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亲兵士卒带着乳母阿揭逃出府外,此刻城内兵荒马乱,混乱不堪,各处妻离子散,遍地哀嚎,谁都没有把握安全撤离。无法,士卒们只好以身诱敌杀出一条血路,让啊揭抱着婴孩顺着他们指的方向一路往南跑,他们来断后。
啊揭顾不得所有,也思考不了什么,只记住了个字“跑”,心中恍恍惚惚,彷徨不堪,疲惫无助,实在是筋疲力尽了。阿揭撑着旁边一棵大树瞬间跌落在地上,大口呼吸起来,修整片刻,胸口缓缓起伏,啊揭这才懵头转向的看着周围,忽听到“淙淙淙”的流水声,她快速起身跑去河边,拿起捐布沾些许水放在小啾啾嘴里滴几滴,此刻,小小人儿竟似懂得体谅人般,不哭不闹,只乖乖的吸水吞咽着。唉!啊揭自己也大口喝起来,再擦洗一下,整理好自己靠在树下,这才算真的是缓了一口气。忆起今日发生的所有,那惨不忍睹的画面如流水般的快速涌来,直教她哀思如潮,泣不成声。
忽而,突兀的响起了“哒哒哒”的马蹄声和“吱吱嘎嘎的车轮声”。啊揭瞬间惊厥,震惊之下慌忙起身躲藏在树后,身体的血液扑通扑通的叫嚣着要出来游历山河,腿也不由自主的想跟大地来个亲密之吻,连那眼眸的泪水似乎也如那惊弓之鸟般,淹藏于睫毛内分毫不敢再动,啊揭这才领会了什么叫胆战心惊,什么叫魂不附体了,心中方寸大乱:
“哎呀妈呀,这车马是啥时靠近,怎一点防备都没,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啊揭提心吊胆的悄悄探头查看,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那魁梧有力的中年车夫掀帘牵出一莫约五岁小童下车,再转身搀扶一花甲老道出来,瞧到此处,阿揭再不敢深看,赶紧掩好自己,只心乱如麻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他们交谈。
小童四处望了望,呓语道:“好生奇怪,明明看到啊婶坐那,怎一不留神就不见了。”
老道:“子希在想甚?”
车夫:“再想刚刚哭泣的一妇人,见咱们过来,吓的藏起来了,咱有甚好怕的”。
老道:“未知其由,不可莽言。”
车夫叉手:“诺”
小童:“许是遇到难事,怀里还抱有襁褓婴儿,荒郊野岭,这可怎好?”
车夫:“子希又在悲天怜悯了。”
子希:“呵呵,古有流水长者子灌水救鱼,今有子希怀善念之,何如?”
老道动了恻隐之心:“嗯,子希志在苍生,善,且同去。”
子希、车夫:“诺”。
三人来到树旁,子希上前对着啊揭叉手道:“啊婶可唤吾子希”。
子希右手微抬,接着道:“……此乃尊师玄德”,这边是武侍冉菽。几日前,吾等会友待归,途径此处,停息片刻。偶遇汝郁郁忧思,虽陌路,然相逢皆是缘者……遂特来询安”
啊揭张皇失措:“这…这…这?”
子希披心相付:“啊婶莫怕,有难当讲,或有亲友相投,欲送汝一程,。”
啊揭见来人诚心实意,忙压下心里的彷徨低腰行礼道:“当不得公子如此称呼,奴身份低微,万万使不得如此称呼奴。”
啊揭深呼一口气,再提气,稳住心神道:“公子可唤奴啊揭,奴乃主家乳母,因主家突遭厄运,家破人离,感怀之下,悲泣不已,到让贵主费心了。”
玄德道:“想汝孤身一人应不曾进食,可往车边歇息,何如?”
啊揭:“这……这怎好……”
子希忙应:“啊揭同去,何如”?
啊揭此刻正饥肠辘辘,遂不在推辞:“诺”。几人来到马车旁,席地而坐,一边进食一边交谈。
子希:“啊揭可有去处?”
啊揭见他们真心相待,便哽咽:“实不相瞒,奴无亲无故,无地可去,正不知该如何”。
这……玄德三人互看一眼,啊揭孤身一人还怀抱一婴孩,不能就此丢弃他们。
少顷玄德散人:“既如此,如不弃之,可随咱们回清风山吧。”
啊揭感动:“这…可有不便之处?”
玄德道:“无妨,天色不早,歇息片刻,咱们还是早些启程吧”。
冉菽:“诺”。
等一行人坐好,冉菽拿着马鞭道:“驾”。
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程终于到了清风山下,冉菽先去山下的三姓村常家还车,等他回来一并收拾妥当一起上山。
因有次常家当家的去往山里打猎,不小心摔了腿,玄德散人他们恰巧遇到就顺便救治了,常家感恩,经常送些家食,实在推托不掉就收一些,遂与之常有往来,子希有时会教他们识文断字,常家跟谢家关系好,也时常来往常家,相处中关系也算亲密。
通往安然居的小路蜿蜒曲折,顺着小路一直向上望去,白云飘浮缭绕,山峦层层叠叠,走在晚风的山林中,那一片片直挺挺的白果树仿佛士兵般飒爽英姿,凛然威风,波澜壮阔又从容自如的让人眩目不已,而那深秋的霜华似乎因不能遍染整个山林而发出呼呼的颤怒声以示警告。叶儿像似感应到了召唤,腾空而起,宛如无数只破茧而出的金蝶在空中漫天飞舞,那满天的落叶,顺风贴着地面卷动,铺成一地锦绣,好不壮观啊。”啊揭被眼前此景引的目瞪口呆,寸步难行。坊间皆传九境乃神霄丹台,其云阶月地,仙山阁楼,瑶草琪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境?
呆悟中突闻子希唤道:“啊揭,因这山路设有符阵,需紧跟于希,以免伤及于己。”
啊揭把心中的彷徨与震撼压下,轻轻应了一句“诺”。
快到住居时,只见左边种有:白薇、丁香、佩兰、香橼,右边种有蔬、芸、瓜、葱,姜家菜,后面种有几颗宗果,而那深门顶端悬着黑色古柏木匾,上面书写着“安之居”几个大字。
啊揭低头看着怀抱的小啾啾暗自出神,感慨万千的呓语道:“自此这就是咱的家了,夫人也可心安了”。
三年后初冬,子希牵着小啾啾立于碑墓前久久不动。
啊揭终因心力交瘁,药石无医而撒手人寰,被葬于后山脚下。
子希轻叹:“吾知啊揭心有所牵,此后皆有子希。”
回首看着乖巧的小啾啾温柔道:“回去吧,和乐…今已成长,该有名了。”
小啾啾疑惑:“那和乐呢?”
子希思考中:“这个…和乐是乳名,是亲人而唤,还要有个外人唤的,可好?”
“善。”
“想想……愿和乐此生心无杂邪,志如青芽,就唤白青,可好?”
白青:“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