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有家回啊.“
削的苹果皮再次断了,阿远放下刀和苹果,抽了张纸擦手,抬头,蒋清正望着他.
她眼里含着泪,欲掉不掉的,嘴角却是向上的.阿远从小碰的都是刀啊枪啊的,但那时他冰冷的心都泛起了酸涩,他想到一个词“凄美“,即使蒋清生的并不算很美.
再后来,她身体好了之后会经常去他的住处给他打扫卫生,他在时,她忙完卫生就去超市给他买菜做饭.
他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从云家搬出来有了自己的住处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连清洁工与保姆也没有雇过.
肚子饿了就点外卖,衣服脏了就送洗衣店,家里卫生一周才会搞一次,以前,他都是这样过的.
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其实左右也不过半年的光景,可他就是觉着过了很久,记忆关于那一块儿是模糊的.
后来,他的衣服上总是带着她在超市挑选的洗衣液的淡淡的芳香,吃的是她做的外面买不到的清香的饭菜,她渐渐填满了他的生活,除了云家,他想到的还有她.
最后,她完完全全走进了他的心里,不留一丝缝隙.
那天,很晚了,天上没有什么星星,只有一轮圆月散发着清辉莹润的光.电梯打开,他看见蒋清歪倒在他门前,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她安静的蜷缩着,一只手里还攥了个空酒瓶子.
他呼吸一滞,走过去蹲下,把她脸上凌乱的发丝理顺,清秀的脸庞露出来.她喝了很多,整张脸烧的通红,他抚上去,热得烫人.
他把人扶正靠在墙上,一件一件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进包里,拉上拉链,抬头,蒋清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安静的倚在墙上看他.
“醒了,你怎么了?喝这么多酒?“
她不说话,只睁着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眼眸瞧他.
阿远由着她看了一会儿,没了办法,打开门,扶着她进去.
她躺在沙发上,眼睛半眯着,脸上染满绯色,白色丝质深领衬衣领口开敞凌乱,仍在瞧着他.
活脱脱一个惑人心魄的妖精.
阿远移开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转身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水出来.
“蒋清,喝点水,会好受些.“他握着水杯递给她.
他眼睁睁看着她凑过来,纤细的手指环住他的手腕,温温热热.
他手一抖,杯中有一些水溢了出来,沿着杯壁蜿蜒到他手上,像她的眼眸,湿漉漉的.
她用了力,水杯连同他的手被递至她唇边,她低头抿了一口,抬起头,目光越发显得魅惑勾人.
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板上,碎成大大小小的残片,他像是被惊醒了,迅速直起身往后退.
与此同时,蒋清扑过去勾着他的脖子带着往后向沙发上倒.阿远双手及时撑在她身体两侧,没有压到她.
可她双手依旧勾着他的脖子,痴痴的望着他,唇凑过来要吻他.
他偏过头,那吻便落在他侧脸上.
她扳正他的头,还要凑过来.她身上幽幽的女性的香气不断往他鼻尖钻,他握紧了拳,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说:“蒋清,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然后他看着她笑的身子一抖一抖的,似乎真的很好笑,她笑得眼眶都湿润了,在她眼中,他看见了自己绷的紧紧的一张脸.
蒋清止了笑,摆了副极认真的面孔看他,一字一句,清楚利落:“知道,你是阿远呐.“
趁着他愣神的一瞬间,她将柔软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她闭着眼入了迷的样子近在咫尺,阿远有一瞬间的恶念,他想让这张脸哭着求他.
他捏着她的下巴,问:“想清楚了?”
她挣脱开,去*他的喉结.
阿远空白的脑子里惊雷一般炸起,他动作粗鲁的把人*住.
蒋清承受着他,摸到他的衣扣,一颗一颗解开.
阿远嘴唇颤抖,赤着眼去*她的衣物,天旋地转,他将她抱坐在他身上.
深吸了口气,他缓缓,蒋清手撑着他的胸膛,咬着唇颤抖不止.
彻底的那一刻,她控制不住的仰起头,像一株生于悬崖高壁上的花,在风雨中摇摆零落.
他缓缓吐出那口气,去寻她破碎难郁满布绯红的脸.
第二日,他去她的出租屋把她的东西全部带回他的住处.
此后,他便有了家.
思绪戛然而止,她坐在那里安静的吃饭,通往日里没有一点不同.
他扒着饭菜,尝不出一点味道.
蒋清清理完厨房,擦了手往卧室走,推开门,里面没开灯,黑漆漆一片.
她顺手去摸墙上的开关,还没按下去,就被人抵在墙上.
她惊叫了一声,嗅到熟悉的味道,问:“怎么不开灯?”
他没有回答她,一边着她的脖子,一边粗鲁的她的衣物.
她被他迅猛的动作吓了一跳,在得以的间隙,说:“不先洗澡吗?”
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完了再洗.”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变着法儿的她,她最后像是从水里面被捞出来一样,连指尖都懒得动弹.
他抱着软泥一般的她,走进浴室清洗身体.
回到床上,蒋清撑不住立马就要睡过去,阿远递了一杯水至她唇边,她嗓子又疼又辣,喝了大半杯,清凉划过,她满足的睡去.
阿远将被子掖到她下巴,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她沉睡的模样一动不动.
蒋清醒来的那一刻是懵的,昨晚太累了,她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好沉好沉,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里.
阿远推开门进来,端着早餐,说:“醒了?饿不饿,吃点东西.“
“这是哪儿?“蒋清感觉说不出的累,全身乏得紧,使不上力气.
“在飞机上,还有几个小时就到苏黎世了.“他将托盘放下,端了碗粥,要来喂她.
