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个人相对无语的时候,林月袭开口了:“都散了吧,十六殿下公务烦忙……先行离开吧,我和妹妹有些事要说……”见戟辰袖似乎有一些犹豫,她凑近他的耳边:“我知道你爱她,我不会动她,她是你的……”
红透的眼睛里第一次透露着让戟辰袖看不清的意味,就像是一个你熟悉了很久的人突然间变得陌生一般。
林月袭也不去解释,仍旧是清冷的眼神,直到戟辰袖离开,她才一下子抱住尉迟景缘:“我真的很没用,真的连一刻都放不开……即使是做戏,我也想和他多一份温存,可是现实并不如我所预料的……”抽泣的声音加上眼泪婆娑的模样简直让尉迟景缘看着也心疼了。
本来略显僵硬的手指慢慢的抬起来,缓缓的抱住一个被情字折磨的女人:“既然你这么爱他,为什么不趁着这最后一段时间好好的待在他的身边呢?”
“呵呵……”林月袭突然间笑了,肆无忌惮的,接着正眼看着尉迟景缘:“刚才我都是做戏,可是显然,他爱你,在乎你,咫尺动作之间都在乎着你的一举一动。我又何尝,何苦夺人所好呢?情不可强求,过炙则空,我懂……与其争,不如让……”晶莹的泪珠垂挂在眼角旁,慢慢的滑落。
“月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女人,她只是捏紧了她的手:“这个孩子说不定你可以拥有,你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和你的孩子其乐融融吗?子乘膝欢……那多美好……试试吧,天无绝人之路。”
林月袭清雾一般的某种挣扎了几下:“我可以吗?可是我站在只想尽着自己最后的力气来帮助戟辰袖,你知道吗?要是让我选择一样,我会选择戟辰袖。不是别的任何人……”
尉迟景缘这下急了:“你应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其实你可以很好的,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的生命里并不只是有戟辰袖一个人,还有你的爹娘……而且你到底得了什么病,说不定花魂类会有办法治疗呢?”
“爹?娘?治疗?”呆滞的眼神更为呆滞,目空一切的看着远处的户囿。
此后,每天,只要是有空,尉迟景缘都会往月华殿去,每天劝慰林月袭,林月袭被她古怪稀奇的玩意逗弄的哈哈大笑,心情也开朗了很多,思想也没有那么消极了。
原本对尉迟景缘的那些敌意在接触尉迟景缘之后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理解。
“要是我早点遇到你,就好了,我就不会那么积极的抓住岫儿了……他不会成为戟国的一代明君了……”温柔的眼神看着尉迟景缘,她发自肺腑的和她谈论着。
一瞬间,尉迟景缘觉得自己反应不过来,她沉重的眼神不明所以的看着林月袭,想要从她那里寻找到最佳的解释。
轻微的叹了口气,林月袭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小小的易主两个字:“你可知道吗?舒雅儿,也就是戟辰袖的母亲,一开始并不得宠,险些被诬陷打入冷宫,所有的人都离戟辰袖远远的,望而怯之……只有戟寒修接近他,所以他们之间关系可想而知,戟辰袖一向知恩图报,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付戟寒修,这些年戟寒修总是不学无术,现今却有大量新暮学子被戟辰袖招进来暗中教授戟寒修,可见他想要做什么,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这中间会发生什么。”
“我去看看戟寒修……”思考了很久,尉迟景缘也觉得不对劲,戟辰袖为什么要做出此等决定呢?这样做并没有好处啊,为什么?
