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鬼子抢占了安东顺风号码头,貔子窝顺风号大掌柜郭振富把郭正人他们五人叫到跟前。
郭振富已是八十多数的人了,身体不胖不瘦,腰板溜直,脚步轻灵。
他在屋里来回走动,边走边说:“正儿,安东那个码头,管两条盐路,一条向东,高丽国;一条向北,本溪、吉林;那是两条金路。你去把它夺回来!”
郭正人说:“请师叔放心!”
孙、乔、姜、李说:“请大掌柜放心!”
第二天早晨,他们把四个轱辘的大蓬马车,在草市大车店装上枪炮子弹,一天的酒肉食品等,赶着大车来到老家郭屯,拜见他的四叔郭振贵。
郭振贵已是八十岁的人了,苍白头发,留了个山羊胡子,那脸白白净净挂着粉色,那是老年人没病的面相。
他住在姑娘家。
每次郭正人来看他,就给他一哈子钱。他的日子过的很滋润,喝个小酒,吹个大牛,泡个窑姐啷当的。
叔侄相见,亲香的如父子,郭正人拿出一哈钱,说:“老叔,不要亏着自己,想啖点什么就去啖,想穿点什么就去穿,想要个婶子就去要。”
姜、李、孙、乔大笑起来。
郭正人说:“不要笑,年青人搂搂抱抱,叫老头在那儿干看吗?”
郭振贵不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
笑声过后,郭正人告别他四叔,赶着大车离开郭屯,向安东而去。
……
有些人,过了几年好日子,什么都忘了,什么话都说,什么牛都吹,什么事都做,最后,害了自己,害了亲朋好友。
一天,郭振贵又跑到城子坦街,在道观庙东的一家酒楼楼下和三个狗朋友喝小酒。
一张八仙桌,四个人坐在四边,那三个人只知道姓郑、姓刘、姓盛。
俗语说,三个老汉两个吹,一个不吹是个锥,何况是四个呢。
几杯酒下肚后,他们四个人,脸上飞彩霞,双手舞酒风,眉飞秋波闪,嘴角挂白沫,开始推火车了。
盛老汉说:“韩廷宾,纪大人是个大胡子,北山人,就敢和小鬼子干!可惜了,缺个心眼,他要是请我当军师,就不能吃这么大个亏。”
刘老汉问:“你打过仗吗?”
盛老汉答:“人老精,马老怪,兔子老了不啖苦丁菜。跑不动,走不动,坐在屋里出一个点子,画一个圈圈,小鬼子就得死几百。”
郑老汉说:“我有一天晚上,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劲,我把一列火车推进碧流河里,乐的我笑倒了貔子窝日本大庙,我一蹦高,醒了,我想起都乐。”
郭振贵说:“我有一天背着土地佬晒阳阳——瞎走,走到普兰店那拉块,看见火车拉了一些鬼怪样的活物,我一气之下,蹦一个高上了天,顺手把火车抓起来,扔进西海里。”
四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后,郑老汉说:“说飚话,喝小酒,酒菜有味。”
刘老汉说:“曹操、刘备煮酒论英雄,咱四个老汉喝酒吹大牛,也是一件乐事,喝!”
四个老汉把碗中酒送进肚中。
郑老汉说:“貔子窝第一大侠——傩侠,谁见过,说出个样子来,我给他一百大洋。”
刘老汉说:“我见过,她是个小媳妇,给钱!”
盛老汉说:“你是见着狐仙了,傩侠是个大膀汉子,吼声如虎,在貔子窝老街,一巴掌把一个鬼子打的脸朝后。给钱!”
郑老汉说:“傩侠是男是女都啖不硬,不能给钱。”
这时,他们北桌一个中年人站起来说:“我见过傩侠,他是个书生,走着四方步,唱着禅歌,路上的小鬼子,七窍流血而死。给钱吧。”
郑老汉一看这个中年人,穿着兰色洋服,像个教书先生,说:“你说的更不对茬,不能给钱。”
中年人问:“怎么不对茬?”
郑老汉说:“傩侠是我们郑家人。”
中年人说:“你老头耍弄人。”
郑老汉说:“道南卖驴兜嘴,道北插上了嘴,真是的。”
这两个人,你一句挖苦中带骂,他一句骂中带挖苦地争吵起来。
争来争去,中年人说:“你说傩侠是郑家人,就你这个长相,你给钱吧。”
郑老汉说:“我说的是真个的,钱你是要不去的。”
中年人说:“我就要你拿真个的给我看看,拿不出真个的就得给我一百大洋。”
郑老汉说:“傩侠名叫郑人杰,在东老滩四号沟当过盐驴子,杀了日本监滩鬼子大鸟,跑到庄河马中华那里学艺,艺成下山杀鬼子行侠,江湖上送名傩侠。大先生,这回真不真?”
中年人在打哏。
郭振贵喝的有八分醉了,站也站不稳,说话嘴打漂。
他说:“姓郑的,今天这一百大洋我要定了,傩侠是咱郭家人。”
郑老汉双眼一瞪说:“郭老四,这个你也和我争吗?”
郭振贵火了,说:“老郑头,傩侠是我侄儿,叫郭正人,你输了吧,快给一百大洋!”
盛老汉跳起来,用手把郭振贵的嘴捂住。
刘老汉说:“郭老四,找死吗?”
郭惊出一身冷汗,酒已醒了大半,双眼左右一扫,看到屋里吃饭的人,手里拿着筷子,张着嘴,静静地看着他们四人。
郑老头说:“过火了,散伙吧。”
晚了。
郭振贵晃晃摇摇还没走到家,就被城子坦巡捕追上,抓进了小衙门。当天下午四点来钟,他被城子坦警察押送到貔子窝警署。
上彩乐的跳起了日本僵尸舞。
郭振贵被带进了审讯室。
上彩一看这个老头,穿的是白色绸子对襟褂子,下身穿的是黑色大腰扭裆的裤子,脚上穿着圆口黑布鞋,那张老脸,白白胖胖,油油光光,眼睛闪着胆怯的光,浑身抖动。他大喊一声:“打!”
