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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回 得麒麟大臣颂瑞应 失御玺忠良哭续诗

永乐皇帝听古里国贡使说大洋之外有重洋,重洋之外有国产麒麟,心甚念之,于郑和三下西洋大战锡兰山国之后,又于永乐十一年和永乐十四年两遣郑和出使西洋,欲获归麒麟,都无功而返。永乐十一年郑和船队第四次出使西洋,船队到达苏门答腊,发现苏门答腊出现了两个国王,两国王势均力敌且互相仇视。一个叫锁丹罕难阿必镇,乃‘战死先王’之子;一个叫苏干刺,是‘渔翁老王’之后。原来苏门答腊西邻有一小国叫那孤尔,男子以墨刺面,图似花兽,所以又叫花面国,那花面国面积狭小,人口稀少,但却民风彪悍好斗,经常入侵苏门答腊,在一次战斗中,苏门答腊国王不幸身中毒箭,不治而亡,其子锁丹罕难阿必镇时正年幼,无法替父报仇,国王的妻子也束手无策,国王的妻子只好向国人宣布:“若有人能替先王报仇,我就愿意改嫁与他,和他一同处理国事。”有一渔翁自告奋勇的前来,并率众与花面国作战,杀死了花面国的酋长,为苏门答腊战死的国王报了仇。国王的妻子亦实现诺言,和渔翁结了婚,并和渔翁共同处理国事。过了许多年,渔翁变老了,人们都叫他‘渔翁老王’,叫前国王为‘战死先王’。‘渔翁老王’感觉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欲将王位传于自己的亲身儿子苏干刺,王后竭力阻止,可‘渔翁老王’却要一意孤行,长大为人的锁丹罕难阿必镇也已羽翼丰满,对‘渔翁老王’把自己应得的王位就这样夺走,心中自然不甘,他暗中联络忠于父王的将军,杀入王宫,杀死了‘渔翁老王’,夺得王位,接管了国家。‘渔翁老王’的儿子苏干刺因此失去了王位继承的机会,于是带了家人和部分士兵占山为王,两王势均力敌,征战不断。面对此复杂的局面,郑和决定快刀斩乱麻:既然锁丹罕难阿必镇占据王城,且又是皇室血统,而王后也只是答应嫁给渔翁,和渔翁共理国事,并没有承诺要将王位传给渔翁的儿子。于是郑和表态支持锁丹罕难阿必镇,称苏干刺为伪王。恼羞成怒的苏干刺带数万大军前来攻击郑和的水军,郑和一边命令水军全力迎战,一边派人让锁丹罕难阿必镇派兵前来夹攻,在两军配合的夹击之下,苏干刺大败,乘船逃往南巫里,郑和率船穷追不舍,在离南巫里不远的海面上将苏干刺及其党羽抓获。郑和船队在和苏干刺的战斗中消耗巨大,且苏干刺还有党羽,于是郑和派洪保继续领一分支船队出使西洋,自己和王景弘带领大宗船队返航,上奏永乐皇帝,将苏干刺以大逆不道之罪斩首于午门之外,传谕各番国,使大明水军在各番国中获得了‘扶正祛邪’的正义之师形象。永乐十四年郑和船队第五次出使西洋,船队顺利到达西洋大国古里后,继续远涉重洋,遭遇狂风巨浪,将郑和帅船的四副桅杆吹折三副,险些吹翻帅船,其余大宝船有吹折两幅桅杆的,有吹折一副桅杆的,有三艘小宝船被吹翻,二百余人坠入大海,下小舸救起仅数十人,船队随波逐流,到达了一个叫溜山的岛国,在那里获得了龙涎香和一块二钱重的猫眼石,并用椰子硬壳的内瓤结成椰皮绳来修固宝船,之后顺利返航回到了祖国。

