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费仁家撞倒的这个女人叫武一诺,她的老爸就在这附近开商店,今天是她后妈梅姨的生日。本来武一诺是不想过来的,她最近实在太忙了,公司刚开展了一项新业务,投资金额较大,她这个总经理不盯着不行,万一出了纰漏,董事长的脾气,她可是最清楚的。但是听说梅姨最近和父亲在闹别扭,父亲早上还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她几点能过来?能听得出来他的语调怪怪的,有点紧张,皱巴巴的,或许是怕她过不来吧。算了算了,天大的事都没有父母的事大。老爸再婚她是支持的,娶的这个梅姨人挺不错的,对武一诺特亲。不行,必须去。 武一诺放下手头的工作,匆匆而至,快到店门口时却鬼使神差地撞上了精神恍惚的费仁家…
武一诺这会儿看见费仁家走过来了,嘴撇了撇讽刺道:“你不是想跑吗?怎么又回来了呢?满街的摄像头你老人家准备往哪跑?现在的社会,人不怕犯错,重要的是要勇于认错,善于改错…”
武一诺滔滔不绝,义正言辞地说到激动处,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都快指到费仁家的鼻子上了。
费仁家一看,暗自庆幸,感情这个女人伤的不是太重啊,最起码批评人时头头是道,说明脑子没撞下毛病,激动时还能爬起来,说明骨头没伤着。费仁家的心里稍稍有些安宁,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笑,笑什么笑?0342你的牌照吧,我记得清清楚楚,小弟弟!好在你还有点良心,没跑,否则我告你个肇事逃逸,你不在牢房坐两天才怪呢!”
“大姐,是0542,您看错了。“费仁家忍住笑
“哦,对对对,是0542,怎么我看着像个3啊?对,你还涉嫌涂改车牌,故意造成5和3不分,这是罪加一等。”武一诺一双杏眼圆睁盯着费仁家咬牙切齿地说道。
“哎呦,怎么这么疼呢?”武一诺刚才用力过猛,这会儿突然觉得脚上一阵刺痛,她又急忙坐了下来。
费仁家忙跑上前查看,武一诺白皙的脚脖已经红肿了起来,费仁家用手轻压了一下,武一诺便“呀”地叫了起来,疼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冲着费仁家就是一拳头,差点打在费仁家的脸上。
“你干嘛,怎么这么野蛮?我是查看一下伤口。”费仁家有点恼了。
“查个屁,你是医生啊,赶紧催救护车,看来了没有?”武一诺的语气稍微有点缓和。
“死不了,没事的,坚持一哈啊。”费仁家有些余怒未消,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说归说,他还是拿出了电话催问了起来。
坐在地上的武一诺冲费仁家狠狠地翻了一下白眼,嘴张了张,忍住了没再说话。
……
在医院安置好武一诺,已是下午时分。
好在武一诺的伤势并不重,但为保险起见,费仁家还是同意了武一诺的重要部位都要检查一遍的要求,结果如他所料,武一诺只是脚后跟有点骨裂。痛是异常的痛,但只能打上石膏静养,别无更好的办法。医生建议武一诺回家休息,按时吃药就行。
武一诺正想回去,她的父亲这时候匆匆赶来,他把费仁家痛骂了一顿不说,还坚持让武一诺在医院里再观察几天,梅姨也是这个意见。本来今天是梅姨的生日,结果却出了这事,武一诺抱歉极了,急忙把给梅姨的生日礼物拿出来送给她,并说着自己最真挚的祝福。
母女俩在病房里窃窃私语,武一诺的父亲走出房门,走廊里站着焦灼不安地费仁家。
费仁家的妻子已经给他打了三次电话了,本来他想把事情给妻子说了,想想又没说,说了有啥用啊,让一切都冲自己来吧,费仁家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释放一下自己。
余怒未消的武一诺父亲摘下口罩,摸了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这几天怎么这么不顺呢?他又狠狠地看了一眼费仁家,突然发现这小子怎么这么眼熟呢?费家也认出了他,“马老板,怎么是你啊?”
“费,费什么?老费的儿子吧,是你啊!”马老板想起来了,这是那个老费的儿子,他顿时有些那个,“唉,对不起啊,刚才叔叔不该那么说你,但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费仁家点了点头,他抱歉地冲马老板鞠了一躬,“对不起啊,马老板,把您的宝贝女儿给撞了,害得你们全家今天的生日宴会也没过好。”
“唉,不说了,不说了,你的情况叔理解,但,但,你赶紧从那种状态出来啊,人死不能复生,死者已去,生者还得好好的活,鼓起精神来啊,一诺看样子是没事,你回吧,我在这儿看着她。”马老板的话让费仁家一阵温暖,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谢谢你啊,马老板,医药费我明天送过来,那就辛苦您了,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没事没事,路上小心点。”
马老板目送着费仁家的背影,好久,突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唉……”
费仁家回到家里时,妻子卫淑贤早已经在家等候多时了。卫淑贤是个脾气特好的人,她平时连大声说话都很少有,嫁到老费家这么多年了,她和公婆从未为红过脸,更没和费仁家打闹过,偶而心里不顺畅时,也只是阴阴脸不吭声而已。
但今天她的火是实在压不住了,费仁家已经挑战了她做人的底线,公公突然离世,婆婆得病摔断腿骨,一家人全乱了,费仁家需要付出更多,这个她理解也坚决支持。但任何事情都得有个底线,放在床头柜的3000块钱是她要给娘家侄子结婚准备的礼金。娘家侄子下月初三结婚,她就这一个弟弟,弟弟也就这一个儿子。他们姓卫的家族男丁少,传下来的家风就是出嫁的女儿在娘家有事时都得出手相助。这是传统,传统很重要,涉及你在这个家族以后的面子问题,马虎不得,大家都很重视,卫淑贤更不敢含糊。
本来她打算给娘家拿5000,但家里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只准备了3000,可恶的费仁家竟然把这些钱不经她的同意(根本没让她知道)就支派出去了。
“你不会先少支派点吗,伺候个老人又不是一天就要花三千。”卫淑贤这次真的有点生气,也有点委屈,“在老费家自己是个啥啊!人家把咱当人看了没,连个招呼都不打,更别说商量了!”
费仁家看到卫淑贤阴沉的脸便知道事情不妙,都怪自己无能,挣的少支的多,但有啥办法啊!
费仁家头一低,不敢和卫淑贤对视。
“站住,呜呜呜…”卫淑贤已经憋到了极限,忍不住先哭了起来。费仁家走到她的面前,卫淑贤浑身颤抖。
“你混蛋,那是下个月给小卫结婚的随礼钱,你知道吗,你当姑父的准备空手去吗?”
“知道,哦,不知道。我马上就弄够了不会误事的。”费仁家支支吾吾的,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武一诺那打着石膏的红肿的脚脖子,他好像还看到了她那嘲讽的目光,“妈的,还有那个讨债鬼呢,谁让自己不长眼呢,天哪,这一地鸡毛,我把光景过成球了。”
费仁家无颜给卫淑贤做过多解释,他冲卫淑贤使劲地点了点头,刚转过身觉得不够又扭回头点了一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对,不能让卫淑贤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