打手把鞭子往水里一沾,拿出来往郭振贵身上这么一抽,郭振贵噢的一声,躺在地上打滚,尿洗了一地。
打手又举起皮鞭。
郭振贵喊:“大人,别(音白)打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上彩把手一摆,打手落下了鞭子。他对郭振贵说:“你的,实话的说。”
郭振贵说:“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傩侠就是我的侄儿,名叫郭正人,功夫无敌,聪明绝顶,力大无穷,有万夫不敌之勇。他现在就在安东,我领你们去抓,还当面指认给你看,你就抓不着他!那样,就不该我的事了,怨你们是鸡蹬,立刻放了我。”
上彩这么一听,心想,用强看来是不行了,用软,得找郭正人的弱点。他和郭振贵闲谈起来。
他问:“你的郭屯人的?”
郭振贵答:“是啊。”
他又问:“坐地户的?外来户的?”
郭振贵答:“我们郭家是个大户,三百年来,七大支人,五百多户,现在只剩一百多户,那些都逃难去了。”
上彩眼睛一亮,问:“郭正人家人的有?”
郭振贵答:“郭正人的媳妇住在北山里,他烦郭正人给我钱,不稀理我,我也不稀问。”
郭振贵这句谎言,上彩信了,他认为郭正人背着老婆给郭振贵钱,是郭正人重亲情的表现,重亲情的人得用亲情来治。
当天夜里,上彩急调貔子窝会、占子河会、碧流河会、城子坦会的巡捕、二巡捕、警察共上千人,包围了郭家屯,不准郭家人外出。
第二天早上,上彩对郭振贵说:“你的见到郭正人,告诉他,郭屯的人统统的被我的抓起来,他不投降,郭家的人,统统的死了死了的。”
郭振贵说:“天老爷呀,炒蛋了。”
上彩令两个巡捕押着郭振贵走出警署大门;大街上站着一辆刑车,一辆大板车,他们走下一百多个台梯,上彩带着五名警察钻进刑车,上彩在车头里;十五名巡捕押着郭振贵上了大板车。
上彩把头伸出车门外,喊:“安东的开路!”
上彩的车队,走貔子窝到安东的古道,车颠簸了一天,日头快要卡山的时候,车进了安东城,在一家日本会社住下。
郭振贵从来没到过安东,不知道顺风号在哪里。
当天夜里,上彩在会社特务的帮助下,找到了安东顺风号的门。
第二天早上,他们突袭了安东顺风号,但扑了个空。
郭振贵问掌柜:“掌柜的,我是郭正人的老叔郭振贵,我见他有急事,他上哪儿去了?”
这个掌柜姓解,他看郭振贵和日本人在一起找郭正人,心里就画魂,说:“我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本货栈的伙计,共计十三人,正在吃饭,不信,你去伙房看看。”
解掌柜领郭振贵、上彩走进伙房的餐厅,上彩一点数,正好十三人。
解掌柜说:“老哥哥,上彩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外人。”
突然,一个吃饭的伙计没堵住嘴,问:“你们找谁?”
郭振贵说:“郭正人。”
他说:“在鸭绿江大酒楼。”
上彩他们立即上车,开往大酒楼。
鸭绿江大酒楼,三层洋楼,座落在鸭绿江边,坐北向南,各种服务齐全。
这时,郭正人正在东部的理发室理发,发已剪好,正在刮脸。
郭正人的座位临窗,郭振贵上眼就看见他。
郭振贵指着郭正人对上彩说:“就是他,你自己去抓吧。能不能抓着,就看你的本事了。”
上彩说:“你的,不要忘了我的话。”
上彩命令:“理发室地包围的干活!”
理发室的门窗外站满了警察和巡捕。
郭振贵站在南窗外。
据修行人说:“人修行到中上层时,肚子就成了感觉器官,遇到危险,提前报警。
这时的郭正人突然肚皮发紧,头在胀大,他对理发师说:“鬼子来了,你要不动声色,站在左边,紧刮两刀。“
理发师闪身到郭正人的左边。
上彩拉开理发室的门,迈步身子刚进门,脚还没落地,一股强力把他身子推到酒楼大厅中间,摔了个仰歪蹬。
郭正人脸上的最后两刀已经刮完,师傅用手帕给他抹了几下脸。
郭正人站起来,转身离开座位,看见南窗外一个人向他招手。
他一看是他四叔,身边站了一些鬼子和二鬼子,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立即走到南窗前,问:“四叔,是你的嘴把我卖了吧?”
郭振贵说:“正儿,是我闯了大祸,全屯子的郭家人都被日本人抓起来了,也不知道圈在哪儿。”
“我知道他们抓不着你,领他们来见你,你跑吧,是死是活,我他妈鸡头打堂锣,尽这块肉和他们拍打,剩一根筋也和他们拍打到底!”
上彩站在门口说:“郭正人,你要是走了,郭家的人,通通的死了死了的!”
郭正人说:“好,咱们回貔子窝谈。”
上彩说:“要西。”
几个巡捕拿着绳子向郭正人走来。
郭正人嘻嘻一笑,右手掌张开,向巡捕一招手,巡捕手中的绳子飞到郭正人的手中。他把那根绳子叠巴叠巴握在手中,双手一拉,那根绳子像面条一样断了。
他哈哈大笑,说:“上彩大人,你应该听说过,我十六岁举过千斤石狮子。”
上彩说:“你的罪犯的是!”
