莎两只指头捏住衣带,轻轻拉动,指上还没用力,花结就散掉了……她多么希望,是他的手,拉开了花结。
姑娘心中惆怅,鼻子发酸。
温热的雨,淋在头上,流在脸上,莎莎紧闭着双眼,痛苦地绞紧了双眉。她的手无意识游走,想像着那只手,那只手……
她又幻想着自己变成了一只压在磐石下的柔软的小蜥蜴,而他就是……忽然,似有灵光一闪!
她想到了曾经造访过她卫生间的蜥蜴的远房亲戚!
哗哗啦啦的雨声,传入东野承欢的耳中,他想到晶晶,这傻妞在他家里洗澡时,不也是这样的雨声吗?有只壁虎落到她的身上……心,忽而疼痛,东野承欢在痛中咧开嘴角无声微笑,蜜意渐浓。
“啊呀!”
突然的悚然!耳中听到惊叫滑跤的声音!他想都不想,扔下怀里事物,推门冲进洗澡间!
惊人相似的一幕再现!
时空重叠效应发生在东野承欢的视界当中!
晶晶跌坐在水滑的瓷砖地面上,头发一绺绺披散在肩背和胸脯上,她双手撑地想要起身,摔痛的地方却使她使不出力气,她微张着嘴不停吸气,表情是那么痛苦!
东野承欢想也不想,跪地一把把她横抱入怀,痛苦喊道:“你怎么样!伤到没有!伤到哪儿了!?”
他的眼中充满了惶恐,不顾一切地在她周身遍处寻找伤处,全然忘却一切……
她的脸色绯红,呼吸急促,身子止不住颤抖,心在他的怀里咚咚狂跳,重重擂击着他的胸膛。
两只眼睛在姑娘周身遍处游走,终于如愿被那两只强硬有力的大手捧在怀中,那两只清澈的眼睛里写满的却是担忧和慌恐。她最后的思想彻底分崩瓦解一霎间烟消云散,姑娘搂紧了男人的脖子!
此时此刻,莎莎只想要融化进他的身体里面!
倘若可行,姑娘只恨不能把自己融化进他的细胞里,融化进他的血液中,双双化成超离子态,最好每一颗最基本的粒子都能融合为一,化为新的元素,永远不要被分割……
“有只壁虎跳到我身上……我的脚!”
双膝很快被地上的水浸透,东野承欢的脑子里却爬满了壁虎。他扯下挂架上的一块未用的叠放整齐的浴巾,胡乱潦草地把她身上的水擦干,抱起她出了卫生间,径直向姑娘的闺房急匆匆而去。
莎莎沉沦了,熏熏欲醉,
但姑娘强撑着一丝清醒,她忍耐等候着,好酒还在末后,这一刻,她不可以醉!
他扭开门锁,推开房门,抱着怀中玉团,走进他昨夜下榻的房间。
夜风,透过半掩的窗,撩起洁白的窗纱,撩起,又放下;
就像原野的调皮的风,吹拂舞动谁家新娘洁白的的婚纱,坏坏想要把姑娘迷人的裙底风光呈现在路人眼中,撩人心弦……
微凉的清风,带上山中植物的淡淡清清的芬芳气息,迎面吹来,拂去,流过身后的房门,涌进客厅。
姑娘身子又往他胸怀深处缩了缩。
他低头,姑娘的脸,是晶晶的脸,又不是晶晶的脸。
东野承欢心剧烈一颤!躯体中突然一声野兽的暴吼!柔美的白物顷刻化做火烫的熔岩!他来到床边,轻风再来,吹起纱质窗帘,撩拂着他的背,纱帘的下摆抚上他和她的脸,似乎是要为这一对男女营造某种更刺激的浪漫氛围。
东野承欢下意识扭脸向窗外瞥了一眼。窗外的黑暗如有实质,好像整个世界一下变成了一块无边巨大的密实的黑体!黑体的正中央,就是这一间不大的灯光明亮的卧室,整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突然间只剩下这小小空间中的一对男女!
那他们,该做什么呢?!
东野承欢不禁汗毛倒竖,打了个大大的激灵!
