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先生,为什么我们都这么大了,还要每天背三字经呢?从稚子时期到现在,我们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朗朗的书声完毕后,一位约么黑炭娃子起身问道。
望着台下的八九个学子,教书先生慢悠悠地喝了口水,然后往案台上一拍戒尺,正声道: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虽然本先生教你们的知识不多,但你们又真的领悟了吗?所谓读书百遍,其意自现,你们这些乡里的小榆木疙瘩,更是要一步一步走踏实,明白吗?”
“是,学生有些明白了。”
黑炭少年挠了挠头,虽然听得糊里糊涂,也只能假装明白,缓缓坐回位置。
“可我还是不想一直重复的做一件事啊!”黑炭少年心里感叹。
“嗯,明白就好。”
“接下来,你们自行观看书籍,有不懂的记下来,明日再问。”
说完,这个懒散的教书先生仰身躺在长椅上,竟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学堂中的少年们,个个都认真的观看起书籍,对于他们来说,读书成为士人,是走出这贫困的山村的唯一出路。
唯独黑炭少年,非但没有看书,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藤椅上教书先生的腰间。
那里,有一把剑。
一把看起来锈迹斑斑的剑。
他知道那把剑很锋利,远远不像剑壳显露的那么破财,他每天早上都来得很早,就为了偷偷看教书先生日复一日的磨着那把剑。那把剑,真的很锋利。
他还知道教书先生不仅仅是一名教书先生,那年秋收,傍晚,有一伙强盗进了村,挨家挨户收刮钱财粮食,稍有反抗者就一刀砍去,全村的老少父母都瑟瑟发抖。关键时刻,他看到一青衣男衣挥剑入人群,一人一剑,砍得贼人人仰马翻,落荒而逃。他隔得近,看得真切,那人,正是放荡不羁的教书先生。
从那之后,一个侠客梦,便在少年心中萌芽。
他时常挥舞着竹剑,在天间草地里胡乱劈砍着自己创的无名剑法。
他也多次私下向教书先生请求拜师学艺,但教书先生皆是摇头。打扰的次数多了,教书先生只得蹦出一路:“一入江湖难抽身,你还是无忧无虑的做个普通人为好。”
“你越是不肯教我,我偏要学,等你什么时候喝醉酒了,一定要偷偷潜入你的房间,若是能偷到出一两本剑谱,那就好了。”
“不行,不行,圣贤书上说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偷东西这事非君子所为也。”
“管它呢,我可是要当侠客的,当什么君子呢,再说了,用读书人的话来说,这是窃不是偷,大不了我看了再放回去便是。”
正当黑炭少年想入非非之时,一阵阵哭喊声从村头传来。
随着而来的,还有一句无比嚣张的言语:“上上上,给本公子把整个村子的火都点上,花子锻姑娘喜欢看烟火,本公子这也称得上是烽火戏诸侯了吧?”
与此同时,教书先生猛然惊醒,一阵青烟便闪出学堂。
学子们都面面相觑,唯有黑炭少年,操起自己的竹刀,也跟了上去。
此刻,外面的整个村子,已经成了尸山血海,一队队统一穿着灰麻布衣服的刀士,见人就杀,到处纵火。那些无比熟悉的叔叔婶婶,此刻全都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这,是一场屠杀。
往日慵懒的教书先生,此时再次展现出侠者风范,行云流水的剑法不停斩杀着来犯之敌。
“大胆,此乃太白教派庇护之地,安能由你们如此撒野?”
“哟?还碰上个有点本事的,弟兄们给我上,我鹰天翼想做什么,还没人能拦得住。”
贼人中走出一位身穿锦缎的公子哥,一把折扇一摇一摇的,说完,还斜着头一脸掐媚地看着身旁的佳人。
“擒贼先擒王。”教书先生从怀中掏出一根烟火,冲天放去,随后欺身而进,一剑刺向这公子哥的咽喉。
这公子哥也有些本事,转手掏出腰间配剑就与其战到一起。配合一群小喽喽,倒也打得难舍难分。
半柱香后!
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体,方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公子哥,此刻已经身受重伤,浑身飙血,半跪在地上,随身配剑已经断成两截散落到一旁。
“花子锻姑娘救我!”
公子哥惊慌的求救。
“哼,一群没用的东西,还是要本姑娘亲自出马。”
倾城佳人皱了皱眉头,要不是心里想着留着这家伙还有大用,真想现在就一掌劈了他。
她转头看向教书先生,呵呵一笑:“你倒也挺能打得,可惜了,现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接下来我这招,你能接住吗?”
“噗!”教书先生吐出一口浊血,苦笑道:“接不下也得接,能力越大,责人也就越大,今日有我在此,就不会让你们在此放肆。”
“哦,看来你知道一些东西,那卷神秘心法在哪?”花子锻喝问道。
“要战便战,今日,纵然我还有一口气,也不会让你伤到余下的百姓分毫。”
“区区几个蝼蚁的姓命,值得吗?”花子锻阴厉一笑,转手一对半月斩便袭杀过去。
锵锵锵~
刀光剑影!
阴影中,一位黑炭少年,抱着一个只余出气不剩进气的老妇人,无声的哭泣。
那是他唯一的亲人,如今也离开了他。
仇恨的火焰在他眼里燃烧,他恨,恨这些强盗,土匪。
他的大脑,一瞬间充满了无尽的怒火,一切的宁静与美好,此刻通通散去,这一切,唯有以牙还牙才能暂时遏制。
他猛地起身,一跃向地上的半截断剑,而后一闪一斩。
正如他平时在田间练习了无数次的自创剑法般,抽剑,斩叶,一切行云流水。
不过这一次,斩向的是殷天翼的头颅。
正在调息打坐的公子哥再也无一开始的淡定,从重伤的惊吓,到现在的惊恐。
“竖子尔敢!”
噗!
回答他的,是重物落地声!
带血的断剑,与少年一同瘫倒在地上。
“何人敢挑衅我太白威严,在此地烧杀劫掠!”
数声呼喝传来,马蹄声迅速由远及进。
“哼!有趣”
花子锻见势不妙,转身看到殷舔翼已然身死,旁边只余下一无神少年,怒极反笑。施展轻功迅速远去。
“你们……终于……来了!”
教书先生看见来人后,终于松懈下来,一身伤势再也无法维持,如无骨之泥般倒去,生机迅速消散。
“师兄!”
“师兄!我们来晚了”
“对不起。”
……
……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家伙,刚才是你杀了殷天翼,这事可不小,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勇气。”
“不管怎样,还是先带他回一趟师门吧,殷天翼得背景可不简单啊!”
黑炭少年手中紧紧握着两样东西,一本从教书先生身上掉下来的三字经,一把带血的断剑。
“我叫狼,阿狼。”黑炭少年双眼失神,空洞的回答道。
“啊狼是吧,这本书是我们师兄的遗物,你这样拿着不好吧,还是给我们保管吧!”
“还有这把剑,虽然质地不错,但你一个小孩拿着像什么花,快给我们。”
黑炭少年不为所动。
“你这小家伙,这么贪心,干脆叫你贪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