郭正人说:“我是中国人的傩侠。傩侠,就是打鬼的人,打鬼的神,是正人,正神!”
上彩说:“关东州是大日本帝国的关东州,你是关东州人,就得遵守关东州的法律!”
郭正人问:“关东州的法律有哪一条叫你抓老百姓吗呢?”
上彩无语。
郭正人说:“我听说你抓了我们郭家人,所以我代表郭家人和你谈判,我是谈判代表,代表有代表的尊严!”
上彩怒问:“我的尊严,哪里的去了?”
郭正人说:“你的尊严是打倒我,我能干吗?所以,你的尊严只能是鞋垫!”
上彩气的憋咯憋咯。
郭正人说:“上彩大人,我的不动手,是因为你违背关东州大法抓了郭家人,我可以反了你,杀你的家人,可是我来文的和你谈判,这是给你脸。但我的尊严不能给你,你的明白?!”
上彩竖起大拇指,说:“你的中国人的这个,你是个奇才。如果你的投降大日本帝国,我们朋友的是,一切的好谈。”
郭正人说:“回貔子窝,一切好谈。”
上彩一挥手,喊:“开路一马斯。”
巡捕在前,郭正人和上彩在中间,警察在后,郭正人高出他们一个头,好像一个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仔,令人好笑,引逗的一些人,远远围观,看着他们走出酒楼大门。
郭正人边走边念叨:“万万儿,有危险,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万万儿说:“主人,我不能泄漏天机。你是个修行人,用了神功,违犯了天规。”
郭正人问:“莫名其妙呀。”
万万儿说:“修行人达到神的境界,你得去讨封,有了封号,就名正言顺了。”
郭正人问:“上哪儿去讨封?”
万万儿说:“找皇上讨封。”
郭正人问:“现在有皇上吗?”
万万儿说:“所以你成了妖,他们要收你。”
郭正人问:“他们是谁?”
万万儿说:“这个邪灵超过了盘古大神,他们是来盘古界捣乱的,人世间要有大乱了。我救不了主人的命,但我能保住你的人身真神。”
郭正人说:“万万儿,把连福他们,灵凤她们,老道长他们,大掌柜他们,保护起来吧。”
万万儿说:“主人放心。”
貔子窝顺风号,一宿的时间,被高贵、牟立雄等人接管了。
盐祖庙变成了幻影庙,警察、巡捕一来,庙地不是无影无踪,就是大雾弥漫;警察、巡捕一走,大庙和往常一样热闹。
一次,一个带队的警察说:“以枪响为号,我的枪一响,你们的大雾里的冲!”
他举起手枪,食指一勾,手枪没响。他放下手枪,枪响了,打了他的脚后跟。
他躺在地上,哇哇的鬼叫。
话说回来,郭正人和上彩坐在刑车里,咣当了一大天,傍晚回到貔子窝。
郭正人下了刑车,两个巡捕扑上来,一个给他戴上手铐,一个给他戴上脚镣。
他看了看,手脚一缩,手铐、脚镣都脱落在地。
他哈腰拣起地上的手铐、脚镣,在手里挣把挣把,把它们变成了碎铁;他再把碎铁放在手里团弄团弄,又把碎铁变成了铁球。他举起手,往地上这么一摔,铁球打进地里,地上出现一个圆洞。
在场所有的警察和巡捕,都变成了电线杆。
上彩呆呆站立在地上,嘴角往下流口水。
郭正人问:“上彩大人,我的客房在哪里?”
上彩答:“署里的有,请进。”
警察在前,郭正人、上彩在中间,巡捕在后,蹬上了百级台阶,进了警署大门,走进走廊,拐了一个弯向东,再拐一个弯同北,走到关押室的门外。
这间关押室,一道铁门,下面是铁板,上面是铁条,从门外可以看到里面的地上铺着几块草垫子。
一个巡捕拿出钥匙开门,郭正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关押室内,说:“上彩大人,我已进来了,还用开门吗?”
刚才呀,上彩和他的警察、巡捕都在看那巡捕开钥匙,谁也没捋魂郭正人,抬头一看,他站在关押室内,他们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他们眼皮还没动,郭正人又站在他们一起,他们吓的急忙闪身,离郭正人一、两步远,惊嘘嘘地看着郭正人。
郭正人说:“上彩大人,你这是拿苞米饼子上供,惹祖宗不满意。你想把我当犯人看押,这个尊严我不给你!我要住川景屋。”
说着郭正人没有影了,上彩他在走廊里东张西望。
屋外郭正人喊:“上彩,我在大街上。”
警察、巡捕急忙背靠墙闪开一条道,上彩急忙跑到大门前,站在台阶上,看到郭正人站在大街上,向他招手。
紧跟着警察和巡捕都跑出来站在台阶上,一个巡捕说:“这不抓了一个爹吗?”
上彩怒斥:“叭嘎!”
那个巡捕说:“一个已经够呛了,还要八个,那就不能过了。”
众巡捕笑了,警察也笑了,上彩摇摇头,跟着也笑了。
突然,郭正人又站在上彩面前,说:“上彩大人,你服不服?”
上彩笑没收,嘴还没闭,瞪大了眼看着郭正人,停了一会儿,脸和嘴恢复正常了,问郭正人:“你的,人的?鬼的?神的?妖的?”
