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是一名卖糖葫芦的小贩,每天清晨他都要带着前一天晚上做好的糖葫芦去到城中叫卖。
只是今日还没到时候他就被吵醒了。他穿上衣服走到屋外。发现往日这个时候还在睡觉的街坊四邻现在却一个个的都从窗户,门口探出头来,而他们目光的则全部汇集在街道正中的一个女人身上。
这女人没有佩戴任何首饰,任由一头长发散落,身上的衣物虽是素白之色,但刘强打眼一瞧就知道这是好料子,便是在布料店里那也是只有贵客上门才会拿出来的好货。
女人正是吕小竺。
此刻她正一步一叩首地前进着,缓慢而坚定。
“爷爷,这个姐姐在做什么呀?”有见到这一幕的小孩好奇地向自己爷爷问到。
老人目露震惊地说到:“这位姐姐是在走面圣路。面圣路就是见皇上要走的路。有的人受了冤屈,想要向皇上申冤,但是皇上日理万机,不可能什么人都见,所以我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含冤受屈者,若能从城门开始,一步一叩首行至宫门,那么皇上就会面见此人,亲自审案,这便是走面圣路。”
看到小孙儿好奇地张望,老爷爷低声说道:“从城门到宫门是何等远,能活着走完的人是少之又少,我活了60年了,这也是第一次亲眼看人走天路啊,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唉!”
随着吕小竺自然是能听见路人的议论,有不少人劝她放弃,说她还没走完人就会撑不住的。但是她没有理会,只一心一意地继续叩首。
随着时间的推移,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认出了她是将军府的少夫人,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都站立在道路两旁,不时还有人默默地在她旁边放上一碗水,或给她递上一块汗巾手帕,但是全都被拒绝了...
冬日的寒风丝丝缕缕的顺着衣服的缝隙往里钻,头顶的太阳也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时间已至中午。
一个上午滴水未进的吕小竺嘴唇已经干裂起皮,不停的磕头让她的额头变肿成了乌紫色,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千个叩首后,一缕红色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地上。她已经有些睁不开眼了,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动。
但是她不能停,她必须要继续前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地步?”在旁边从头看到现在的林若柳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句话,此时她已经和司逐冥,和司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要豁出性命地为没有关系的人走天路。
“娘娘...”听到林若柳的问话,吕小竺强撑着力气回答到“娘娘....我很感谢您.....帮....帮我渡劫,护我平安.....我知道...您是蛇仙...寿数是我等凡...凡人不可想象的漫长,在...在您眼中我们就...就像夏天的蝉一样,弱小又无能..我眼中的劫难在您眼中大概就像一场游戏吧。”说话间她也没停下脚步,点点滴滴的血液标记着她一路走来的痕迹,被青白色的衬得无比刺眼。
吕小竺喘了口气继续到“但是...但是,哪怕是凡人,也有必须坚持的东西...也有想要做的事...也有自己的意志...也想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说完后她又低不可闻的喃喃到:“况且,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同意的娘娘的做法,他们也不会落到如今即将被斩首的境地...”之后便不再理会林若柳。
林若柳无话可说。她能听出吕小竺话语里的不满。因为她确实是打算搞垮将军府来让柳玥儿自行离开,所以才哄骗吕小竺匿名揭发司将军曾贪污公款的事,至于之后将军府的人会怎么样,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的任务目标已经完成了。
林若柳默默无语,经历了生死后而变得冷漠的心湖泛起了涟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完全不顾他人的意愿,原来不知不觉自己也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林若柳晒笑一声,长呼一口气,“罢了罢了,反正此次任务已经十拿九稳,就帮你一把,看看戏也不错。”这般想着,她拿出上次剩的醒神香点燃,“有了这个应该足够你撑到宫门了。”
醒神香:10积分,提神醒脑,可快速唤醒沉睡中的人。
本已经头脑昏沉的吕小竺忽然闻到一阵清香,瞬间就清醒了。她知道是蛇仙娘娘的仙法,微微偏头对着林若柳道了声谢。
吕小竺沉默地嗑着头,不知时间流逝。额头上的伤口从细微的疼痛到剧痛,最后变得麻木。
伤口也渐渐的不再流血,只余下干涸的血液残余在脸上,留下干痒的细微触感。
眼前的路从黄泥巴夯的土路渐渐变成裂痕遍布的青石砖路,渐渐地,又变成了打理干净、没有裂痕的青石板路。
终于,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醒神香烧完了,宫门的轮廓也清晰了。
“快了,就快了,再坚持一下,吕小竺你可以的!”吕小竺不停地在心中为自己打气。
赤红色的宫门就在眼前。
吕小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臣妇司氏吕小竺,有冤要报,求见圣颜!”,在宫门前嗑下了最后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