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不情不愿地被段二狗等人拉着重新回到了连云寨外的乔木林中躲藏起来。段二狗将他们身上宽大的皮甲扒了下来给自己跟寒铁换上,蓑衣则给他们换上了。
小米犹自抱怨不停,一会儿碰碰小顺儿的肩,说冷死了,咱们俩是互相取暖呢还是先回去呢?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边有几位大哥坐镇就可以了。当然,这被小顺儿无情的拒绝了。隔了一会儿,熹微的晨光里城防营士兵们揉着眼睛坐倒在灌木丛里撕咬着他们随身带的三天分量的干粮,小米看得口水四溢,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坚硬的干饼子嘎巴嘎巴地嚼了起来。
“嘿嘿,千万不要……不要想着从、从我丐帮弟子手中抢走任何一口食物!”看着微光下吞吞吐吐面色犹豫地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的段二狗,丐帮高级弟子小米同志吃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把三天分的干粮吃了个精光,歪倒在树下打着幸福的饱嗝。
“哎,小顺儿饿没?哥这边带了条羊腿咱们分了吧。”段二狗从背后的大背包里抽出一条风干的羊腿按在潮湿的石板路面上切割起来。
“哎哟我的娘唉!”小米摸着鼓起的肚皮懊悔不已。
“看着点那边哦,咱们先吃饭吧,可惜不能生火,要是再有点小酒喝着就爽爆了!”寒铁拿起片开的羊腿肉分给大家,老少四个人蹲在树梢下像是运河边上等着接活儿的力工一样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
……
“将军,天快亮了,咱们怎么办?”副将抹了一把从头盔里流下来的雨水,将一条垂落在耳畔的湿发拨到耳后,有些烦躁不安地问道。
“恩,你有什么想法?”孙安国反问道。
“要么撤退,要么尽早发动进攻,趁他们刚睡醒饭没吃打他个措手不及!”副将瞟了一眼散坐在灌木丛里的士卒们,零零落落的士卒想广袤草原上的羊屎蛋一样稀稀拉拉的一团散沙,心中无比认同第一个主意。
“好!”孙安国用力一拍大腿,“老子当年在斥候营手里混的时候学的就是这一套!趁黑摸哨,走着!”
副将心头苦涩,暗暗想着是不是等会找个地方把衣服扒了躲起来的好,省得被人乱刀砍死。
“吃完没?吃完继续前进!”苏安国大声喝道,洪亮的声音在滴滴答答的雨中传出去好远。
士卒们哀声叹气地站起来,整了个不甚齐整的队伍向着连云寨方向开去。
连云寨选止地势高峻,进寨只有一条可容两马并驰的小道,城防营仍然没逃跑的人马加起来还有七八百人,这七八百人排了一条稀稀拉拉足足有几百米长的队伍。
连云寨高耸的箭楼上昏睡的小喽啰在鸟鸣声中打了个呵欠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往箭楼下走去。当他顺着箭楼的楼梯走下了一半时候,小喽啰揉眼睛的双手顿时停住了,他松开手往箭楼上跑去。
“呜呜……”连云寨多年以来从未响起的号角在一个秋雨的早晨惊醒了无数人的美梦,小喽啰和当家们立即爬了起来,冒着雨集合在大寨的演武场里。
左同和扫了一眼集合起来的喽啰们,淡淡地问道:“什么情况?”
“有人打过来了,看装束是城防营的。”
“哼,养不熟的白眼狼!”左同和狠狠地往潮湿的地面上吐了一口浓痰:“妈的,老规矩,先弓箭覆盖,把你们的箭全射出去。铁蒺藜什么的给我往下洒,下雨一样洒!等他们有本事闯进来咱们盾阵上前顶着,长枪在后戳他丫的,再不行就跟丫的拼了,他们就算全来咱们一人杀他一个半就行了。哈哈,老子就不信他手下那帮没鸟的怂货,青楼妓院里面耍横的英雄能玩儿得过咱们这些刀头舔血的!”左同和豪气盖云,“好了,弓手们先上寨墙,王箭儿领着。其他的各归各个当家的带着,老五不在,他手下的人跟我一起。”
“喏”小喽啰们抱拳应诺。
……
“慢!”孙安国忽然抬起手,对副将吩咐道:“左同和当的斥候,却总喜欢学着大将玩儿大阵,弓箭在前,盾阵在后,你带一半人从侧翼掩杀。”
副将忽然欣喜地一抱拳:“幸不辱命!”
……
“娘的,他们还分兵了!”远处的树下,顾惜风一拍大腿:“没那么草包啊,你们是不是对他有偏见啊?”
“我们对他能有什么偏见呢?”段二狗摊开手掌:“我们一直没把他当好人的。”
“九五二七,最新任务。”顾惜风突然正色。“去帮一下孙安国,城防营的士兵毕竟是我大齐的士兵,不是他孙安国的私兵!你们驱虎吞狼的计划不错,不过这些货罪不至死,或者说不该全死。去吧,让那些庸才哪怕少死一个都行。”
“额,大人你说什么我听不大明白。”段二狗耍无赖。
“哎哟我了个那啥的,怎么招了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顾惜风一张黑脸在熹微晨光里如同锅底一般:“孙安国草包一个,他怎么可能搞定左同和?你觉得是对付左同和简单还是孙安国简单?”
“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段二狗拍着脑门冲进了雨帘。顾惜风回头看了看寒铁,头一歪示意道:“小伙子,五十两如何?”
“这么多人,五十两银子就想把我打发了?”寒铁很是不屑,捡起小米和小顺儿放下的长枪在手上掂量着。
“黄金。”
“成交!”
……
空气中雨丝密集起来了,段二狗一闪身贴到了孙安国身后的队伍中,挤挤挨挨从一大帮子像在花街柳巷奋战了三天三夜的爷们儿身旁泥鳅一般溜了过去,眨眼间便垂首跟在了孙安国的马后。
连云寨的寨墙上弓箭队长王箭儿解下了背后的长弓,从身前寨墙上挂着的箭壶里取出一根尾羽被染成红色的鸣镝搭到弦上,虚瞄了一下之后王箭儿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空气里的温度与湿气之后 将弓箭微调,松开。羽箭鲜亮的尾羽像一道火光一样划破了沉闷的天空。
“半引弓!”
“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