“我们去苏黎世做什么?“蒋清突然想到了云隽与温箬现在就在那里.
阿远用勺子轻轻搅着粥,头低着,不说话.
在长达十几秒的死寂后,蒋清突然遍体生寒.
身体倦乏的反常,她愣愣的看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舀了一勺粥送至她唇边,蒋清此时眼里恢复平静,冷冰冰瞧着他.
“只是会感觉提不起劲,不会伤了你身....“他话还没说完,手里的勺子就被她推着甩了出去,青瓷掷地而碎,热粥撒了一地,他手上也沾了些,黏腻滚烫.
他把碗放下,抽了张纸,一点一点擦净.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准备怎么做呢?杀了我吗!反正你们杀害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了,对吧?“她眼中已一片赤色,瞧着他笑得疯癫.
“你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你们这种人,什么干不出来?你们死后应该下地狱,不得超生!“她发了疯的咬他打他锤他,身体沉的让她绝望.
阿远坐在那儿任由她厮打,没一会儿,她就气喘吁吁倒在他身上,他抱紧了她,枯坐着.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蒋清嘶哑的喃喃声轻飘飘的,对他说,对自己说.
他沉默的抱着她,守着疲倦的渐渐睡去的她.
蒋清在睡梦中依旧不停的抽噎,阿远打了热水给她擦脸和手,她的眉紧蹙着,他抚不平.
蒋清是来报仇的.
她哥哥蒋平早年吸*,靠赌博和借高利贷买货,后来欠了一屁股债买不起货,走投无路就扬言不给他货就上警察局告发,谁也别想好过.
这件事是阿远让手下的人去办的,他不清楚过程,蒋平最后死的很惨.
蒋清再次醒来人已经在苏黎世,她被关在一个房间里面,阿远整日里陪着她.
房子隔音很好,第四天,她站在窗前看着底下,温箬抱着画板的身影缓缓映入眼帘.
原来云隽与温箬也住在这里.
温箬坐在那儿画了有多久,她就站在那儿看了多久.她就是想不明白,这些可恨恶毒的人为什么可以过得这样好,他们凭什么!
资料都已经发给*方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亲眼看到他们这些人受到惩处.
那段时间阿远天天忙到很晚才回来,她发觉出不对劲.后面才知道,云隽带着温箬离开榕城去往瑞士了.把两件事情放在一起想,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他们是打算把榕城的事情解决了要逃跑.
这让她怎么咽的下那口气,那天晚上确保阿远睡熟后,她进了书房,解了锁,拷贝了电脑里面所有的交易数据,第二天上午发给了*方.
没想到被阿远发现了.
她本以为以云隽的手段,肯定会杀了她以绝后患,可她被关在这里几天,连见都没有见过他.
于是她就老是问阿远要怎么来对付她,他刚开始不理她,后来被问的烦了,看着她认真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会对你好,是我对不起你.“
她弯起唇角直看着他笑,明晃晃的,毫不掩饰的讽刺轻蔑的笑.
阿远下颚线绷紧,不再看她.
日子过得很漫长,蒋清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窗前,她的思绪渐渐变得缓慢,什么都不愿去想,他们快成功了,她已经身处绝望的深渊.
像一支油尽灯枯的蜡烛,微弱飘摆的烛芯甚至下一秒就会熄灭,只剩下苍白飘渺的袅袅白烟.
阿远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子里陪她,无声无息的,像个虚影.
好像过了一个月,又或者更多,蒋清不太确定,那日,吃完午饭,她照例坐在窗台上漫无目的的眺望远处.
房门开了又关上,她回过头只来得及看见窄窄长长的门缝里一闪而过的楼梯口.
阿远进来径直走到她面前,她看着他这些时日越发削尖的下巴,无声的询问.
“蒋清,收拾一下,我们要离开这儿了.“
“去哪儿?“缓慢迟钝的思绪飞速运转起来,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的尖锐.
沉寂已久的黑暗中投入一丝亮光,她仰望着它,早已泪流满面.
“丽城,中国边陲的一个小镇,到那儿后,我们会有新的身份,此后,世上再无云远与蒋清了.“
太阳慢慢出来了,外头的阴影像被海浪缓缓吞没的沙滩,一点一点被阳光湮灭.
温箬上车前回头看了一眼这橦静静矗立沐浴在阳光下的房子,金发的老妇人依旧立在门口,像来时一样.
车上,云隽握着她的手,她靠在他身上,路很平坦,车子稳稳当当,温箬慢慢阖上眼.
近二十个小时的航程,温箬在飞机上睡得不怎么舒服,出了机场,倦意像潮水般涌来,正值中午,外头阳光烈的闭上眼依旧觉得刺眼.
云隽见她脸色苍白,眼下乌青,找了个酒店暂时休息.
温箬在浴室洗澡,云隽坐在沙发上假寐.服务生敲门,他起身打开门,让她将餐车推进来.
她出来,他拿了浴袍指着桌上的东西说:“吃完东西再睡.“
温箬边擦头发边走向桌子,她没什么胃口,只想睡觉.
云隽出来看见她趴在桌上沉沉的睡着了,手上还握着一把勺子.他走过去,才发现她头发也没吹,一缕一缕,湿漉漉的垂在肩头.
他给她吹干了头发,抱到床上,盖上被子.坐到桌前,将她动了几口的饭菜吃完,让人进来把东西撤了下去.
窗帘被拉上,房间里彻底暗下来,他掀开被子躺进去,温箬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室内听着很让人安心,他很快就睡过去.
醒过来,摸到手机,晚上七点,房间里漆黑一片,温箬还睡着,他阖上眼,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