永乐十九年一月,完成迁都北京的永乐皇帝命令郑和再下西洋,远渡重洋,务必载归麒麟。郑和得令,立即赶赴南京的造船厂,亲自督促修缮宝船,使其更加的坚固。在招齐船员,杨帆起航的头夜,郑和王景弘带领十位副使太监、四位都指挥到南京凤仪门外的龙江天妃宫祭拜天妃妈祖。天妃妈祖本是一凡间女子,姓林名默,福建莆田县湄州屿人,生于北宋建隆元年,她从小海边长大,练就了一身高超的游泳本领,一次遭遇大风翻船,她奋不顾身救起父亲,找回兄长尸体,为渔民所称道。以后每遇海上渔民遭险,她都舍命相救,并于北宋雍熙四年九月升天为神,名叫天妃妈祖,为渔民心中出海的保护神。郑和第五次出使西洋,遭遇狂风巨浪,有百多人葬身大海,损失极其惨重,回奏永乐皇帝修天妃宫以佑船队,于是永乐皇帝命南京凤仪门外龙江一座美丽的山腰上修建了天妃宫,叫龙江天妃宫,并御封龙江天妃宫里的天妃为:“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弘仁普济天妃”。龙江天妃宫俊巧秀美,廊柱上绘有海中灵异,天妃阁高可见江,与远近帆樯交相辉映,宫后植有郑和从暹罗带回的裟罗树。郑和等人焚香祷告,郑和道:“吾乃钦差正使太监、总兵官郑和,吾与钦差正使太监、副总兵官王景弘即将带领船队杨帆出海,远渡重洋,前往木骨都束获归麒麟,祈盼天妃娘娘庇佑我等海途平安!载誉归来!”第二天郑和、王景弘命令船队杨帆起航,到达古里,船队做了二十天的休整,再一次对宝船进行了修固。继续远涉重洋,只见大海茫茫,浪急天高。行不数日,忽遇海上晦冥黯惨,雷电交作,洪涛巨浪,摧山倒岳,诡形怪状,惊心骇目。眼看又要桅折船翻,郑和急命大宝船围成一圈,将中小宝船圈在里面。并合十仰天祈求天妃娘娘的庇佑。恍然间若有神人飘飘云际,隐显挥霍,上下左右,乍有忽无。旋有红光霞披,煜煜流动,飞来舟中,凝辉腾烛。已而烟消霾霁,风停浪息,海波澄镜,万里一碧。再张帆荡舸,悠然顺适,倏忽千里,云驶星驰。咸曰:“此乃天妃娘娘显灵也。”又行月余,到达木骨都束,已是‘去中华绝远’了矣。只见黄沙漫漫,山枯野荒。人民尽黑,瘦骨嶙峋。垒石而居,捕捞为业。费信有诗写木骨:

木骨名题异 山红土色黄

久晴天不雨 历岁地无粮

宝石连珠索 龙涎及乳香

遥看风景异 得句喜成章

国中果有麒麟:全身五彩花纹,脖颈长达丈余,四脚有蹄,前高后低,故不能骑,头小嘴大,耳旁有两肉角,声震屋宇,怒触前蹄,若遇豺狼虎豹,舞前蹄踢碎之,故莫有敢犯之者也。麒麟出没于木骨都束国河谷的针叶林中,三五成群,见之较常。然木骨都束人并不以麒麟为贵之者也,而是以腰间巴掌大小的羊皮水袋为珍贵,盖因木骨都束国极其缺乏淡水。郑和遂教他们打井汲水,烹香煮辣,还送给他们帐篷、屏风等物,并用铜钱、瓷器、丝绸、茶叶等物从他们手中换取沉木香、苏合油、蔷薇露、木别子之类。听说中国人喜欢麒麟,自然是愿意朝贡。又有邻国卜刺哇、麻林遣使言献麒麟,郑和亦是允诺。回程所经番国,见献麒麟,亦纷纷派遣贡船奉献己国的珍禽异兽,计有三十余个番国,贡船达百余艘,贡使计两千余人,所贡珍禽异兽有花福禄、大西马、金丝猴、骆驼、大象、长角马哈兽、金钱豹、鸵鸟、鹦鹉、杜鹃、孔雀、画眉等数十种。随郑和船队走大运河,经会通河,直抵北京。

闻麒麟至京师,朝野震动,官、民来观者堵街塞巷,无计其数。永乐皇帝命打开宫门,亲领众大臣迎接各国贡使及所贡的珍禽异兽进宫。于是明廷新迁都城的皇宫里,除满朝文武外,还有相貌迥异,肤色各不的各国贡使,以及众多的珍禽异兽,其蔚为壮观,无以言表。尤其是那三只麒麟,立于众多珍禽异兽之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群臣纷纷上言‘麒麟现、瑞应来’,争相吟诗作赋,以颂永乐之盛世。现节录户部尚书夏原吉之《圣德瑞应》,以感当时献贡之盛况。

…… ……

麒麟呈玉陛 狮子贡金铺

紫象灵山种 骅骝渥水驹

鸵鸟同鹫鸢 文豹拟驺虞

福禄身纡锦 灵羊尾载车

霜姿猿更异 长角兽尤殊

彩槛奇音鸟 雕龙雪色乌

玄龟三尾曳 山凤五花敷

…… ……

翰林大学士金幼孜亦盛赞麒麟现:“诚千万世之嘉遇,而太平之上瑞也!”

