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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故作嚣张

一直到傍晚时分,赵良行与郭善长二人与那些公子哥儿们也没有回来,颜锦寒决定不在等他们,对客栈的伙计留下了话,说自己要出去会一位朋友,让赵良行等人自行安排。然后自己径直离开客栈,来到了香园酒楼。

门口等待的是一脸复杂神情的余昌平及几名目光炽热的便装士兵,这几名士兵或许是当初押送颜锦寒离开帝都的那批军人中的几位吧,但颜锦寒很遗憾自己已经不识得了,只是热情的回应着众人的躬身施礼。当听到余昌平说“汤将军正在里面摆酒以待时”,颜锦寒心里唯一冒出的就是:“呵呵,这汤旭架子倒不小啊!”

酒楼的刘老板再次听到店中伙计匆匆前来的禀报时,心都凉了半截。汤叶两家的婚事牵扯着颜二公子与那叶家小姐之间的“五年之约”,已经闹得风风雨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颜二公子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一场风雨之中必定还有一个惊天的巨雷尚未打响。

不久前,那即将大婚的太尉之子汤旭来了,刘老板倒还没有觉得怎么样。但是现在,颜二公子又来了!更可怕的是,那颜二公子竟然是赴汤旭之约而来!刘老板连撞墙的心思都有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两尊大爷要做什么,但他明白的是,两人绝不可能会相谈甚欢!如果稍有不慎,自家的酒楼又会遭受无妄之灾!

颜锦寒并不明白自己始终不能摆脱以前那名颜二公子所带来的不良影响,当然也不知道自己是香园酒楼里最最不受欢迎的人。他此刻正面对那做出一脸热情笑容的汤大公子:那张英俊的脸庞、掩饰不住的傲然之态、以及那烔烔的目光中隐藏着的一丝轻蔑,无一不显示着这汤大公子自视高人一等的姿态,也许他从骨子里就看不起这种一朝乌鸡变凤凰的颜二公子吧。

当汤旭说着“颜兄大驾光临,在下未曾远迎,失礼之处,尚请颜兄多多包涵!”时,颜锦寒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毫不掩饰的狠狠看了汤旭一眼。汤旭的态度并不是让颜锦寒猛然忍不住怒气的原因,而是这个熟悉的声音,让颜锦寒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同样在这香园酒楼里,那一个在三皇子身旁对颜锦寒极尽嘲弄的声音。

但颜锦寒却是以一副嚣张的嘴脸怒声说道:“汤将军好大的架子啊!”

而汤旭却笑了笑,对这小人得志的颜锦寒一脸的怒意视若无睹,强忍着鄙视之意拱手笑道:“请颜兄息怒!只是因为在下与颜兄目前这种关系,出门相迎实有诸多不便……”

“呵呵呵!”颜锦寒用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汤旭的话,挥挥手说道:“汤兄多虑了!在下刚才不过开个玩笑而已!这二十年来,你我却是破天荒的首次相聚一堂,实在让人感慨啊!”

汤旭也笑道:“颜兄所言甚得我心,你我兄弟以后应该多多亲近才是。”然后侧身门前,伸手一引,说道:“颜兄请!”

屋中只剩颜锦寒与汤旭二人对坐而饮,对于余昌平等人退避的原因,颜锦寒自然也是心知肚明,酒桌上,颜锦寒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汤兄邀我前来所为何事,但此事暂且先放一边,你我二人难得一聚,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咱们先放开胸怀饮酒吃菜,免得一会儿后败了胃口。”

汤旭闻言,面庞上的肌肉轻轻一颤,举起酒杯笑道:“颜兄所言甚是,那事便暂且不提,在下先敬颜兄一杯,敬颜兄曾在清洲大展神威,让所有神龙帝国军人为之扬眉吐气、大快人心!”

颜锦寒哈哈一笑道:“汤兄谬赞了!传闻多有言过其实之处,我可是担不起这么大的名声,让汤兄见笑了!”

就这样杯来盏往,两人虚伪逢迎的笑着说着吃着喝着,颜锦寒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等到颜锦寒终于吃饱喝足的时候,笑着对汤旭说道:“汤兄可是吃好了?那么,有话请说吧!”

汤旭闻言后,一直洋溢着的笑容突然怔住了,伸出的筷子迅速收了回来,往桌上轻轻一放,对着颜锦寒缓缓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后日便是在下的大婚之日,届时希望颜兄可以赏脸前来喝一杯水酒,在下将不甚荣幸!”

