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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命悬一线

孟西冷冷一笑,“既然我的血能解太守府的祸事,我当然不敢吝惜。不过,陆公子,我把丑话说到前面,太守府不是任何宵小都能来糊弄的,为府里消灾除难,孟某当然奉为上宾,但若事有不济,太守怪罪下来,恐怕就是另一番景象....”站在一边的兰芝不禁后背一阵发凉,将头低了下去,不敢看孟西阴冷的表情,孟西向身后的随从吩咐道“拿刀来。”

随从递过刀后,孟西在手腕上划了一下,血立马涌了出来,孟西毫无表情的看着从腕口流到碗里的鲜血,没有流露出一丝的痛楚。

反而仿佛在欣赏一汪箔箔涌出的泉水,陆万辙甚至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兴奋的快感,很快一碗血摆在了陆万辙的面前,孟西拒绝了随从为他包扎,像受伤的狼一般用嘴舔舐了下伤口,血立马止住,伤口奇迹般的愈合,连个伤疤都没留下,周围人无不惊愕。孟西扭头看了下陆万辙“公子所需用血可够,若不够再接一碗。”

陆万辙始终脸上带着笑容,忙摆手“够了,够了。”

“还需要什么,陆公子尽可吩咐兰芝。”说完,孟西领着随从扬长而去。

兰芝满脸的忧虑走到陆万辙跟前“公子到底有没有把握祛除鬼怪,没有的话,就赶紧逃出府去,还能保住性命,否则大祸临头....”说到这,兰芝看看门外欲言又止,好像孟西躲在门外似的。

“兰芝姐放心,我有把握的”陆万辙凑到兰芝的耳边轻声说“总算为你为你出了口恶气”听完这句话。兰芝愕然不已,看着陆万辙灵动漆黑的双眸

一股复杂的情感涌上了心头,她没想到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不惜得罪太守府最有权势的管家,仅仅是为她出口气,在她十几年的生命里,除了父母还没有谁将她看的这样的重,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要沐浴更衣,你带我去吧。”陆万辙打破沉默。

兰芝默默带着他去浴室,吩咐人准备好了热汤后便退了出去,看到浴房只剩下自己,陆万辙迅速脱掉身上的衣裳赤条条的跳到浴桶里,泡到温热的中,仰面朝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两个手放在桶外,畅快的呼了一口气。

屋外兰芝唤道“公子可需要搓澡?奴婢为您安排。”

让人给自己搓澡?陆万辙想都没想过,都记不清自己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这几年来,天气暖和了就在竹林东面的白河中游泳算是洗澡了,这个季节,河水冰凉,下不了河,自己感觉身上脏的不像个样子,动不动就浑身发痒,经常要挠挠才舒服一些,要有人给搓搓后背,那可是太舒服了,不假思索朝门外说道“那就有劳兰芝姑娘了。”边说边从身上搓下来几颗污泥。

一会,一个短衫打扮,身材微胖的小丫鬟端着盛着毛巾的盘子进来,一点都没有扭捏羞涩的表情,陆万辙早换了个姿势趴在桶里,心脏不争气的跳了起来,脸也有些发红,不过由于热水的原因,小丫鬟并没在意,只是施了个万福,粗声道“奴婢小莲,见过公子。”

陆万辙强压住内心的慌乱,“哼”了一声,小莲不多说,开始卷起袖子,拿起毛巾缠在手上“公子,奴婢开始搓背,轻重若有不适,吩咐一声便是。”说完将缠着毛巾的手重重的搭在陆万辙的身上,开始为他搓澡。

这个小莲的手劲极大,估计是干惯了这样的粗活,将陆万辙身上搓的红通通,陆万辙开始强忍着疼痛没啃声,渐渐适应了,感觉就是一种享受,后来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想舒适的喊出声来。

忽然他脑海里浮现出郭先生给他的那本《应天决》里的图画,便是这样的姿势,这几天只要有空他便拿出那本书翻看,迫切想窥探到登堂入室的法门,也不辜负这么多的付出。

可翻来翻去的那些文字自己依旧是看不明白,倒是书的后面,有一些人体奇怪的姿势图,上面标记经脉穴位,以及真气运行路线,和一些运气的口诀。

虽然依旧是满头的雾水,他强迫自己将图里标示内容记得一清二楚。其中一张图的姿势便和自己现在洗澡的姿势一模一样,便试着记忆起那张图上面所标示的经脉真气运行路线。

陆万辙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起来,他肯定这本书里不会无缘无故的画一张按摩图。

试着用丹田的气聚集起来,将这股气流按照图中所载的经络流转,果然那股气在流遍经络穴位处时,都感觉暖暖的,很舒畅。

真气在足少阳经脉流动中在经过任脉时,却仿佛被针扎了一般,痛的他在水里抽搐了一下,小莲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很熟练的将那双粗糙的手按在他的肩头后背,轻轻的推拿起来。

