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铃声缓缓响起,那是学校专属的下课铃。
阿诺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望向书本。
“要是我能住进书里就好了。”
她摸摸的翻到了藏在书里的一把小刀,溜到了洗手间的第三间隔间。
小学时有一个男孩子给她讲过故事,讲的就是故事中的鬼花子藏在厕所的第三个隔间,专门杀人。
阿诺想着,拉上了门。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她极其小心地,从初二九班的教室溜到了这个臭烘烘的厕所。她忍着刺鼻的味道,撸起了袖子,推开小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在手腕上划了一刀。手腕上有很多伤痕,阿诺怕被别人看到,毕竟此刻是夏天,就每次都划在同一个位置,怕被别人发现。
她无声地流下了泪。
阿诺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个男孩子给她传过纸条,她很害羞,那是第一次接受别人的喜欢。
阿诺记得收到的第一件礼物是卷头发的洋娃娃,她很高兴。
阿诺记得第一次学会吃饭,是用左手。
阿诺记得第一次堆雪人,是在祖母的家。
……
有无数的第一次,就像现在这也不是第一次一样。
奇怪的铃声再次响起,阿诺无动于衷。
“这会被算作旷课么?”阿诺呆呆的摇了摇头。
当正式铃声的音乐响过许久,阿诺缓缓站起了身子,没有管地上留下的鲜血,推开门清洗了伤口就出了厕所。
伤口还在嘲笑般地滴着血。
阿诺站在教室门口,样子很滑稽。同学开始嘲笑她的迟到,包括明一。女孩子们则谈论她那副气人的样子。只有少数同学注意到,教室的地板上有鲜血。
很惹人发笑的,鲜血。
不出乎意料的,老师给阿诺的父母打了电话,没有人接。
“我自己走就好了。”阿诺怪怪的扭动了下脖子。
外面的空气更好一些,医务室的老师阿诺包扎了伤口,还耐心地教导她。阿诺一言不发。
“伤口比我滑稽。”保安给她开了大门,阿诺出了校门就将包扎好的纱布揭开,随手扔到了树丛里。外面的一切好像都瞧不起她,被百般贬低后,阿诺决定毅然决然地野蛮生长。
“一切都会好的。”阿诺抖了抖书包。
广济医院的医生阿姨告诉阿诺,等治好了,就会像重生一样。阿诺相信医生。但是医生建议休学,阿诺拒绝了——很坚定的。
阿诺还有梦想,还要为此努力,休学了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了,与世隔绝。
回到学校的阿诺,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阿诺觉得很舒服,很久没有被这么万人瞩目过了。确诊双相情感障碍的阿诺,她觉得如释重负,就好像一枚种子得到了庇护。
胡小昕和一些朋友给她递了纸条,告诉阿诺有困难可以找他们。阿诺感到很暖心,也很开心,她收到了有关抑郁的书籍,但是她打心眼里认为,这只是她生这个病所拥有的特权。
仅仅只是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