他赶忙收聚精神从愣神中回复过来。恐惧地屏住呼吸,尽量使那幽幽的、带着姑娘热烈体温的体香不要钻入鼻孔。于慌乱中,仍歇力做到轻拿轻放。
当姑娘将将接触到床面,他立即扣住她绷得紧紧的双臂,就要把她从身上摘下来。
可姑娘顺势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攀住他。他由于双手正扣着姑娘双臂,一个重心不稳被姑娘坠倒在床。
莎莎终于完完全全迷失了自我!她彻底成为了本心的奴隶,在无限悲哀中,完全释放了里面的那个‘邪恶’的乔莎莎!
她紧闭着眼睛,脸颊滚烫,呓语般嘤呢着强吻她紧紧攀附着的男人的脸。他却错开脸躲开了。姑娘只吻到他的鬓角。他仍还顾虑着怕伤到她而不敢用力把姑娘的双臂从脖子强摘下来,情急中只好欲擒故纵,把姑娘的头使力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抱紧她。
“求求你!给我……”豁出去的姑娘再没什么还要持守的了,她扯破掉最后一块可笑又可悲的脸皮。反正,不要脸了!苦苦守护多年的女孩自尊,若被踩在脚底,就由他践踏吧!
姑娘只求今晚,再不会有勇气奢望明天……
“求求你!……”乔莎莎在这副灼热的身体下不停颤抖着,他死死抱住她,一动也不动。她像一只仰面压在碌碡下的小动物,伸在碌碡外面的四肢挣扎着,无助地抓挠着压在身上的巨石,巨石却不动如山。
姑娘脸上全是水,不知几分眼泪,几分汗水……
徒劳挣扎了一阵……
终于,她累了,两只手,和两行泪一同垂落在耳边枕上,像屈服,像投降,在他铜墙铁壁一般的怀抱中,气喘不止。东野承欢使尽身心灵所有的力量,趁此最后之机,驱动这眼见就要沦陷的身体——他咬紧了牙,一把扯过一旁的被子迅速盖住姑娘的身子。
东野承欢无法不去承认,其实他对乔莎莎,在内心深处,早有一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感情。
他怕伤害她,怕她受到伤害,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把莎莎紧紧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她的脑袋。他不敢松手,已不单单是怕莎莎意乱情迷;一但松手,他……就会毫无悬念变成这副躯体的奴隶,抡斧斩断挂锁在铁笼笼门上的锁链,释放出关锁已久的狂野猛兽!
莎莎像一只挣扎想要破茧而出的蝶蛹,美丽的白蝶,却没有力量探出她柔软的上肢。她向他迎脸努嘴,想要够到他的嘴唇,姑娘的脖子却不够长。
可怜的姑娘,脖子抻到又酸又痛,终于脱力,后脑勺颓然摔落在枕头上。
东野承欢对莎莎,好绝情!
好多时……
乔莎莎从迷失的烈焰中渐渐冷却下来……
她泪眼迷离,伤心问他:“连便宜也不让我占一点吗?”
他没有回答的话语,只有一滴热灼的泪,无声滴落在莎莎的眼中,与她的泪交融在一起,从她的眼角流出,滑落枕边。
许久,东野承欢僵硬的双臂软下来。他俯低身子,轻轻一吻,深深印上她的额头。
额头抵上额头,他无声闭眼,静默好久……
只有泪,仍滑落无声……
他把姑娘上半身子裹好,抱起,紧紧束在怀里,一只手从姑娘湿腻的后背,五指深深抓入她温湿的发丛,抱紧她。
莎莎被一双手臂勒到几乎不能呼吸,下巴磕在他的肩上,痛苦地闭上双眼,感受着自己的骨头在他的怀里咯咯作响;感受着自己的头皮阵阵钻心的扯痛……
何时,
窗内响起了吹风机的噪声。莎莎坐在床上,两只手抓着他腰侧的衣衫,被边从胸口滑落,雪峰景致,她和他,都没有在意。
他为她吹干头发,抱她躺好。
静静坐在床边,轻抚她的脸颊。目中闪烁,对她说:“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莎莎听话,乖乖闭上眼睛,眼角就溢出两道温热的泪水。
有风,推送入窗外面世界的声音。
仿似夜路行车,……仿佛山中孤灵幽幽低泣,……如被遗弃暗夜林间的痴情女子。
风中幽咽,如此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