郭正人哈哈大笑,说:“当一个人把心中的爱,修到和万物的爱相通时,他就有宇宙的力量。”
上彩摇头说:“我的不明白。”
郭正人说:“我给你讲个修心的常识。1、把自已当成别人;2、把别人当成自己;3、把别人当成别人;4、把自己当成自己。”
上彩想了想,摇摇头,说:“你们中国人的麻烦大大的。”
郭正人说:“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实实在在,五千年来,都在修一颗中国心,叫‘爱’,在历史的进化中,这个爱演化成:德善忠孝悌,仁义诚信和;老祖宗们从不侵略别人,都是在别人的侵略下,被迫反击,把侵略者打出国门。”
“这四个关系,是中国人的修心常识。这是中国孩童的必修课,不懂这四个关系,人就像你们和西方狼人一样,吃掉了人心的爱,变成了狼心狗肺的魔。”
“这四个关系,你从中能悟到中国人的心,你能进入中国的文化里,你能够真正的懂中国,你就能认识到中国的伟大,知道中国是不可战胜的!”
上彩说:“你的卖瓜的干活。”
郭正人说:“上彩大人,听好了,我现在向你传道:
1、把自己当成别人。
就是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便不会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推到别人身上。
当自己痛苦的时候,把自己当成别人,痛苦就会减轻。当自己欣喜若狂时,把自己当成别人,心就能平静下来。
2、把别人当成自己
能真正理解他人所想,不会勉强他人,同情别人的不幸,理解别人的需求,别人需要的时候给予恰当的帮助。
3、把别人当成别人
尊重每个人作为独立个体的尊严,不侵犯他人的核心领地。
4、把自己当成自己
把自己放在一个独立的天地中,做一个大写的人。”
“上彩,你的明白?”
上彩答:“奴才的哲学。”
郭正人说:“看来我是对狼弹琴了。上彩大人送我到川景屋,一切明天谈。”
当晚,郭正人住进“川景屋”的“将军室”,上彩也跟着住进了“川景屋”,但,二人谁也不见谁,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之后,上彩走进“将军室”。这个房间是个套房,内外两室,外室,榻榻米上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有一套茶具,墙上挂着日本字画,字写的龙飞凤舞,画是鬼人画,初看吓人一跳,细看不顶眼。
上彩一拉门,看见郭正人站在榻榻米上,二人互相一躬,说:“早上好。”
二人坐在茶几两边。
上彩给郭正人倒茶,他自己先呷了一口,说:“郭正人,你的是我的犯人,我的对你是大大的优待的,你应该还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郭正人问:“上彩大人,貔子窝是谁的土地?”
上彩答:“大日本关东州的土地。”
郭正人问:“原来是谁的土地?”
上彩答:“中国的土地。”
郭正人问:“你的怎么来到这里?”
上彩答:“我们帮助你们打沙俄。”
郭正人说:“你们把侵略说成帮助,这叫鸭子不尿尿巧便(辩)。”
“中国人有一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犯人。我就是犯你们,消灭你们!”
“我有这个本事,你抓不到我,你关不住我,我打一套天绝天灭掌,能把你们的大衙门、西山军营、日本街变为平地。”
“我是个中国人,反对侵略者是忠义,这不是人情。我以不杀你为条件,和你谈判。”
上彩嘿嘿一笑,说:“你的杀了我,我的杀了你的郭家人,不友好,不友好的,和气的伤伤,血惺的惨惨,我的不要。我要的是共荣和亲善,你的投降,我的放人。”
郭正人说:“投降吗,我要一个条件。”
上彩说:“请讲。”
郭正人说:“你们日本人从中国滚回去。”
上彩一笑说:“这个大权在天皇。”
郭正人说:“你们滚出关东州。”
上彩二笑说:“这个大权在天皇。”
郭正人说:“大盐场给我们郭家。”
上彩三笑说:“这个大权在首相。”
郭正人一笑说:“投降的权在我。”
上彩四笑说:“放人的大权在我。”
郭正人二笑说:“我从小立志,汉贼不两立,兄弟不背义,为国抛头颅,为家洒热血!”
上彩五笑说:“你的人材的是,我的喜欢。”
郭正人三笑说:“晒盐人,头顶日月,脚踩星翰,左手风雷,右手雨电,经纬天地,纵横天下,大哉!豪哉!”
郭正人甩开了谈判话题。
上彩深思一会儿,拉回话题,说:“听说你有绝顶的武功,是真是假,我的看看。我举行一场比武大赛,你的胜了,我的放你郭家人;你的输了,你的投降!”
郭正人哈哈大笑,说:“好,妙,胜负你都占便宜。上彩,准备吧。”
上彩亲自回日本东京,向国际国内招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招到拳道高手三名,剑道高手三名,刀道高手三名,柔道高手三名,西洋拳击冠军三名,共十五名。
在这期间的晚间,郭正人在打坐中,孙悟空来到他的眼前,瞪眼看着他。他不理孙悟空。孙悟空在他身前身后跳圈圈,说:“你的乱子大了,比我当年都大!你的天绝地灭掌,佛道神魔妖都想要,你给谁是?你皈依佛门吧,与天同寿。”
郭正人说:“孙悟空,你不是个玩意儿。我向你一样么,学道向佛,违背不二法门,这叫乱法,这叫背叛!卖道求荣,你是个汉奸!投降派!我们之间无话可说,你走吧。”
孙悟空问:“世人有这么一说吗?我去问问。”
孙悟空不见了。
一个声音传来:“小孩,你的天绝地灭掌传给我。”
说完,一个黑呼呼的大家伙落到郭正人的面前,上举天下踞地,看不见头看不见脚;不过,他一点点在缩小,卡巴几下眼的功夫,这个家伙也不缩了,定在那里看着郭正人。
郭正人定睛一看,吓了一跳,这个家伙大的吓人,怪得吓人。
这个怪物,身高二丈多,头大如牛,长发披肩,猫头鹰脸,满脸两个大眼睛,闪着凶光;没鼻子,老虎嘴,嘴上有两个黑洞;骆驼身子,驼峰在后背;长臂过膝,猴爪子;双腿是人腿,双脚是人脚;袋鼠尾巴,拄在地上,当个支腚棍子,立坐两用。
郭正人说:“你这个怪物,叫什么?”
