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群山叠嶂,就如同一望无际的大海一般,山峰就像海浪,一浪推着一浪,有的像卧佛,有的像雄狮,有的像巨龙,层层叠叠,群山之上常年笼罩着袅袅云烟,想去看它的时候,它躲在了云烟之中,你不去专注的时候,它又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在叠嶂的群山中,一队十余人的人马,在山与山之间穿梭着,这十余人一看身上的着装,便知道是从宫廷中出来的人,衣衫华贵,但是也因为长途跋涉,没有了之前的鲜亮,有的只是长途旅行留下的疲惫。骑在白马上领头的两人看起来,和后面十骑人的气质截然不同,前面二人,身上透出的是一种忧郁和神秘,而后面十人身上透出来的是杀气和警惕。
前面二人便是杨维德和岑尚康,二人都留有胡须,原本均是在宫廷中夜观天象和占卜的文官,但是现在,他们和后面十人的护卫队一样,都持续几月的风餐露宿,脸上不免出现了些许的疲惫,不过从他们眼神里,更多呈现出来的是担忧。
岑尚康右手一抬,给了自己马屁一鞭子,白马急行几步,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杨维德,岑尚康恭敬的对杨维德说道:“大人,今日我们已经行了百余里,现在天色已暗,是不是可以寻一处安全之地,张罗夜宿的地方了?”
杨维德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好吧”。
听到杨维德如此应允,岑尚的抬起右手示意后面的十名护卫:“全体注意,就地扎营!”
后面十人听到岑尚康的指令,立即勒马停行,各自有序的开始准备,扎营的扎营,生火的生火,取水的取水,有序不乱,看来在这几个月里,这一队人马已经磨合得相当之默契了。这时候,护卫队的队长胡威扬缓缓走到杨维德和岑尚康的身前,单膝下跪,伸手分别向二人递上了水袋:“两位大人,请用水。”
二人伸手接了,打开盖子轻轻地喝了一口水,杨维德抬起头四处看了看,眼前群山之间,均是参天大树,落叶在地上千百年来堆积起来,人和马走在这里,脚下传来的不是坚实的地面的感觉,而是松软得如同毛毯一般,走起来,悄无声息。胡威扬看杨维德默不作声,便谨慎地问道:“杨大人,我们出宫已经三月有余,您看,现在我们离要去的地方还有多少路程?”
杨维德又喝了一口水,看向胡威扬,道:“昨日我夜观天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日后便可到达我们要去的地方。”
听到杨维德这么说,胡威扬大喜,两手作揖道:“谢杨大人这次出行能在皇上面前推荐下官,下官为杨大人万死不辞。”
在南宋时期,作为武官,要想快速的升迁,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是家族中有显赫的任务予以扶持,要么就是参加战事取得战功,如果这一二均沾不上,要想升迁,比登天还难。而胡威扬就是属于一二都沾不上边的人,家中并无在朝中做官的显赫人物,现在南宋朝廷与金国求和,已无战事,所以作为宫中侍卫的胡威扬来说,可以知道若干年后,自己仍将原地踏步。所以这次杨维德出宫,主荐胡威扬,让胡威扬看到了一线曙光,如果这次护卫两位大人的任务出色的完成了,回宫后肯定会加官进爵,所以胡威扬在心底对杨维德是万分感激的。
而杨维德常常在宫中行走,与胡威扬打交道多了,知道这位胡队长外表粗犷,但是实际上内心极其细腻,这也许也是因为他多年在宫中伺候各位主子,知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变得圆滑了,但是忠心不改,所以刚才胡威扬讲会对杨维德万死不辞的话语,杨维德心里也是相信的。
杨维德对胡威扬说道:“好,你去忙吧。”
胡威扬对杨维德作了一揖,转身忙去了。看着胡威扬走远,杨维德转头对身边的岑尚康问道:“尚康,对于这次客星异象,你是怎么看的?”
“老师,学生属实对这次客星异象颇为疑惑”,岑尚康回答道。
杨维德与岑尚的在朝中,一直以上级和下属的关系相称,但是在身边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岑尚康对杨维德以老师相称。实际上,司天监中,尚有其他的人员,但杨维德唯独对岑尚康颇为欣赏,以来,岑尚康为人谦虚谨慎,内心坦荡,在官场中,这种本质是难能可贵的。二来,岑尚康对于星相和占卜颇有天赋,在日常的工作中,岑尚康遇到问题,只要经杨维德略微点拨,岑尚康便能立马领会各种奥秘。杨维德其实也是颇有性格的,不对自己胃口的人,他常常嗤之以鼻,而岑尚康恰恰对了他的胃口,所以杨维德一直把岑尚康作为自己的接班人在培养,甚至在杨维德心中,一直都觉得,岑尚康的天赋在自己之上,有朝一日,相信岑尚康都有可能会超过自己。所以杨维德对自己这个学生,也是倾囊相授,绝不留私。而岑尚康也知道面前这位老师是真心的对自己好,所以在私底下,一直称呼杨维德为老师,在心中敬重他。
“哦?那你说说看,你有何疑惑?”杨维德微微一笑,问道。
岑尚康听到老师在问他,他知道,这是老师又在考自己了,于是说道:“老师又在调教学生了。学生可就大胆的说了,不过说得不对的地方,老师不可以责罚学生啊。”
听到岑尚康这么说,杨维德笑意更盛,在其他人看来,这杨维德是一位司天监的奇人,星相之数无人能及,但是脾气也是极其的怪的,一般人如果在日常工作中犯了错误,不管是大是小,他都会严厉的批评,而碍于他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所以司天监里的人都很惧怕他。唯有这岑尚康深得杨维德的喜爱,所以岑尚康也敢在老师面前耍耍嘴皮,而杨维德一般也会难得的被他逗乐。
杨维德说道:“你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