却说那日陈志、胡濙见建文帝被百骑快马从程济、叶希贤身边冲开,便趁机带兵冲入乱阵,直奔建文,眼看就要擒住,突然山夹的河谷风雨大作,飞沙走石,一队人马腾云驾雾而来,领兵者为三人,中间是一女将,头裹白巾,身披红袍,手握寒剑,坐在一朵粉红色的莲花宝座上,此乃正山东白莲教义军领袖唐赛儿是也;左边董彦皋,头裹蓝巾,身披蓝袍,手持一柄三尖两刃刀,站在一朵蓝色祥云之上;右边宾鸿,头裹绿巾,身披绿袍,手拿一把银头铜锁枪,站在一朵绿色祥云之上。见陈志、胡濙就要擒住建文,董彦皋、宾鸿跳下云端,分别截住陈志、胡濙厮杀,唐赛儿催动兵马去战官兵,并施以遁术,将建文帝从乱阵中移出。程济见冲散了建文帝,慌忙乱阵中寻找。突然风雨大作,飞沙走石,人喧马嘶,枪晃刀舞,知是有人催动了幻术,也不知是敌是友,然在此幻象之下,不但救不了建文帝,还可能乱阵中被官兵或自己人伤到。程济除精通易容术,还涉猎星象学和奇门遁甲,他知道幻术中的兵马,或是催纸人纸马,或是催小草树叶,是伤不了人的。于是他迎着飞沙走石来的方向,拔足狂奔。飞沙走石来的方向是幻术的上位,乃幻象之生门。程济一口气跑出二十余里,但见艳阳高照,云淡风轻,身处一长满茅草的山头。他四周望了望,见是舒家场西北的一处山头,遥望舒家场西南的天堡寨,已是朗朗晴日。程济担心建文帝的安危,下山在一户农家用一尊拇指大的玉佛当质了糯米、面粉等物,在一个无人的河湾,他把糯米捣碎,寻来黏土,调适后把自己易容乔装成了一位老农,一路赶往天堡寨外,有官兵设卡把住了去往天堡寨的各个路口,一路上有好多的路人都停下来在驻足观看,程济假意路人停在一个人多的路口,问何以这么多的官兵?人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程济人堆边上,仔细观望:只见一队官兵在用力的拆着围墙,一队官兵把许多尸体搬了原墙洞处的空地,陈志、胡濙正一具具的仔细辨认,还有一队官兵天堡寨的寨上寨下正一处处的详细搜寻,看情形当是没有拿住建文帝。然建文帝是何人所救?叶希贤、杨应能是不是也被一并被救走了呢?程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铜锣寺住持慧一大师,当是一位高僧,为太极宗师张三丰所遣,来救建文,亦未可知?程济赶往铜锣寺,听庙里的和尚说住持慧一大师十天前便已动身去了成都的青城山。不是慧一那又该是谁呢?程济正犹豫着不知该向何往?忽然有僧指呼烧山,程济循望所指,只见天堡寨上浓烟滚滚,火势滔天,原来是官兵在放火烧天堡寨。程济返身回到天堡寨外,官兵的关卡未撤,天堡寨外的石墙已拆数里,墙洞处那些尸首也不见了踪迹,寨上的火势已经小了很多,寨子的四周仍被许多官兵围住,骑马指挥的只见陈志,却没有了胡濙。程济飞奔回舒家场,果见胡濙带了两百士兵在查抄他的三个铺子,站胡濙鞍前的胡三娃子他认得,是常来街市卖鱼的一个渔翁。程济一下明白了,原来是自己遭到了跟踪。此刻天正向晚,程济摸了摸右后腰间皮鞘里的那把飞刀,还好,在。他去到通西大桥边的码头,那里有他的一条船,他把船划到太洪江的中央,对准桥的东端入口。天刚擦黑,胡濙收队走到桥口,程济扬手一刀,正中胡三娃子眉心,胡三娃子还没来得及哼声,便已命归西天。程济悄然跳入河中,借着黑幕的掩映,逆流潜游而去。