颜锦寒的笑容也淡了下来,瞬间消于无形,冷声说道:“明日午时之前,是最后的期限,我希望太尉府可以在明日上午前去退婚!”

汤旭皱眉说道:“颜兄不是强人所难么?什么条件才可以让你放手,颜兄不妨开诚布公!”

“呵呵!颜某让太尉府退婚,却是没有任何条件的!”颜锦寒闻言一笑,说道:“汤兄认为什么样的条件可以让颜某人放手?我很好奇,你到是可以说来听听!”

汤旭的脸上露出了一股歉意,貌似诚挚的说道:“家父在此婚事上自忖思虑不周,他未曾想过颜兄对那‘五年之约’如此看重,如今感到心中有愧,遂令在下前来与颜兄致歉,希望可以与颜兄商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妈的!你们就装吧!你家那老东西唯一思虑不周的是,“颜二公子”竟然活着从“失落森林”里出来了!颜锦寒暗自骂着,突然又从汤旭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状似随意的问道:“这么说来,汤兄对那叶依婷也并不是非她不娶了?”

这时,汤旭却苦笑起来:“实不相瞒,在下长时间在盘龙城外的军营中渡过,从提亲到现在,在下仅仅只在叶府见过那叶依婷短短一面而已。”

颜锦寒明白了,典型的包办婚姻而已,汤旭的意思是他与那叶依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于是颜锦寒说道:“既然如此,汤兄何不大义退婚成全在下?蒙此恩情,在下自然会铭记于心!”

汤旭怔怔的看了看颜锦寒,半晌后说道:“婚期将近,天下皆知!汤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明明白白的一纸婚约,难道还比不过颜兄那有如儿戏的‘五年之约’么?”

说了半天,原来汤家也是怕丢不起这个脸。让那叶家小姐悲哀的是,那个真正对她有着刻骨铭心的爱情的颜二公子,为了这份被世人认为“有若儿戏”的约定捐躯了,剩下的争执双方,却无一不是为着各自的脸面而不肯放手的。当然,颜锦寒还多了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原因。

于是颜锦寒冷笑道:“汤兄莫非不知道,那份‘五年之约’也是叶家小姐亲手所书,明明白白的贴在叶家门外的。纵然本人未曾达成彼此约定,那叶家小姐要另嫁他人,也得在两年之后!俱我所知,两年后那叶依婷也不过双十年华,你们汤家也太心急了!”

汤旭又开始沉默起来,或许他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此事上做得有些不地道,颜锦寒所指的“心急”是什么意思,他自然也明白。他伸手抓起桌上的酒杯,举到嘴边一饮而尽,但仍然还是没有掩去尴尬之情,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在下有一表妹,也算天姿国色,相比……叶依婷也不遑多让,亦对颜兄十分钦慕,若是颜兄……”

颜锦寒听到这儿,顿时乐了,这他妈的什么世道啊!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汤旭要说什么了,于是他笑道:“这就是令尊大人提议的两全其美之法?”

汤旭轻轻咳嗽了一下,脸上泛红,分不清是酒醉还是难堪,但父亲大人吩咐的话还是得说完:“若是颜兄同意,在下表妹嫁与颜兄为妻为妾,皆随颜兄心意!另外,家父说了,凭颜兄如今的武功和身份,神龙帝国各大军团大将军之职,任凭颜兄挑选,也好过如今的一品虚职。……颜兄意下如何?”

果然是两全其美啊,如果成了,除了化解与颜锦寒的这个恩怨之外,还把被逐出家门的颜锦寒栓到了汤家门下。颜锦寒闻言哭笑不得,那个汤家的表妹倒是不说,这个什么大将军之职,老子躲还躲不及呢,那老家伙居然还当成宝贝与我谈条件,简直是笑话!

于是,颜锦寒一边摇了摇头,一边缓缓的站起身来,说道:“汤家主动退婚,这是最好的结果,大家也不伤情面。至于其他的汤兄则无须多说了!”

汤旭坐着没动,听到颜锦寒的拒绝后,反倒好像松了口气,脸上红潮瞬间褪尽,冷声说道:“颜兄的意思,就是没得商量了?”