怪物答:“王王王。”
郭正人说;‘‘你这不是狗叫么。’’
王王王说;‘‘狗是什么。’’
郭正人问:“家住哪里?”
王王王答:“兆兆光年乘上兆兆光年的地方。”
郭正人问:“来干什么?”
王王王答:“我们的天体里的生命是些丑八怪,你们的人身太美丽了,你们的女人比男人更叫我心动。”
“我来要你的天绝地灭掌,把你们的天主、佛祖、道祖,统统的变成我的打手,把全世界的女人统统的归我的所用!”
郭正人的心乐了,心说:“这个怪物是个邪飚,逗逗牠。”
郭正人说:“狗叫,你用过女人吗?”
狗叫答:“没用过,也没看到。”
郭正人问:“你能找到水门吗?”
狗叫问:“水门在哪儿?”
郭正人答:“你去找猪八戒。”
狗叫不见了。
一个月后,上彩请的高手到。
经过郭正人的力争,擂台设在娘娘庙的大戏台上,要不,设在公学堂西山运动场上。
娘娘庙大戏台是用虎皮石砌成的四方台,二米来高,四边各十米,上面是泥土,溜光溜光的。
戏台的北面是广场,广场北有一座十几层楼高的小山,山顶上是黑瓦白墙的娘娘庙;广场的左右,也就是东西,各有一条和娘娘庙一般高的小山岗;南面是海滩、大海,这个地形叫三山一场一海。
这块广场,看似不大,平时几百人站那里,显得满满当当,庙会时,一、两万人也装得下,没听说有过什么踩踏的事故。
擂台的设计师是郭正人。
戏台上是净面,任何物件不准放。戏台的四角在二十步之外,各立一根电线杆高的大柱子,上面写着:监场人座位。
这四根柱子,就是奇门阵的四门,东北为生门,西南为死门,西北为开门,东南为杜门。
戏台的东面,在墙外另打一座木棚,里面有座位,来宾坐在北面,有关东州军政官员,各会级政员,南面是参加比武的武士和运动员。
比武这天,貔子窝海面西南风五到六级,睛空万里,海风吹来凉气,使人舒爽。
戏台东另搭的新棚,打扮成花棚。
三山树下全坐满了人,大树杈上坐满了小孩;广场中席地也坐满了人;南面的海滩,站满了大小木船,他们都是乘夜潮抢上来的。
四根木桩上坐着四个人,是郭正人找的监场人,防日本武士使诈。这四个人都是玩童装,戴个红肚兜,穿个红裤衩,头上扎上朝天撅。东北那根上面坐着孙连福,西北那根上面坐着乔富,西南那根上面坐着姜大成,东南那根上面坐着李万金。
上午九点,比武开始。
郭正人早饭吃了一百个鸡蛋。
上彩从东棚里走出来,面朝北向三山一场观众举手一礼,说:“貔子窝的皇民们,今天的是胡匪的郭正人和大日本武士的比武大会。”
“大日本武士的是大日本武士道的精英,无敌于天下的。”
“胡匪郭正人的夸下海口,在这几天的数场比赛中的,他的败一场的,他就投降的。好的,你们的看看,东亚病夫的怎么被大日本武士的战败的。”
郭正人从东棚里走出来,走到上彩跟前,抱拳向三山一场一海转了一圈,拜了三山一场一海的观众,说:“貔子窝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知道我是谁了吧?”
三山一场一海的观众举手高喊:“傩侠!大英雄傩侠!杀鬼子的傩侠!”
郭正人说:“我谢谢大家。”他流泪了。
上彩走进东棚,从东棚里又走出来一个裁判和一个带刀的日本浪人。他们站在郭正人的东面。
这时,人们一看,郭正人身穿一套黑色武生装,紧腿、紧袖,脚穿圆口布鞋,微黑的同字脸,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高鼻梁,目光如电,留着分头。虽然是四十左右的人了,那精神头,那气势,那威风,威震十方。
那个浪人脚穿呱哒板,身穿黑底带白色图案的和服,个头在一米六以下,尖嘴猴腮,瘦不拉几的,罗圈腿,与郭正人相比,他秕秕瞎瞎。
全场人哄笑起来,笑愣了两个比武人,笑愣了裁判,笑愣了东棚里的所有人。
有人喊:“妙,太妙了,好一个活宝。”
在笑声中,裁判员举起了小旗,喊:“双方准备。”
郭正人在西,双手空空,浪人在东,手拿倭刀。
裁判员左右看了看,喊:“开始!”同时小旗向下一挥。
郭正人闪身转在浪人身后,站在戏台的东北角。他大手一张,从地上飞起一根棉槐条了,被他抓于手中。
浪人呀呀地举刀向他砍来,当刀锋近头一寸时,一条黑线转在浪人的身后,一条子抽打在浪人的后背,浪人的和服,从上到下裂开一条大口子,一条黑线飞起,郭正人站在西南角。
那浪人的和服被西南风一吹,飞了起来,套在浪人的手和刀上。他一转身,看郭正人站在戏台的西南角,离他老远,就分开双手,把和服甩下戏台。
他向前迈了几步,站在戏台中间,面对郭正人,双手握刀在胯前,倭刀斜举,他身上没有大褂了,一身白衣,像个小白鼠。
观众一阵大笑。
郭正人一进貔子窝,对浪人刀客恨的牙根痒痒,今天他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他笑眯眯地向浪人走来,树条子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左手。
浪人端起刀,呀呀呀向郭正人捅来,当刀尖离郭正人一寸时,郭正人转身一闪,只见浪人黑线缠身,不一会儿,郭正人站在戏台的东北角。
再看浪人,他净身穿个尿裤子站在戏台上。
大家一点声音没听到 。
三山一场一海的观众掌声起,喊好声像山呼海啸。
浪人喊:“我抗议,这不叫比武,无招无式,小孩的玩耍的干活,这是对我的侮辱!”