唐赛儿施遁术移出建文帝,招呼董彦皋、宾鸿返回云端,收起幻术,落下一地野草树叶。原来唐赛儿所领白莲教义军被官兵打败后,唐赛儿带了董彦皋、宾鸿一路向西,直入蜀地,见一处地势险要山崖,便凿壁隐居,见有官兵追杀建文帝,遂舞寒剑削小草树叶成兵,救出了建文。天堡寨下转瞬之间又是朗朗晴日。陈志、胡濙见乱阵中没有了建文帝,恼羞成怒,下令对阻抗者格杀勿论。两军混战一处,弓弩队反到失去了威力。杨应能带领红叶寺持棒弟子专敲马头,打马蹄,马负痛狂跳,将马背上的士兵纷纷摔下,失去马背的士兵不堪一击,让叶希贤手下的武士一一的给切了瓜。陈志忙命胡濙和领兵千户去缠住叶希贤、杨应能厮杀,自己退出乱阵,去弓弩队后装填好火铳,打马上前,示意胡濙让开,胡濙会意,将手中大刀掷向叶希贤,翻身下马,弓身紧贴马腹,取出腰中宝剑,伺机而动。叶希贤舞枪击落胡濙掷来的大刀,迎面却不见了胡濙,让陈志照面就是一铳,叶希贤只觉满脸灼痛,难以忍受,栽下马来,被胡濙持剑割去了头颅。杨应能乱阵中抢得一匹快马,和领兵千户厮杀正烈,见叶希贤亦被陈志手中的利器夺去了生命,不觉大怒,挥舞大刀照了千户的头腰一阵猛砍,千户见杨应能以命相搏,有些胆怯,欲摆脱厮杀逃走,举枪照杨应能面上刺来。杨应能见千户侧身刺枪,知是虚晃,所以并不躲避,也不格挡,直接催马挥刀,飞向千户的腰际。千户枪尖离杨应能眉心寸许,赶紧收枪,已觉腰间虎虎生风,杨应能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奔腰间去矣。千户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杨应能拦腰一刀给削为了两半。既斩千户,杨应能拍马直取陈志,胡濙手握短剑,不敢与战,陈志慌忙弓弩队一士兵手中抓起一弓一箭,跑马以避杨应能之刀锋,陈志弓扣马鞍,箭藏靴内,见杨应能靠近,回身举铳瞄射,只听一声清脆的‘嘀哒’,杨应能低头躲避,却并不见火苗飞弹袭来,自然也没有了那一声震人心魄的剧烈爆响。如是者三。杨应能度是陈志手中的利器失灵,遂放下心来,拼命拍马追赶,前面是犯下薛通、宋和、叶希贤三条人命的仇恨者,这血海深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杨应能炽热仇恨下的一时大意,酿就了千古绝恨。陈志插火铳于马鞍下的铳套,取弓摸箭,放慢马速,见杨应能追的足够近,开弓搭箭,回身放射,一箭正中杨应能额头,直插颅内,杨应能仰后坠落,倾之殒命。陈志命割下杨应能首级,号令道:“带头阻抗朝廷大军者已死,尔等放下武器,概不追过,有违令者格杀勿论。”但仍有十余红叶寺俗家弟子感念薛通、宋和、杨应能授业之恩,不愿放下武器,被陈志、胡濙指挥官兵分割包围,一一枭首。那些愿意放下武器者,经过验明正身非建文帝和程济,都一一的放了行。陈志、胡濙天堡寨上下遍寻建文帝和程济不见其踪,命烧其寨,拆去寨外石墙,将所有死难者掩埋于石墙内一处壕沟中。胡三娃子领胡濙带兵舒家场程济店铺去搜查,亦是空手而归。为此胡三娃子还命撒通西大桥的东端口。

