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日。”傅芸轻轻开口说出三个字。
半狼点了点头,那天被人类记录了下来,全面进攻的兽妖一族溃不成军,妄图偷袭总部的分队也全军覆没,但唯独没记录的是第三战场。
慧儿一行人见到了小半父亲,这个人类,在同族人类的折磨下已经没有四肢,被浸泡在药水容器中,维持生命。
那时候的慧儿父母觉得,此行没救错人,因为他们知道,半狼妈妈曾告诉这个男子兽妖的基地,但兽妖基地这么多年,却从未出现过意外。
这个男人,经历了这么多酷刑后,仍然没松口。
半狼记得,慧儿父亲鞠躬了很久。
半狼还记得,那个泡在药水中神志不清的男子,看到他母亲时激动的咿咿呀呀,再看向半狼自己时,男子深陷的眼窝中留下了泪水。
他们改变了计划,要带这个男人回去,一路上有惊无险,直到临近海边时,他们才看到有个人类在钓鱼。
垂钓者缓缓转过身,脸上有个哭泣的面具,黑色手套下纤细的鱼竿晃来晃去。
“恭候多时,真是可惜,今生有幸。”
慧儿几人丝毫不管这句话什么意思,齐齐出手进攻,可却被一根鱼竿戏法打的节节后退。
那时的小半狼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是躲在装父亲的容器后悄悄偷看。
渔夫慢慢占据上风,而半狼母亲这边也看出来了,对方根本就是在猫玩老鼠,于是三个大人齐齐对视一眼,燃烧魂心后直接扳回战局。
慧儿明白他们的意思,带着眼泪将半狼和其父亲背起跃入大海,阵阵海豚哀鸣声响彻云霄。
可就在他们以为要安全的时候,慧儿突然侧了侧身子,随后而来的鱼线擦着半狼脸颊勾住了容器,下一秒容器倒飞而去。
半狼回过神,看到岸边三个被鱼线勒死的身影和落在一旁的父亲。
鱼线再次甩来,慧儿连连躲避。
那钓鱼者似乎不能下海也不能御空,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半狼感觉鱼线已经无法碰到他们了。
可当他再次哭着回头时,却见鱼线上挂着很多白圈甩来,鱼线确实是已经有心无力,但那些白圈却随着惯性甩了过来,半狼隐约听到垂钓者遥远的声音传来“聚乙烯烙印。”
白圈有跟踪的作用,慧儿一个翻身,半狼落入海中,而这些白色的封印牢牢缠在了化作海豚的慧儿身上。
后来半狼回到族内后才听到全军溃败的噩耗,而慧儿因为父母双亡和那烙印中的折磨,变得疯疯癫癫,谁也不认识,只是对人类充满了仇恨,当然也包括半狼。
“她是我的玩伴,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未婚妻。”
半狼用这句话结束了所有过去,转头看着熟睡的慧儿,眼中满是疼爱和愧疚“鹤老,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全族牺牲了这么多人,我却没记住父亲的样子。”
是的,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半狼对于父亲那一面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但永远挥之不去的,是那些振臂怒吼的兽妖伙伴,是那个岸边垂钓的黑手人。
“过去了,都是因果缘法,要不是你,我们兽妖族的科技也不会如此之快。”鹤老劝道。
故事讲完,韩冷不知道因为其中的那个环节而有些眼冒精光。
泰阳等人一直沉默着,这个故事看似是半狼大叔的个人经历,实则里面又夹杂了种族问题发展历史等等其他因素,许多年前人类同性的感情就经历了各种挫折,何况人与兽妖的结合。
兽族原来一直蛰伏在海蓝大星上,它们本可以与世无争,但却被人类逼到了绝路,所以有了这一个悲剧故事,但这个悲剧故事也只是万千悲剧的小缩影。
“后来我和鹤老潜入龙土,我依旧在四处搜寻当年那个黑手人,但他不是消失就是躲在紫殿城一直未出来。”
半狼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仇恨,他不只是要报仇,更是要解救慧儿。
因为族中曾有大能说过,白慧身上的禁锢已经和她魂心中的仇恨粘结在了一起,仇人一日不死,禁锢一日不可去。
“人类的发展,到底给海蓝大星带来了什么。”
听着泰阳的低语,半狼笑了起来“带来了灾难,也带来了进步。”
“嗯?”众人不解
“那遗失在历史中的浩劫,看似是毁灭,但我觉得更是重生,自那之后人族犹如野火春风后的草原疯狂发展,这既归功于毁灭后的反弹,就像草原虽然烧尽,但却成了新生的肥料。”半狼说到这里轻蔑一笑“浩劫限制了人们的生存空间,但触底反弹又让人类飞速发展,这被叫做熵增定律。”
熵增定律,有增必有减,有减必有增,永远不可能无限制的增加,永远不能无限制的减少。
大部队开始减速,有几只小鸟飞到鹤老身边,新的营地快到了。
“你们昏迷的太久了,这里估计距离岛城有些远,路上小心。”
泰阳几人点点头告辞,在他离去后半狼看着鹤老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
“能说的已经说了,他现在还差的太远。”
半狼有些不懂,当初那个三魂一魄之人都已经是昏天灭地的能力,为何三魂二魄后却如此不堪。
鹤老其实也不确定,他从一开始就不停的观察泰阳,可怎么看他都不愿相信两人能有关系,要不是符合了预言的时间和人数,更主要是字法帖真的自行飞出,他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难道那句话也应验了?想到这里,鹤老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但如果真是那样,这个少年的今世恐怕不太安稳。
“鹤老,怎么了?”半狼也发现鹤老脸色有变,赶紧问道。
“小半,你记得当时先知还说过一句话没?”
“什么?”
“那个恩人离开时曾笑着说过,来的人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不是他,但他会来,是不是他就不清楚了。”
这是什么绕口令?半狼有些头晕,你一定来,但来的人不是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鹤老见半狼眉头越来越皱,笑着给他抚平,就像是小时候摸那个满身狼毛的小男孩。
半狼大叔沧桑的胡渣下,竟然难得有一丝红晕。
“你沉迷科技,对俢魂者不太懂,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恩人的三魂和这个少年融合了。”
“三魂融合?”半狼大叔有些惊讶,但这也恰好能解释那个他想不明白的绕口令了。
“当然,我也只是推测,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看少年以后的路如何走,只是如果这个猜测成真的话,他那些仇家….”
说道这里鹤老和半狼都沉默起来,半狼没有经历过,但他听鹤老确实讲过好多次。
那些被叫做仇家的人,可都与某个通天的存在关系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