郭正人说:“放你娘的臭蛋屁,你知道什么叫武功,有招有式那叫武功吗?那是你日本鬼子的水平。”
“你们进关,仗着武器上的优势,把国军打的闻声丧胆。但,八爷、四爷不打死仗,打无形仗,打的鬼子哭哭啼啼。”
“我学的是无形道,有招没式,有式没招,不论套数,以杀死鬼子为目的,什么都是武器。”
“来比武的都听着,我是无招胜有招,你们如果能上天,我就骑着板凳上天和你们打!如果你们想比武,就老老实实的比,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想比,少放臭蛋屁,老老实实坐着看,不要自找其辱!”
郭正人手指着那个浪人说:“我这样做是给你脸,但是你瞎高傲而不明,给你脸你不要脸,那我就把你的脸踩在脚下!来吧。”
浪人拖刀扑向郭正人,到了郭正人身边挥刀向郭正人横扫千军。
郭正人用树条狠抽浪人拿刀的手,浪人拿刀的手一阵巨痛,刀落地。
郭正人手中的树条子,向雨点一样抽打在浪人身上,不一会儿,浪人浑身没有一点皮了,血肉模糊,在地翻滚、嚎叫。
郭正人飞起脚,把他送下台去。
三山一场一海的人沸腾了。
郭正人喊:“所有的浪人都上吧。”
东棚里走出两个浪人,身穿黑底白色图案的和服,脚穿呱哒板,走向郭正人。
这时,从东墙的扶梯上爬上来二十多个浪人,把郭正人围了起来,包括原先那两个浪人。
原先那两个浪人没理后来的浪人,向郭正人深鞠一躬,跃身跳下戏台,找了一个地方当观众去了。
裁判问那些浪人:“你们的什么的干活?”
一个浪人答:“杀郭正人的干活!”
郭正人说:“好,不请自来,自己找揍!”
没等裁判下令,他身一动,一条黑线围着这二十多个浪人转了一圈,他身站在东北角上。
只见那二十几个浪人傻乎乎地站着,每个人的两个耳朵都掉了还不知道。
郭正人身动,一条黑线在浪人站着的圈里转了一圈,他闪身在台的西南角站着。
那二十几个浪人像木偶一样站着,裤子的膝盖出现了一个大洞。
这时你看,这二十几个浪人,耳朵流血,腿在流血。
郭正人对三山一场一海的人说:“这几个是貔子窝的浪人,我把他们的耳朵割去,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三山一场一海的人齐声喊:“知道!”
郭正人又说:“我把他们双腿的小磨全拿下来,废了他们!他们再也不能欺辱咱貔子窝人了。”
掌声震天。
郭正人喊:“还有比的吗?”
一个巡捕喊:“今天比赛结束。”
第一场比武,郭正人胜,他抱拳拜了八方。
第二天上午,貔子窝西南风四到五级,天空有时飘着几朵白云,戏台的东棚,彩旗随风飘扬。
上午九点比武开始。
郭正人早饭吃了一百个鸡蛋。
他从东棚里出来,一步到了戏台前,站在裁判身旁。
裁判瞪着大眼问:“你的没走路的?”
郭正人一笑,答:“先生,你的没看见。”
一位身穿白底黑图案和服,留着鬼头,脚穿呱哒板,背着长剑的人步入戏台前。他的步伐飘逸,身子无风而动,有点魔风鬼骨之味。他和貔子窝人比,就算个中等个吧。
郭正人看了看他,说:“你们不是日本的三剑客吗?一起上吧。”
东棚里跑出两个带剑的人,三个人穿戴一样,但气韵不一样,前面那个已入剑道,后面两个是夹生剑。
三剑客和郭正人都站在戏台中间,相对而站,相距有六米,郭正人在西。
裁判员喊:“要一同。”
三剑客一式三剑平射刺向郭正人。
郭正人跃身飞起,落在三剑客背后,喊:“脱大褂!”
三剑客的和服都脱落在地。
三山一场一海掌声起。
郭正人喊:“跪下。”
三剑客跪在郭正人的面前。
郭正人说:“三位,胜负没定,不用下跪;比武没完,跪地求饶,我不接受,我不逼鸭子上架。”
三剑客又一起剑指郭正人。
裁判喊:“要一同。”
郭正人喊:“脱呱哒板!”
三剑客的呱哒板线绳断了,扑通扑通先后摔倒在地。
三山一场一海笑声飞扬。
三剑客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拿起呱哒板一看,每个人的左脚线绳 断了。他们把呱哒板整齐的摆放在戏台前,回过身来,一字站在郭正人面前,怒视郭正人。
上彩走过来,手指郭正人,怒道:“你的比武的不是,侮辱人的干活!”
郭正人说:“上彩大人,咱已经说好,你有你日本人的尊严,我有我中国人的尊严。你们是向弱者要尊严,我是向强者要尊严!你们的武士打不过我,你们的尊严就应该在我的脚下!你们的武士要尊严,拿出真本事来!”