心里无比的沉重,直觉告诉她这些事可能与她有关,但是她又不那么确信。
百想之下,她去了开封塔,戟寒修被看管的很严密,但是不算严厉,她可以被允许进去。
“戟寒修……”看到眼前伏案苦读的男人,她轻悄悄的喊了一声。
戟寒修抬起头:“皇妃怕是不清醒,自然花了眼,产生幻觉也是正常的,好像走错地方了……”他的态度并不好,甚至有些不齿。
“胡说,戟寒修,你当真讨厌我?”一向对自己冷眼相向她有些不舒服,他此刻沦为阶下囚还这般如此更见她无奈。
“哼,没想到金国的公主真是痴情。十六弟如此对你,你还不离不弃,情痴缠绵。”戟寒修冷笑着居高临下的嘲笑她。
“你好得是皇子,虽然风评不雅,但是我敬仰你。没想到你也只是鼠目之辈,催人心扉,满口胡言乱语。”
“你要是他日不后悔,大可以去找他,你在害他。”只知道尉迟景缘和戟辰袖之间有误会,并不知道尉迟景缘已经了解其中一切的戟寒修想要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尉迟景缘离开。
一开始他纳闷为什么戟辰袖如此对他,是害怕自己阻碍了他吗?现如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了,每天让他读这么多经史子集还有众多的兵法治国之道,就是把重担移给他吧。
他想不到是什么原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打探的尉迟景缘金国公主的身份肯定成为戟辰袖决定的首选要素之一。
尉迟景缘也迷茫了,她颓然垂下眼:“后悔?我爱他,我怎么会后悔?可是,他到底是……我……不,这不重要,我爱他就行。”
“哈哈……公主真是和你娘一样痴心、痴情。他伤你,你却爱他。金国的公主真是宽容、博爱。”戟寒修仰天大笑,无可奈何的悲哀。
“不用你在这挤兑,我不后悔。”尉迟景缘倔强的抬起头,和他对视。
“随你……话已至此,公主自己保重,请公主速速离开,这里不欢迎……”
“等一下,戟寒修……”尉迟景缘义正言辞的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是我多嘴。我只想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莫让我搅了你对你十六弟的认知,我不知你为何讨厌我,我的确做过伤害你十六弟的事,可是现如今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了……”尉迟景缘福了福身,眼眶红润,滴出几滴清泪。
这正中戟寒修的软肋,虽然他无情但也不会太过于无情,见尉迟景缘伤心到极点,也很愧疚:“不管如何……我已经原谅你了。皇嫂不必在意太多。是我不好,说出那番话让你误会,但是,你和十六弟不会有好结果的。”
见尉迟景缘伤痛万分,他咬牙开口。
“皇嫂,十四弟向来体弱。虽然智谋尚佳,可骨子里乃是狂妄躁暴之徒,要想对付他必定是难上难啊,他沉闷,诡计多端,要是一不小心极有可能引火烧身啊……他早就觊觎十六弟……我怕……”戟寒修见不得让戟辰袖受苦,放下原本咄咄逼人的考量,转而为和尉迟景缘分析。
尉迟景缘走至戟寒修的身边:“我知道,我自会设法保护他。我知你是看着十六殿下长大,必定心疼他,我尉迟景缘做事说一不二,我定会保证他的安全……你们都让我离开,或许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离开之前,我也要戟文睿离开……”神情淡定,想到戟文睿,她的内心开始涌动。
戟寒修见她的眼睛对自己频频示意,连骨子里都透着执着,不由得退下心防。看了尉迟景缘一眼,戟寒修点了点头任由她做主。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间想相信这个被子里修掉的女人,看来自己当初真的可能错了,择良木而栖是每个人的选择,当初放弃了却成就了一段孽缘。
任凭他怎样想也想不出自己哥哥爱上的女人居然是尉迟景缘,那个完美的男人,天之骄子,飞龙遨游般的人居然可以为她牺牲一切。
他不懂,也没办法去理解,这或许就是他没爱上任何人的悲哀,不懂什么是相思之苦,不懂什么是愁断肠,更不懂什么是倾尽一切只为一个人。
抓住木质牢门的手紧了几分:“对不起,我希望十六弟一切都好……倘若有一日,让我下地狱来偿还你们……戟国需要十六弟……而你,让他眼里只有你一个人,他无法再顾及其他事,戟国会因此由盛到衰,万劫不复的……”不知道再也什么样的词汇才能不去伤害眼前的这个人,但是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激情和一直忍耐在心底的冲动。
尉迟景缘的心再也无力去承受更多,她要怎么办才好?离开戟辰袖他的心会死,不离开戟辰袖,戟辰袖的心会死。
要怎么做?可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戟辰袖可以拼尽所有为了他,她希望的也是如此,这样太自私了吗?
不,不要,她不要成为一个自私的女人,她要好好的,帮助戟辰袖,不仅让他心无杂念还要让他登上权力的巅峰。
想到这,她的拳头慢慢的握紧:“我会……会好好的……离开……让他死心,让他回归原本的生活,好吗?”说出这句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