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百姓们把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都在拼命地往前挤。毕竟此次的主审人可是皇上,一辈子怕是也就这么一次机会能得见圣颜了。所以不少人天刚亮就到了衙门打算占据一个好位置。
在一片吵闹中,吕小竺静静地贵在地上,额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纱布,苍白的脸上满是疲倦,只有那双眼睛中透露着坚定。
那日她走完面圣路,强撑着嗑完最后一个头后便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身在将军府中,额头上的伤也已经上好了药。
身旁的侍女告诉她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当日她昏倒后宫门就开了,皇帝走出来当众宣布自己将作为司将军挪用公款一案的主审官,在三日后的衙门重新开案,还亲自吩咐太医给吕小竺治伤。
这几日吕小竺静静地边在府中养伤,等待开审日的到来。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众人迅速跪下道万岁。
吕小竺将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更加恭顺一点。
皇帝做到位置上后便让众人平身,随机转头看向跪在下发的吕小竺,目光中透露着玩味说到:“说说吧,你有何冤情要报。”
吕小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出了准备好的腹稿“臣妇求陛下宽恕臣妇的公公与夫君。”
“难不成司将军并没有挪用公款?”
“不,公公他确实挪用了公款,而且数额不小。”
话音刚落,人群中一片哗然。
“少夫人怎么这样说,这样说了皇上怎么可能还会饶恕将军。”
“莫不是少夫人其实是想害死将军?”
“也可能是少将军,前段时间少将军要纳妾,甚至要休妻的消息不是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吗。”
一声肃静后,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司将军确实曾挪用公款,但却是事出有因。”
吕小竺深呼吸,继续到:“陛下,边疆战事连年不平,如今的太平盛世是无数的将士们用自己的性命拼杀来的。”
“战士们凭着一腔热血血战沙场,他们是陛下,是大辉的子民,自当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可他们也是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儿子,和孩子的父亲。”
“战士们捐躯后朝廷会给家属发放一份抚恤金,可是一个失去丈夫的女人,要养活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孩子,单单一份抚恤金又能撑多久?”
“公公他想帮助那些贫弱的战士家属,无奈之下才会动了不该动的银子,事后他已经把挪用的公款补上了。军属不平则军心不定,军心不定则边境不安,公公他一心大辉绝无半点私心,求陛下明察,饶公公一命。臣妇愿上交全部家产充作军资。”
说完又重重地嗑头不起。
坐在上位的皇帝沉默了,不仅因为吕小竺的话句句属实,更重要的是她没说出来的话。比如为什么军中物资紧张?为什么司将军要迫不得已挪用公款做抚恤金?难道他没有向朝廷申请增加抚恤金吗?
这些问题随便一个说出来都能引起民心动荡。
皇帝爽朗一笑“念在司爱卿这些年为朝廷守卫边疆,劳苦功高,既然这银子已经补上了,那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随后皇帝便下旨革了司将军的官职,命他乞骸骨。而司逐冥因为没有参与挪用公款,所以只是官降两级。
宣判一出,民众纷纷大呼皇上圣明。
待欢呼声平息下来后,皇帝好奇又疑惑地对吕小竺说:“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拒朕所知,你与司逐冥已经和离,和离书都在衙门过审了,只是尚未公开罢了。他对你也不是很好,之前还想纳妾,你为什么这样帮他,甚至不惜走面圣路?”
吕小竺开口道:“回陛下,司逐冥他想如何做事是他的事,草民只是遵循本心。”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遵循本心。”皇帝大笑,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大概哪怕贵如皇帝也想要一个能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人吧。
“多亏了你,朕才没有错杀大辉的忠臣,你想要什么,朕甚至可以下一道旨命司逐冥永不纳妾。”
吕小竺却拒绝了,“谢陛下,只是草民已经与司少将军和离,便不打算再回去了,草民求您下旨,允许草民行商。”
“行商?”皇帝诧异了。“既然如此朕同意了,朕也想看看你能做成什么样。”
在吕小竺谢恩后,这场轰动一时的面圣路也落下了帷幕。
吕小竺起身边看到了面带心疼和无奈的吕万钱,她走上前直言到“父亲我没事,我想行商。”
短短两句话堵住了吕万钱所有的话,罢了罢了,大概他们商户没那个做官家贵人的命吧。女儿想行商就行商吧,毕竟皇上都同意了,自己还能怎么样。
三日后吕小竺将军府,只是这一次她是以客人的身份来的。
司将军三人早已等候多时,此次的牢狱之灾让司将军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原先花白的头发此刻已经没几根还是黑到了。也是这时候吕小竺才意识到,这个守护了大辉近40年的不败战神已经很老了。
司将军郑重地想吕小竺道谢,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吕小竺赶忙阻止,她可受不起这大礼。
四人一起吃了一顿饭后司夫人看着司逐冥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提出让他带着吕小竺去看看院中的梅花。
吕小竺想着估计以后也来不了了边率先起身向外走去。司逐冥沉默着快速跟上。
两人来到院中,黄色的腊梅开得正好,一股浓郁的腊梅香气萦绕不散。
只是怎么看这花园都像是许久没被打理一样。
“这将军府是当年父亲封将军时陛下赐下的,如今......便收回去了,也就没了打理的必要,下人也都解散了。”司逐冥解释到
“父......将军...咳咳,我是说司老先生和夫人打算去哪?”连着换了几个称呼,最后吕小竺决定还是叫老先生好了。
“父亲打了一辈子仗了,他打算以后就带着母亲到处走走,也算弥补这些年的空缺。”听到吕小竺的称呼,司逐冥愣了一下。“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年后就跟着父亲一起走商了。”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沉默了很久,就在吕小竺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时,司逐冥开口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