三山在呼,一海在叫,一场人在笑。
上彩甩手回东棚。
郭正人从身上抽出一根手指粗的麻绳,有一米来长,在右手中抡圈圈,说:“三剑客,对付你们我改用麻绳,看你们的真本事啦。”
裁判员喊:“要一同。”
三剑客散开,三角形围着郭正人。
郭正人喊:“三剑落地。”
三剑客三剑落地,每个人左手握着右手腕,咬着牙,泪流如溪。
他们的右手筋断了。
郭正人冷笑着。
裁判员喊:“第二场比武,郭正人胜!”
第三场比武,第三天上午。
这天上午,晴,闷热。
早晨,郭正人吃了一百个鸡蛋。
上午九点,比赛开始。
郭正人和一个日本拳手站在戏台上,郭正人在西,日本拳手在东。
郭正人穿戴,耗子赶集,老是那一件皮。
日本拳手的穿戴,无领无袖的和服大褂,印着纸钱,脚穿呱哒板。个头和郭正人相比,显的低溜。
郭正人对裁判一摆手,裁判站在一边。
郭正人对日本拳手说:“小子,你来打我五十拳,打完了,这场算你胜。”
这个拳手很高兴,跑过来亮拳就打,个子矮,打不着胸,就打肚子。
他打了五拳之后,双手痛的钻心,他立即后退五步,抬起手,反复看,双手皮毛没损,手也不痛了。他立即冲上郭正人。
郭正人闪身,拳手打个空。
郭正人说:“我叫你打五十拳,你却打了五拳,你输了。”
裁判说:“你的下场。”
那个拳手瞪瞪眼,摇摇头,走向东棚。
郭正人说:“还有两个拳手,一起上吧。”
两个拳手出来,跑到郭正人面前跪下。
郭正人说:“走吧。”
“吧”字刚落,郭正人一个旱地拔葱钻天而起,离地有三丈高,停在空中说:“这就是日本人的德行。上彩大人,好一个兵不厌诈。”说着,他落了下来,抓住一个拳手的右臂,把半尺长的匕首拿了出来,用匕首切下了他们二人的右手,扔给坐在东棚的上彩。
上彩尴尬一笑。
东棚里一个戴少将军衔的人站起来,怒斥上彩:“你的,什么的比赛,长胡匪的威风,丢大日本武士的尊严。”他掏出枪来,枪口对着上彩。
郭正人喊:“猫食,猫食,你的酱缸里的军,在貔子窝里吹鬼风,地场的不对,叭嘎的干活。”
上彩喊:“统统的上,杀了郭正人!”
从东棚里跑出来三个大胖子。
笑倒了三山一海一场的观众。
这三个活宝,是日本的柔道士。他们每个人的体重有三、四百斤,和中国农家杀的隔年陈的猪重量差不多。光溜干,光大腚,腰上捆一条布带子,腚沟勒一条布带子,胯前用一块??褯子挡着;那头发,中间一绺,两边各有一个鬏;走一步,浑身的胖肉一抖嗦,一甩达。
貔子窝人是开了眼界了,笑的不能好了。
紧跟着,又跑出来四个黄毛兰眼睛,大鼻子的人。
有人喊:“西洋鬼子,大鼻子,滚蛋!”
三山一海一场怒吼如雷。
三个柔道士把郭正人围在中间。
四个大鼻子围在柔道士的背后。
郭正人哈哈一笑,喊:“拍腚光——”“扇耳光”。
只听“啪”“啪”七声巨响,三个柔道士的大腚上各自挨了一巴掌,四个大鼻子的脸上个自挨了一巴掌。
大家看到,三个柔道士头拱地,手捂着右面的大腚在哼叫。
四个大鼻子手捂着脸,嘴往外吐牙。
三山一海一场人在喊“好”。
三个柔道士、四个大鼻子都没看到郭正人动,而自己反而挨了揍。
郭正人喊:“掐鼻子喽——”
七个人都用手捂鼻子。
郭正人喊:“拽耳朵喽——”
七个人双手捂耳朵。
说时迟,那时快,七个人的鼻子被郭正人狠狠地重击一拳,他们鼻孔窜血,仰身倒地。
裁判喊:“一级内,上啊鞋,五哭,老哭——”
日本少将走出来,指着郭正人说:“你的乡村的野汉子的是,武士的不是,乱打乱踢的干活。”
郭正人哈哈大笑,说:“你们的武士道,是一条死道。我学的是无形道,是活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以胜为本,来来来,看看看,将军,我教你一招,奇门式。”
七个人都站起来了。
郭正人说:“柔道士在里,西洋拳师在外,把我包围起来。”
三个柔道士在里,四个大鼻子在外,把郭正人包围起来。。
郭正人喊:“将军,看好啦。”
裁判喊:“要一同。”
郭正人跳出圈外,从东北角走到戏台中央,又从戏台中央走到西北角。
突然,台上的大光腚和大鼻子们打起来了 。
大鼻子拳打光腚的头,大光腚去抱着大鼻子的腰。
三山一海一场的笑声此起彼伏。
他们打着打着,各自躺倒在地不动了,裁判一检查,喊:“统统的死了。”
将军喊:“上彩,明天的枪毙他!”
说完,他也倒下,不喘气了。
× × ×
枪毙郭正人的场地,在貔子窝西的粉子沟南的海滩上。
粉子沟,因土白似粉而得名,南北一条沟,沟口朝南,连着海滩。
时间,上午十点。
天没亮,貔子窝街的人像洪流,塞满道,挤满街,堵住了各个街。就像北京王府井大街里的人流,挤的谁也别想走,谁也别想动,你勾勾着腿,你就不会落地,让人流带着你走。
西山军营的宪兵出不了门,大衙门的警察、巡捕上不了街。
川景屋里的上彩、关东州警厅的副厅长北川蹬上一座三楼顶上的天台,看到这股人流,北川说:“大连的这个情况的没有,可怕的,可怕的,大大的可怕!上彩,办法的有?