看着粗苯的丫头,这双手却很灵巧,有意无意的在任脉的位置进行推拿,陆万辙将那股真气从股变为丝,再缓缓的从任脉流过,虽然不再像刚才那样痛了,但经脉依旧涨的难受,是小莲推拿的手法起了作用,还是他束股成丝的真气减缓了疼痛,现在也无暇去想。

不知过去了多久,小莲的脸上也开始冒汗了。

陆万辙将真气在体内运行了几周天,在真气到达任脉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不敢用力,这时感觉体内无比的畅快,在这种舒畅感觉的麻痹下,陆万辙胆大包天下决心再试一下从手太阳经的位置用真气反冲过任脉。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将丹田内的真气聚集成一股洪流,通过全身的经络冲向任脉。

真气如同绝闸的洪水喷涌而去,刚到达任脉时,陆万辙身体巨震,浑身仿佛筋脉断绝,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小莲吓得不知所措,在他的后背使拍了一把,试图打醒他,惊呼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突然感觉从自己搭在陆万辙身上的手臂上传来一股热浪,顺着手臂冲入自己体内,头晕目眩下昏倒在地。

阴差阳错下,陆万辙算是捡回来一条命,正如郭璞所说,要想修习这本书所记载,天赋机缘缺一不可,否则便是自寻死路。

他体内的阳气极盛,足太阴筋脉,手太阴筋却阻滞不通,阴阳二气难以调和,而且他对真气的驾驭一无所知。正常情况下必将因阳气太盛无法宣泄经脉被冲断而亡。

无巧不成书,恰恰今年是癸亥年又是癸亥月癸亥日时辰又是癸亥时,纯阴到极处的时间,又在水里,又遇到这个纯阴的处子小莲,不仅是癸亥日所生,今日恰好来了经血,所有的阴气在此刻最盛,陆万辙体内冲天的阳气通过小莲的手臂导出,便被宣泄而出。继而阴气倒入体内,将足太阴筋中阻塞全部冲破而出,压制阳气,阴阳渐趋和谐,真气恢复顺畅,时间地点环境所有的一切都巧合到了极点,让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些都是在瞬间完成的,两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陆万辙悠悠醒来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经脉早大异于以前,虽未曾彻底的打通任脉,但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当然,陆万辙对这些是一无所知,只是感觉目力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仿佛能透视看到的任何物体。

小莲醒的较早,一直惶恐不安,想出去叫人,又怕被责罚,不停的叫着陆万辙,盼着他赶紧醒来。

等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喜出望外的小莲的面庞。

等他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十分舒畅。

小莲惊讶的叫了一声“呀...”

陆万辙扭头看她的目光呆呆的看着自己,顺着她的目光,低下头一看,也不禁吃了一惊,自己的身体居然在水里脱了一层皮,变得晶莹透亮,光滑如丝。

心内暗呼“怪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顺口说道“哎呀,好久没有洗澡,今天可洗的真干净,皮都搓掉了。呵呵,小莲姑娘,有劳你了,我洗好了,我要更衣,你可以退下了。”

小莲收回诧异的目光,答应了一声,施礼端着盘子退了出去。

陆万辙又反复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如丝般光滑,确信这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跳出浴桶,拿起兰芝早准备好的新衣,还挺合身,穿戴停当,走出浴室。

兰芝迎上来的时候也吃了一惊,怎么这位陆公子与进浴室之前判若两人,容光焕发,双目奕奕,洗个澡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陆万辙此时感觉精力充沛,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笑盈盈的对兰芝说“兰芝姑娘,你也不用伺候我了,去歇歇吧,眼看到子时了,我要求做法时府内不得有一个人走动,你都给吩咐下去了吗?”

“奴婢已经按公子的嘱托全部安排妥当了。”

“好,我闭目养神一会,你带我去客房。”

兰芝微微欠身,也不多言,转身带着陆万辙向西厢房走去。

等兰芝带门出去后,陆万辙将郭璞交给他的东西拿出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保不遗漏任何一个细节,才在香炉里点燃了一炉香,在香烟氤氲的屋子里,躺在木榻上,将今天所发生的的事情在心里梳理了一遍,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自己忽然变得晶莹细腻的手臂,再次确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是事实,翻起身来。

不自觉的按记忆中的姿势开始打坐,感觉这样才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渐渐脑海里放空了,与天地合为一体,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又仿佛仅仅过去了一瞬,猛然张开眼,耳中也传来了子时的更声。走出屋外,昂头看了下夜色,朦朦胧胧的月牙藏在黑云的后边,周围静的能听到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祭坛早已准备好,按他的吩咐,黄纸,米酒,香烛,供品一应俱全,太守府里一片漆黑,没有人会来叨扰,整理下衣冠,拿起酒杯,泼向地上,祭拜完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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