唐赛儿、董彦皋、宾鸿带建文帝往北六十余里的一个山垭口,才将建文帝放下,建文帝泣拜曰:“三位菩萨,那些被官兵围困者,危在旦夕,乞菩萨救之。”唐赛儿道:“已不及矣。”唐赛儿抛下寒剑,掉落于建文帝眼前,剑尖发出一道明亮的光,沿光看去,天堡寨下一地死尸,尸体边上四颗人头清晰可见,乃薛通、宋和、叶希贤、杨应能四人之头颅,建文帝大声哭道:“乃吾之罪也!何可殃及这么多的无辜?”哭的几近昏厥。唐赛儿收起寒剑,和董彦皋、宾鸿舍去此处岩洞,往西北遁去。建文帝哭的正惨,一老僧飘然而至,扶起建文帝,道:“施主何至哭的这样凄惨?何不去老僧的庙里稍作歇息,等心绪平复一些再做打算。”扶了悲哭的建文帝去了傍边山头的小庙,冲一碗蜜蜡茶建文帝喝了。建文帝迷迷糊糊就老僧的睡榻上睡了一宿,第二天起来竟忘记自己身份,只隐约记得自己有夫人向氏,在灯笼山下,便问老僧道:“高僧可知附近有山名灯笼者乎?”老僧摇头道:“不知。”又道:“往此东北八十余里,有集名幺滩,是南来北往客集之地,汝可往问焉。”和老僧谈及此庙何名?何以就老僧一个人呢?老僧道:“吾小时是被师傅捡拾而来,吾师在时人们叫他牛和尚,吾师去后人们叫我牛和尚,吾不知此庙何名?师傅不言,旁人无有问及。”建文帝庙里吃罢斋饭,告辞离开,走到山垭口,回望小庙孤零零的立于山顶,突然想起慧一‘孤高引雷火之害,当植杆高冠大之树以佑’语,记起自己的身份来,忆及过往种种,恍若隔世。建文帝返身回到小庙,叫老僧拿了锄头,一起山脚下移了一颗半人高的银杏植于庙前的土坎下,临行对老僧道:“既汝与师傅都叫了牛和尚,不如就叫此庙‘牛皇庙’吧。”说吧下山往东北方向去了。

走到天黑,择一农家住了一宿,第二天起来继续前行,翻过一座山去,下到山腰时已至午时,头顶艳阳高照,地上热浪蒸腾。建文帝已是又渴又饿,他见不远处有一水凼,清澈澄净,绿波荡漾,想过去掬一捧饮。行至水边,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栽入凼中,顿时胸口一股拉力,把他直往水底下拉,慌乱中建文帝扯开胸口衣襟,掀掉沉重大石,人轻上浮,露出水面,挣扎着起来,看到胸口处的一个印迹,才知刚才掀掉的是系于胸口处的御玺。原来水底有一奇石,能吸引御玺。建文帝脱去衣裤猛潜欲水底寻回御玺,无奈深不及底,几次下潜之后,已是筋疲力尽,只得起来,想那御玺,于一失国之君,已不再重要,遂放弃寻回。建文帝穿好衣裤,顿觉饥肠辘辘,望山下一老农正赶牛耕田,于是下山相问,道:“老人家!你可知灯笼山乎?”老农呵牛停住,道:“不知。”建文帝道:“你可知幺滩场乎?”老农浇水洗着手,道:“先生饥肠辘辘,衣裤皆湿,不问吃,不问穿,何急问两地?”建文帝摸摸身上湿衣,哑然失笑道:“无甚急事。”老农招呼建文帝田面坎一树阴下的石墩上坐,起来树腰处取下一布袋,递与建文帝,道:“先前坐石墩吃饼,见有人山上下来,想该已饿,便留下了半张饼。”建文帝拿出半张饼来,大口的吞咽,已饿的失去了礼数,道:“老人家出来,还身上带着饼?”老农道:“出来耕途较远,来回一天,带张饼午饭充饥。”建文帝四周看看,果然不见一户人家。老农见建文帝吃进最后一口饼,道:“先生衣裤透湿,裹身行走,多有不便,不如与老身粗布相易,走起路来便要利索得多。”建文帝道:“老人家湿衣耕田,也是不便。”老农道:“此骄阳荒野,无人以顾?我树阴下只短裤歇息一晌,将湿衣裤展草垛上一晒,不出一个时辰,干矣。”和老农换罢衣裤,建文帝觉得全身舒爽了许多。虽是布衣蔬食,亦当思恩以报,只是不知有那机会否?建文帝问老农道:“不知老人家何名?此又何地?”老农道:“吾乃庞百里,此处未知有其名也。”建文帝躬身施礼,道:“敢问可是大夏朝状元庞百里?难怪谈吐不凡!”老农亦施礼道:“不知其有大夏朝廷?更不知其状元为谁?非吾也。”建文帝环顾四周,见此处为一凹陷圆坝,犹如玺印平地上按下一般,道:“莫若就叫此地‘皇印’。”老农连连点头,道:“甚是。”老农草垛上晒好衣裤,指了迎面两山道:“去到对面山脚下有河,逆河向北,就可去到幺滩场。”建文帝循指望去,见一山陡,一山平,陡山上有石壁,石壁上有新凿石洞数个,迎面草长,非指看不出其山脚下有河。建文帝告别老农,去到河边一阴凉处,拿下头巾欲河水里洗帕脸,但见水中的自己一脸沧桑,满头银丝,不觉百感交集。那曾经的国呢?那曾经的家呢?惟眼前滔滔不息的流水。焚宫离京,除去黔南牧牛的那些日子,自达西平侯府计,尔来二十年矣!建文帝回头见岸上有一平整光滑青石,于河道寻一砂石,在青石上题诗一首。