上彩说:“拖,长长的拖,拖到下午,下午的不行,拖到晚上!”
他们下了楼,走进屋里。
北川对郭正人说:“你的人缘大大的好,你的面子大大的宽。”
郭正人说:“这是你们奴化的悲哀。”
北川说:“今天就要你的命,谁的悲哀?!”
郭正人说:“我的死使貔子窝人知道自己是中国人,不是日本鬼子,我就仰天而笑,死有何憾!”
上彩摇头。
北川瞪眼。
时间到了中午,貔子窝的街上行人少了一半,到了下半过晌时,也就是三点半以后,貔子窝街上行人稀稀拉拉。
西山军营宪兵出动了,四辆大板军车开到粉子沟南头的海滩上。宪兵下车,把海滩的人赶跑,东西百步远派兵把守,在山顶上有二米多长人墙的鬼子兵,个个脸朝北。
刑车开到川景屋大门外,北川说:“上彩,给郭正人的刑具的戴上。”
上彩说:“副厅长大人,无用的。”
北川刚要张嘴,郭正人点了他身上的一个死穴,他感到心难受,胃翻腾,头发胀,张不开嘴。
郭正人说:“你这个老鬼子,从现在开始,你一张嘴说话,你就吐血而死!”
北川狐疑地看着郭正人。
上彩请郭正人上了囚车。
刑场上,粉子沟沟口南海滩的东部,上彩请到的来宾有民政署的军、政、警、企的头面人物,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关东州盐务总办高云祥。
郭正人,今天他穿着兰色大褂,外套着一个灰色小褂,头戴兰色礼帽,脚穿黑皮鞋,从囚车上下来,走到海滩上,面朝西站着,高唱
‘‘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血肉,组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 起来! 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 前进! 前进!进
他运功反复地唱,唱的鬼子头晕目眩,唱的貔子窝人精神大振,唱的执法队枪手双手绵软,。。。。。。
貔子窝人知道了,中国有这么一首抗日战歌。
行刑官喊:“枪手站队。”
七个枪手,走到郭正人背后有十米远处站立,一字排开。
行刑官喊:“预备。”
枪抬不起枪,。。。。。。
郭正人说;‘‘上彩,我给个面子子,但是你要背约,必死。
上彩向行刑官一挥手。
行刑官向枪手们一挥手。
枪手子弹上堂,枪指郭正人。
行刑官喊:“放!”
七声枪响,郭正人立而不倒。
行刑官愣了。
众人愣了。
上彩说:“高总办,你的看看的去。”
高云祥心里这个不愿意,那就不用说了,他边走边骂上彩的八辈祖宗。
他走到郭正人身后,从身右绕到前面一看,郭正人怒瞪双眼,望着西方。他吓了一跳,镇定后,用手探探郭正人的鼻息,郭正人已经死了。
高云祥放下手,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心说,该我出口恶气了。
他对上彩说:“郭正人死了,他为什么不倒?他不服!双眼瞪的有牛眼大,他要报复你们!”
上彩问:“你的办法的有?”
高云祥说:“向郭正人低头认错吧,烧纸,磕头。”
北川怒斥:“叭嘎!”
“嘎”字出口,他噢的一声,从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瞪着双眼,舌头伸出老长,倒地而亡。
高云祥加油加醋地说:“郭正人把北川掐死啦。”
上彩对一个巡捕说:“快去买纸!”
说完,他跪地向郭正人磕头。磕完头他站起来对一个警察说:“小野,电话的干活,把郭家的人放了。”说完了,他喘了一口长气。
在现场的日本军、政、警、企的官员和办事员,都跪在海滩上向郭正人磕头。
不一会儿功夫,警车拉来了黄纸,在郭正人身前身后烧起了纸。
貔子窝街里的百姓们,周围农村的百姓们都知道郭正人被枪毙了,死后而身不倒的奇事,一些老人说:“这孩子英雄啊,死了也不向日本鬼子低头!大家都去送送他吧!”
海滩上,一直到老龙头;山岗上,一直排到娘娘庙;一堆堆纸在燃烧,黑乎乎的一片人跪在地上给郭正人磕头。
郭正人巍巍地站在海滩上,看着渐渐落下的残日,头上的高空中出现了一盏大红灯。紧跟着娘娘庙上空也升起一盏大红灯。两盏大红灯,红的鲜艳,红的明亮,万水千山都能看见。
海燕高歌送壮士:
一,颂忠义。
壮士虽死身不倒,
高空红灯当头照。
黄海扬波颂忠义,
阿瀚群真脱道帽。
踏平富士英雄志,
万丈豪情冲九霄。
壮志未成身先死,
悲愤化着沧桑道。
唱颂歌啊吹号角,
召唤勇士拿起刀。
唱颂歌啊魂西飘,
合唱黄河在咆哮。
太行山中残落日,
神州南北鬼哭嚎。
天皇低头递降表,
壮士英灵仰天笑。
二,赞一粒盐。
一粒盐,
长在卤中,
银光闪闪那么好看;
舔一舔,
舌尖上有咸有甜还有鲜。
百味论道,
头戴王冠,
为的是世间味美人欢。
一味独霸不是席,
多味调合才成宴。
百味齐心大合唱,
满汉全席享美餐。
一粒盐,
方方正正,
那颗晶心誰都看见。
六个面,
把十方世界收进心田。
天生傲骨,
棱角皆显,
誰也不能把它改变。
那怕是粉身碎骨,
宁方也不肯扁圆;
就是无影无踪,
也把鲜甜留给人间。
一九四六年春,当时的八路军115师政委罗荣桓同志,从貔子窝蹬陆上岸,姜李乔孙把四十五岁改为三十五岁跟罗北上,成为四野战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