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直跟在谷义身后,直到李府门口,他停住了脚步,怯生生的抬头去看那扇紧闭的大门,眼泪没有任何预兆的夺眶而出。
“他看起来好难过。”柳若竹有些同情的道。
这时门开了,谷义吓得藏在拐角处,从里面出来一名背着药箱的郎中。管家模样的人,脸色难看的问着郎中:“大夫,我家夫人……”
“李管家,唉,李夫人的病是心病,积郁成疾,怕是不好调养。”
“大夫,您给想想办法,我家老爷不能再受一次打击啊。”
虽然二人隔很远,但临渊却清楚的听到。李管家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李云之已经不在人世?那她的魂魄在哪?
“你怎么把她带来了?”箫彻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意外的看着柳若竹。
“萧先生。”
“你来了,刚才谷义来过这,这里是尚书李大人家。”
“李大人?”柳若竹道。
“竹儿知道。”
柳若竹点点头:“听那些公子小姐聊起过,李大人经常休假,之前是因为他女儿去世,后来是富人常年卧床。”
“你是说,李云之半年前就死了?”
被临渊一问,柳若竹也不敢确定:“我也是道听途说。”
临渊脑子里出现这次的谷义,怪不得谷义今天很不一样:“箫彻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之前我们都找不到李云之,很有可能”
“你是说……”
“现在还不能肯定,找到谷义才知道。”
柳若竹听得一头雾水,虽然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倒也不耽误她跟过去。三人循着临渊留下的记号,跟去了后山。
“谷义。”
谷义停了一下并没有回头,反而大步向前走。箫彻轻轻抬手,谷义就像被定住一般。柳若竹震惊的看着箫彻,箫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柳若竹又看了一眼谷义,他极力挣扎,却未前进半分。柳若竹心有悸动,萧先生为什么能操控人的动作,为什么先生不会害怕?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柳若竹艰难的吞了下口水,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先生对自己有恩,如果不是先生,自己还不会有这么多人爱护。至于萧先生,先生信他,自己自然也不去怀疑。
临渊也顾不得柳若竹的疑虑,他对着谷义道:“谷义,你不认识我?”
谷义心虚的低着头,不安的看着地面,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或者说,李云之小姐。”
谷义不可置信的看着临渊,恐惧从眼眶流出,李云之看这个人不似凡人,还有身后操控她的人,李云之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强装镇定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谁是李云之,我不认识。”
“我昨日见到谷义了,他很在意你,为了你被狼妖袭击,成了半妖体,而你应该是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入了他的身体。”
“不是的,那时我看见他失魂落魄的离开李府门前,我心有不舍,就偷偷的跟上,那时的他好可怕,我不敢出声。后来一只狼妖偷袭了他,他因没有防备,被狼妖所伤,狼妖想要吸收他的法力,我顾不太多,就冲出去想要保护他。谁知我还未出手,就被他吸入体内,后来他就醒了,狼妖不敌,只能仓皇而逃。而我也被困在阿义体内,只能晚上走动。”
“你进入他体内那日,是不是初一。”
“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初一,谷义晚上才会出来,其他的谷义晚上都以为自己是睡着的。”
李云之不语,随后问道:“我怎么会进入阿义体内?”
“或许是因为你体内有他一千多年的修为;亦或是他断尾救你,你体内有狐仙的血。”临渊猜测着。
“阿义他……”
“李姑娘,你不是成亲了吗?而且你的病也被谷义根除,为何会成为聻?”“”
“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鬼能上人身,却不能上神魔妖仙的身,除非你有形似无。”箫彻不耐烦的说。
李云之思索一会儿,不再害怕,直视着三人:“是的,我死过两次,而且我并未成婚。那时我大病初愈,父亲认为是上苍怜悯。父亲的确给我说了一门亲事,可我不愿意,我心里装着阿义,我想和他在一起,就违背了父母的意愿。那两个月里,我跑了无数次,去了我们经常去的树林,去了皇城的大街小巷,他就像是平白消失了一般,任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我在树林里吹箫,希望他能听见,后来,我乱了节奏,吹出来的音调也变得刺耳。”
“那是因为,他为了救你,失了修为和狐尾,只能去山洞修炼,不能出来见你,等他出去找你,就传来你次日成婚的消息,你的家人也告诉他,不要纠缠于你。”
“是我吩咐的,因为我时日无多,不想让他难过。”
“那日,我再次来到树林,碰到了狼妖,他吸食了我的元气,我中了妖毒,也没有几日可活,我让父亲退了亲事。还告知家人,如果有男子来寻,就按我说的打发他离开,成亲前的两天,我死在了闺房里,我看着自己的尸体,当时我害怕极了,我穿过紧闭的房门,漫无目的地跑了出去。在一个偏僻的街道,我又碰到了狼妖,他正在吸食一个更夫的元气,我很害怕,想跑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我,就这样我又死了一次。”
“谷义不知道你在他体内,他已经找了你半年。”
“我不知道,我出不来。”
“箫兄,这就有点棘手了。”
“强行分离。”
“她是聻。”
“能救她的还有狐仙。”
“你是说谷义?”
什么意思?他们在说什么?柳若竹有些不明白,李小姐死了两次?那她现在……先生怎么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他们不害怕谷义?为什么先生他们能控制狐仙?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在柳若竹脑海里闪过,却没有一种是怀疑临渊是坏人。柳若竹对于临渊,有一种无脑的信任和无尽的遐想与爱恋。
“狐尾能救人,亦能修复魂魄。”
“但,谷义已经断了一尾,恐怕?”
箫彻轻蔑一笑:“你不是一直认为,人都是心存善念,我很好奇谷义的选择。”
临渊心里却有了新的考量,谷义这样执着,不如让他们见一面,彼此说明白,至于选择,就交给二人好了。
二人征得李云之的同意,就施法让二人分离。分离的过程很痛苦,柳若竹不敢去看。看着临渊施法的场景,柳若竹有一种压迫感,他是人?是神?是魔?是神?是鬼?还是……妖?不会的,先生不可能是妖。柳若竹努力维持冷静,先生这么好的人,谪仙一般的人,说不定是捉鬼除妖的高让你呢!
柳若竹这样想着,给自己壮胆不向坏的方面去猜。一盏茶的时间,谷义惨烈的叫声,戛然而止。临渊和箫彻收回手,谷义没有了支撑,一下子倒在地上。临渊和箫彻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女子身体几近透明,一头秀发披在肩上,没有任何束缚,煞白的脸色没有一丝血气,嘴唇呈淡紫色,一身白色长衫盖住双脚延伸到地面。即使如此,也遮不住那清丽婉约的容貌。李云之走向谷义,想抱住他,试了几回,每次都从他的身体穿过,李云之苦涩的勾了勾嘴角:“如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如此,终是我欠了你。”两行清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滴落。
谷义悠悠转醒,看着这个朝思暮想的人,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人。谷义再也忍不住,倾身向前想要抱住李云之,谷义做拥抱之姿,穿过李云之的身体,倾倒在李云之身后,李云之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痛心的流着眼泪。谷义震惊之余,猛的转身看向几近透明的李云之。谷义好像明白了什么,摇着头,嘴里说着:“不,不会的,我明明把你治好,怎么会?为什么你会成为聻?什么人能杀死鬼?你到底遇到了什么?”谷义边说边走近李云之,看着李云之痛苦的表情,谷义心如刀绞,但是他只能冷静的询问她发生了什么!因为只有这样,谷义才能知道如何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