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离去吧,老呆在这里不好。”
两人拜别师尊,转身离去,朱亭看到,云裳还是舍不得了爱师尊,转身时,眼角已泛上泪花。
离开了煎熬地狱,两人又往下面几层地狱寻找。这次朱亭要找的,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孔兰。
一连往下找了好几层地狱,都没找到。要知道,十八层地狱,可是以功过罪孽划分的,越往下,罪行越深,受到的折磨也就越大,孔兰一个小小的平凡女子,怎么会在最下面的几层地狱里受苦呢?
朱亭找到最后一层,才找到孔兰的踪迹。
当他看到阴阳册上明明朗朗地书写这孔兰的名字时,一下子瘫坐下来,痴痴呆呆地自言道:“永不超生!怎么会这样?孔兰到底犯了什么罪行,要在最后一个地狱,受尽万鬼噬身之苦,永不超生?!”
这里是十八层地狱地狱的最后一个地狱——无间地狱,也称万鬼地狱。来到这里的仙魔人妖,个个都是罪恶滔天、万死难辞其咎的。朱亭实在想不明白,孔兰犯了什么错,竟然被打到这个地狱。
“朱亭,别难过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在万鬼纷扰之中,淡淡地现出了一个身形。这魂魄一现出,立即引来无数鬼魂啃噬。
万鬼地狱就是这个样子,在这里的无数恶鬼相互啃噬,但又因为种种原因死不了,也不能超生,只能每天反复饱受这样的苦难,没有尽头。
“孔兰!”朱亭连滚带爬地赶过去,他不断驱散啃噬她的恶鬼。
“你赶不掉的,这里有无数鬼魂,你收得了多少个?”孔兰被啃噬得不成样子,又恢复过来,马上又被无数恶鬼争相啃食。朱亭不断驱散恶鬼,又有数不清的恶鬼扑来,以一人之力抗万乘之势,只能徒劳无功。
“为什么!为什么!”朱亭冲回去,抓住阴司:“为什么她一个弱女子,要堕落第十八层地狱,饱受这样的苦难。”
阴司不为所动,拿着阴阳册缓缓道来。
“孔兰,古芦州会司府靖阳县孔向道之女,生于子亥年正月初八,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八字全阴,偏印夺食,地支冲破。故天生灾相,打入十八层地狱,受煎熬之苦,免贻害众生。”
朱亭大骂道:“天生命相,也能做罪孽而论?!”
阴司淡淡说道:“孔兰,身为人族,投身魔道,是为不忠;不顾父母之意,以一己之好,硬嫁他人,是为不孝;为虎作伥,无故害死靖阳县十万百姓,身消命陨,是为不仁;罔顾他人苦守八年,熟视无睹,是为不义。诸多罪行,罄竹难书,这还不够吗?”
没想到孔兰不顾自己的好,也算罪名。
孔兰嫣然一笑:“不错,我辜负的人太多,害的人也太多,连自己的父母都害死了,确实该下十八层地狱。不过,我不后悔。”孔兰说道:“不管他是谁,我就是爱他,即使他是个魔,我也不后悔!”
“看到了吧……”阴司淡淡地说道:“执迷不悟,死不悔改,确实该在无间地狱反省一下,有些东西是自找的。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言之凿凿,但朱亭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揪住阴司喊道:“你说清楚,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些又非她所愿,靖阳县十万人的性命,包括他爹娘被害,是她愿意看到的吗?”
“放肆!敢在这里乱来?!”阴司目光如炬。
“朱亭!”孔兰叫道。
云裳也拉上朱亭的手。
朱亭看着孔兰,良久,终于松开了揪住阴司的手。
“你的时限未到,再在这里胡闹,我直接将你打入地狱!”阴司警告他。
朱亭才不受他威胁,也不理会他,径直对孔兰说道:“走,我带你离开这里,不让你再在这里受苦。”
“你敢劫囚,不想活了!”阴司就要发作。
孔兰规劝道:“朱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现在还是被万鬼啃噬着,却笑得无比灿烂:“谢谢有那么一个人,一直疼我,照顾我,我感到很幸福。朱亭,这是我欠你的。刚才阴司大人不是也说了么,你对我好,弃若罔闻!八年了,现在我还是执迷不悟,确实该受点苦惩罚一下。你就别管我了……你身边的这位姑娘不就挺好的吗?关键时候,总是在你身边,你看她的手,拉得多紧你?”