诗曰:

零落西南二十秋

萧萧霜发已盈头

乾坤有恨家何在

江汉无情水自流

题罢逆水北去。

程济潜藏一水草丰茂处,躲过了官兵的搜查,于天亮时候去到了霍良家外的楠竹林,见霍良家安然无恙,也就放了心。他偷偷下人房拿了管家的一套衣裤,将自己的湿衣裤挂屋檐的挑梁上,告知霍良自己安好。他不知是谁救走了建文帝,但他想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建文,虽不能助他复国,亦当陪他终老。程济沿傍西河一路向北,走走停停,这日来到一处河湾,见对岸有一陡一平的两山交错,陡山正对的是一平坝,平坝上草木丰茂,平坝边的河岸有一青石,有人青石上题诗,程济十分诧异,谁会来这样荒凉地里题诗呢?程济走近一看,知是建文帝所题,从那字里行间,看到了建文帝满心的伤感,程济亦不觉泪流满面,以至心伤,跌坐青石边失声痛哭起来,哭罢于建文帝诗后续道:

长乐宫中云方散

朝元阁上雨初收

新蒲细柳年年彩

野老吞声哭未休

程济续罢诗,决定不再寻找建文帝,而是自往深山古刹清修。著《从亡日记》,以记随建文帝流亡经历。然建文帝后来事,程济亦是不知。欲知建文帝后来命运将是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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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公主苏燃燃招亲当日,对着三界孕吐了!所有人都说废柴如她还有孕在身,肯定没、人、要!谁想仙界太子从天而降,对她求亲了!他是牛逼轰轰的仙界太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她是魔界人人嗤之以鼻的废柴公主,为了庇护魔界,她与他秘密恋爱!慕渊择冷冷一笑:“你不是要借我之手庇护魔界,怎么?打算换人了?”苏燃燃:“我只是……呕……”她只是被迫招亲!慕渊择微笑:“怎么办?你孕吐了小公主,换人?晚了!”苏燃燃假装乖顺。虽然怀孕,牛逼轰轰的仙界太子她这个废柴照样要不起,找个魔修接盘或许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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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为武,何为道,武道的尽头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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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元穿越三国,本以为蛰居小酒馆,签到满三年,就能回到曾经的繁华盛世。没想到却被刘备发现,能够听到这位绝世高人的心声。“刘元兄弟!跟我走吧!”听过抬棺打仗的,没听过带着酒馆打仗的。不去!我要做咸鱼。“刘元兄弟!知道白玉美人糜贞嘛?我亲自为你撮合!”“什么?糜贞!”刘备名下的女人,我真的能得到嘛?那岂不是说,貂蝉,大乔,小乔,孙尚香……我是那贪色忘义的人嘛!我是那见到美女走不动道的人嘛!我是那……好吧我是!什么时候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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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琴灵,奈何偏偏动了情。为了那一缕柔情,即便是受火焚之苦,也要找到那一抹幽魂。你的仇,我为你报!你的情,我来世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