哟,变脸好快啊!真是一门绝技!颜锦寒惊叹着,却不曾想自己也是变脸大王,稍稍抱拳微笑道:“多承汤兄设宴款待,如今在下酒足饭饱,告辞了!”说完后,整了整衣衫,转身往屋外走去。

汤旭闻言后,也站起身来,冷笑着对颜锦寒的背影说道:“如果不是父命难违,汤某本就不愿与你这种被逐出家门的败类多废口舌,什么‘帝级高手’、‘护国将军’!苍天无眼,让你小人得志罢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所做的那些小人之举,不过徒增世人笑饵罢了。那叶依婷,汤某娶定了!除非,你现在杀了我!”

听到这些话,颜锦寒猛地转过身来,看着汤旭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笑道:“多谢汤兄再次提醒!不错,颜某本就是一眦睚必报小人,还偏偏装什么君子!不是自寻烦恼么?不过,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今天我不动你分毫,那是看在这顿酒宴的份上。”然后,语声一厉,冷若冰霜的说道:“神龙帝国只有一名‘帝级高手’,但可以胜任太尉一职的,却数不胜数!把这句话带给令尊,让他好好思量一下!”

汤旭听到这儿,脸色顿时扭曲起来,颜锦寒冰冷的语声,透人心脾般的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他为何会说出这样**威胁的话来?是他自己狂妄嚣张?还是其他某人的意思?”汤旭脑子胡乱的想着。

颜锦寒出门之前又轻轻的甩了一句话:“明日我只会给叶家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是汤兄有空,可以与令尊大人去凑凑热闹。毕竟,世人都喜欢看戏的,是不?”

拉开房门后,见余昌平等人却一面紧张的在门前守着,颜锦寒笑着对面上渗汗的余昌平说道:“让余兄在门外守候,实在是过意不去,改天空闲下来,我再设下酒宴,一定请余兄赏脸。”

就在余昌平满脸苦笑时,一阵噼呖啪啦的瓷器摔裂声在门内响了起来,颜锦寒还听到某某人在里面咬牙切齿的说着“看你猖狂到几时!”之类的话语。

颜锦寒淡然一笑,暗自鄙视这种没出息的人,只会拿碗碟撒气,再与余昌平等人微微抱拳道别后,带着一身酒气,扬长而去。

见到颜锦寒离去后,香园酒楼的刘老板终于松了口气,急忙烧香拜佛还愿了。虽然不敢请满天神佛让颜二公子早早归西,但还是虔诚的请求各路祖宗菩萨显灵,让那颜二公子从今后别到这可怜的酒楼来了。

颜锦寒回到客栈后,便碰到了那位红颜半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再从她口中得知赵良行等人回来过了,听到颜锦寒出去会友后,一群家伙便热热闹闹的出去吃喝了,还说了个地址,若是颜锦寒回来尚早便去寻他们,但老板娘转告这个地址的时候,神情依然很是恭敬,但是却有一种暧昧的东西隐隐浮现于脸庞之上。

盘龙城南城的仙女湖,与清洲那个映月湖一样,是个花天酒地的代名词,不过,这帝都的仙女湖与清洲映月湖不同的是,仙女湖很小,小得只是一家青楼便将其围在四面的阁楼中,而这青楼的名字,也自然叫“赏仙楼”了,名字很……暧昧,怪不得那“聚缘客栈”的老板娘说起这个来,神情也很暧昧。至于这“赏仙楼”后台老板是谁,传闻颇多,但从帝都的大小官员根本不敢涉足其间来看,这个后台对于帝都官员来说,很有危险性。

颜锦寒去过一次,不,应该是颜二公子曾经去过一次,但那一次,被父亲颜丞相大人令人揍脱了一层皮。现在,那些家伙看来是因为颜锦寒被逐出家门了,自然也不担心那严厉的丞相大人会对颜锦寒有所处罚,因此才恃无忌惮的邀他前去游玩吧。但颜锦寒此刻很为那群公子哥儿们担心,真不知道他们的父亲对于自己儿子这些天与颜二公子一起“胡闹”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颜锦寒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默契,那群父亲大人之间的默契!这或许并不是仅仅对自己的儿子放任自由那么单纯,因为颜锦寒摆明了要与太尉府作对的,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小事。这说明了什么?颜锦寒有些疑惑!但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了,这是颜锦寒的优点。

颜锦寒虽然也很向往那个什么仙女湖,但今天却是去不成了,因为老板娘随后还告诉他,丞相府来了人,此刻正在颜锦寒居住的小院内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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