云裳闻言,脸红得立即松开手。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近看孔兰,确实是个美人胚子,而且大方得体、落落有致。之前他对朱亭冷若冰霜,一点也不顾朱亭的感受,八年了,一个小小的慰藉都不给他一下,真是想骂她一顿。可是看到她这样,又不禁怜悯顿起。
朱亭看了看云裳,云裳看了一眼他,慌忙低下头来。
孔兰看着两人,像什么都看透一样,笑着说道:“珍惜眼前的人吧……县老爷,你会幸福的!好好待这位姑娘,可别辜负了她!”
云裳被她一下子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羞得脸更红了。
云裳抬眼看了看朱亭,朱亭又看了看云裳,两人显得有点尴尬。
孔兰微微笑着,淡淡地消失了身影。
“喂……孔兰,孔兰!”朱亭追逐了几步,却再也追不回她。
“好了,这里不是你们呆的地方,你们走吧!”阴司一晃阴阳册,射出一道黑白双色光,将两人移出了地狱之外。
蒙蒙的天地间,天,是永远看不见光明的灰雾;地,是阴沉冰凉的深色土地。这里到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任何人,连鬼都稀少,褪去了繁华、褪去了喧闹,冷冷清清,这就是阴间。
朱亭和云裳坐在一处断层上,云裳荡着长腿,朱亭则看着远方,两人均是沉默不说话。
许久,云裳终于开口道:“嗯……你觉得我怎么样。”
朱亭一听这话就笑了。
“喂,笑什么啊,很好笑吗?”
朱亭连连摆手道:“没,没笑什么。”他一听这句话,就知道其中意思了。
云裳撅起嘴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也知道你自己笑什么。”
“没有啊,我哪知道你什么意思啊!”朱亭辩解道。
“你就是知道的,你就是知道的,你还笑我!”云裳有点恼怒,连连拍了几下朱亭的臂膀。
朱亭嬉笑着被她打闹,投降道:“好了,师姐,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
云裳这才停住手,叉腰问道:“那你还笑不笑。”
“不笑了。”
“给我严肃点……”
“咳咳,好,我严肃点。”朱亭一本正经起来。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云裳低头沉吟道。
一听到这话,朱亭又忍不住笑了,气得云裳连连打他。
“师姐,师姐,别打嘛!你很好,你很好啊……”朱亭左右闪避,还是那副表情。云裳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女孩子问出这样的话,朱亭竟然这样的态度,她如何消下这口气?
“朱亭,认真点……”云裳气鼓鼓地盯着他。
朱亭也知道该认真了,他看着云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云裳也不催他,静静地等着他答案。
“云裳师姐……”朱亭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你很好,可是……我们不合适,你我是师姐弟,又是同门出身,额……这个,我知道你对我很好……”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巴掌扇过来。
朱亭愣了一下,看着云裳,她情绪悲伤,委屈之情完全显露脸上,双眼闪出泪花,“哇”的一声,抱膝哭起来。
“喂,别哭啊……”朱亭这下可慌了。
“滚,你滚……”
朱亭没想到云裳也有那么暴躁的一面,他凑过去几次,都被云裳推开了。
“师姐,对不起嘛……”
“师姐,师你妹……”云裳抬手扔出一个法咒。
朱亭侧身避让,法咒差点没炸翻他,他愣愣地看着云裳,感觉平时温婉的云裳师姐怎么今天大变样了?其实这家伙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这种情况,还不扑上去,一亲泯了气?
“云裳,别生气嘛,消消气,消消气……”
云裳可不管他,接二连三丢过法咒,炸得朱亭活蹦乱跳。
“你今天怎么啦,发什么疯啊,以前的温柔呢?”
云裳听到这句话,气炸了,直接过来一脚踢在朱亭的腿肚上,说道:“好,温柔、温柔,今天我就温柔给你看……”说完,竟然拔出馨灵剑,连连向朱亭削来。
“喂……你疯啦!”
“我就是疯了,怎么着?看剑……”
馨灵剑一剑一剑地削过来,朱亭的防御被九曜法师的九星连珠破掉,也没来得及修炼。没有了防御的朱亭,全身上下被馨灵剑划开了一道道口子。
一把抓过馨灵剑,朱亭也生气了,吼道:“你发什么疯啊,学学人家孔兰好不好,没事瞎胡闹什么!”
听到这句话,云裳心如刀绞。
“好,好!孔兰确实是大方得体、善解人意,怪不得你那么喜欢她。我无理取闹、自以为是……呵呵,放开。”云裳心冷如水,最后两个字“放开”激不起半点波澜。
“云裳……”
“我叫你放开……”
朱亭默然地松开了手,云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里说不出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