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春历零二年
东山郡郡主府邸内张灯结彩,街坊邻里纷纷走出家门向此处观望,只为能讨上一份莫须有的祥云喜庆之意,有些夫人还牵着未及腰高的小娃娃,或许心眼儿里都希冀着自家娃娃也能与这几乎是出生于传说之中的婴儿结下几分因果,日后不说飞黄腾达与否,反正自己总是不会亏去些什么,这便是所谓俗人的最俗不可耐的小算盘了。白嫖,她们也许不会懂,但这世间再没有比空手套白狼更要讨人欢心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位年轻郡守的府邸正门周围便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群,有东门附近卖肉的,有属于富人区的某个商铺掌柜,有闲来无事的胥吏,还有一些端着朝廷饭碗的大人们也都在内,如今这天下看到这幅光景就是相较于当朝皇帝微服行至一庶民屋里讨要一碗普通井水喝也不为过,甚至大多数人可能更愿意去相信后者。如今可是比不得以前了,建国之初那些顶天大的大人们纷纷受封,这位去了西北身为封疆大吏,那位到了南方去高枕无忧享清福,黎民百姓也都乐见其成,毕竟推翻了前朝那不为人道的统治也该过过那清闲日子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子孙后辈也能有个做读书人的机会。
可谁曾想啊,这才两年,内忧堪堪算是解决完外患便早早地到了,现如今这世道,乱啊!
这独一份的没有身份贵贱,地位高下之分的场面说起来也是要归功于这位年轻郡守的,红春元年受封来到此地的容家家主不过是个弱冠之余的年轻人,郡守这个位置高低难判,即便是见到哪位国字一品大官的门客,府管,那也要低着头去赔笑脸,不过话又说回来,一品就那么几位,比起三品之流的官员这五品郡守某些方面可是还要强过不少的,大小咱也算是个封疆官员嘛,但是郡守这个位置也从来没见过有这么年轻的啊,那些二三十岁不过而立的文臣不是在鸿胪寺就是在内阁里面摸爬,正值壮年的武将也都在提督门或者哪位王爷的大军里面建功立业,这位容姓年轻人,看不出深浅,像是文不成武不就,又有点能文能武那意思,不过据某些在内阁里有关系的大人透出来的消息,这个年轻人在五年前一场平国之战中立下过滔天战功,由此看来他是个武将,可是滔天战功就只是给了个毫无实权的五品?这里头的来龙去脉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容昇,东山郡守,未及而立之年,身材俊美修长,一身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玉色腰带,看起来温文尔雅,此时站在屋外时而紧皱眉头,时而嘴角泛起一股莫名浅笑,就以这样奇异的神情在门外来回踱步,一直落后两个身位跟着转圈的府事看着自家大人的样子觉得好笑于是出声安慰“老爷,您就放心吧,夫人怀的这小家伙可是不简单呢,就连那问道山的老神仙都相中的小家伙,想来肯定是有着老天爷眷顾的”容昇听了这句话脸庞不自然的一抽“南叔,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喊我老爷,未曾到了而立之年就被你喊老了许多”被称南叔的府事听了仿佛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哈哈大笑“老爷,这可由不得你,小少爷可是很快就落地了,您就是不愿意也要好好地当老爷了”“嘶,这小家伙是不是出来得太快了”南叔听了只觉得有趣,自家老爷平时事事认真雷厉风行的性子到了这时候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算了,南叔,你去沏茶,我渴了”南叔告退一声便离去了。
临近中午,府外众人都盼的心切,好在此时不过晚春季节,不然许多娇滴滴的小娘可是要受苦了,不舍离去,又不免承受些烈日炙烤的皮肉之苦,容昇吩咐下人去厨房取些凉茶和冰粉来分发,心里默数算了算时间便朝着外堂走去,边走边想方才南叔三两句巧言便拂去了自己心头的焦躁情绪,实在是有心了。
围观一众见容大人走出来纷纷上前询问小少爷是否安恙,容昇走去施礼作揖,一扫众人沉声道“容某今日多谢各位前来贺喜,不过我这淘气儿还未曾出世,时辰已近昼食,容某今日承各位恭贺,这就去安排饭食,请各位进府一叙”“容大人,我等就不客气了,此刻也都等着您的喜讯,也都想见识一下容小少爷的天佑之姿呢”“容大人,俺家男人在外打仗,家里就俺这一个今日也不请自来了”“刘掌柜,张夫人,客气了快进府休息片刻,我已经安排人去取凉茶了,今日是容某怠慢了”张夫人施了一个万福,看得出来是一位外地人氏,虽说礼节是对,但那股不符合中原妇人的气质还是让人瞧得真切。
就在众人陆续进府时街道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容老弟,许某今日闻讯前来看望我那小侄儿来了,不请自来,多有叨扰”容昇一听到这声音只觉得内心那?最后一丝遗憾也已经烟消云散,朗声道“许兄!今日你能来实在是让我意想不到啊”两人相视一笑,结伴走入大门。
“许老哥,你这消息灵通得很啊,三百余里路程都赶得上,我那儿子面子还真的大”
“哼,提起这个就来气,姓宋那小儿坑我,来这一趟今年所要赋税就得多收我三层”
“许老哥,你这次过来陛……他知道?”
"不然呢,你觉得以他的手段我还真的能提前几日知晓我侄儿出生的准确时间吗?哼,这宋小儿,手段多着呢"
"等等,许老哥,赋税增收三层!你答应了?"
"嗯,有什么不妥吗?"
"两郡统一……"容昇真的不愿意深思下去了,这次可能真的栽了.
"哈哈哈哈,你啊,当初答应的痛快,现在跳进他挖的坑里了吧"许牧仁好像是拨开青天见云雾了心情也没那么差了.
"你怎么能答应这个呢,东山比不得西山的啊."容昇苦着脸,自己这好不容易挥散的坏心情,怎么就追着自己不放呢.
许牧仁看着自己这位兄弟吃瘪的样子大笑着往里走去.
巳时,大雾散去? 艳阳当空
内堂正房之内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发出,好像是憋了很久似的,试图通过这一声哭叫把所有积攒的闷气全部发泄,彼时,西北千里之外有一座仙山,此山一处禁地之内一位白发枯槁老人身着一副异常宽大的道袍,白发白须,好像已经在此打坐千百年,身上却是一尘不染,老人好像心有所感,婴儿睁眼的同时老人也睁开了双眼,眼中只见星辰轮转,山河破碎消散,所谓天上仙人不过如此,老人抬头呢喃了句旁人听不真切的晦涩言语,手腕轻轻转动,容府祠堂之内一个神仙灵座前刚刚点燃的一炷香戛然断裂.
"老爷,生了,生了,小少爷满眼灵气,当真是讨人喜欢呢"
南叔手里端着给自家老爷沏的茶,站在内堂院落有点束手无策,找不到老爷人去哪了,呆呆地望着天空的艳阳,眼角的皱纹好像是又多了几分
嘴里还在嘟囔着"雾散了,云又来了,上层有风,下头却空"
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