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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昊辛之名

沧澜城内,有一处巍峨华丽的宫殿,坐落于城的中心位置。魔君杌此刻正在一处窗前瞭望夜雨,他最近有些心烦,又有消息从辖下地域内传来,最近海州境内,又生了几次小规模的人族暴乱,虽然已经被镇压,但他隐约觉得似乎与以往不同,心中有一丝不安。

海州地处东陲边野,而魔族之人多数都居于西北雪域之上,因此海州境内魔族的势力并不是十分强大,且境内又有千里流波山脉,地形复杂,极易隐匿行踪。

正在这时,他腰间储灵玉环似乎有所反应,只见他眉头微皱,片刻间灵识已然探查完毕,下一刻一块暗红色的小玉,已经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上。

那块玉中有淡淡的红光闪过,但是红光在慢慢地变得暗淡,好似一片微弱的火苗,跳动了几次之后,便归于寂静了。

一道身影,从窗口掠空而出,看似行色匆匆,于夜空之中,风雨之下,急速飞驰,直奔山脚下的矿场而去。

大概有半个时辰的功夫,那身影从空中落下,落在了那片原本繁华的大宅内,只是此刻的大宅,经历了一番激烈的争斗,已经变得破败不堪了。

魔君杌环顾着周围的一切,脸色有些冷,此刻那块玉石还在他手中,被他有意无意间轻轻地揉搓着,他眉头紧锁,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想明白。

他手中之物,名叫“魔魂玉”,由魔族特殊功法制作,可将一名魔族之人的一丝气血,融于玉中,若该魔族之人身死,则半个时辰后,玉中灵力便会涣散,可用所示警。

方才他发现赤耳的魔魂玉有异样,方才急忙赶来,然而到得这里之后,却已经晚了,很明显这座大宅内,刚才经历了一番激斗,但魔族之人此刻竟无一人存活。

此时的大宅,变得格外寂静,只闻得见那风雨之声,来人似乎没有能留下任何痕迹,只于庭前一破败的石柱之上,留下了一行大字“诛魔者,昊辛”

那几个字是用剑气所刻,剑锋内,透露出一股狂傲与霸气!在这风雨之中,充满了挑衅。

魔君看着这行字,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盘算了许久,但是这个名字,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停留片刻之后,转身御空而去。

魔君离去之后,风雨开始慢慢地变小了,东方似有光亮,黎明在悄悄地来临!

第二天清晨,天已经放晴,旭日照耀着大地,经过一夜大雨冲刷,这一方世界,变得格外的清澈干净,风雨之中的喧闹,也已经归于平静。

流波山脚一凉亭内,昊辛与紫烟站在亭内,同他们一起的,还有昨夜于赤耳堂中伴舞斟酒的一群年轻人族女子。

昊辛对其中两个女孩说道:“阿娅,阿蕊,等到我们与风霒他们会合后,你们将这次帮助我们的人族姐妹妥善安置,然后你们二人便回中州去吧,到了中州之后,一切听黎叔的安排,尽量隐匿一段时间,不要在外走动。“

那两个女孩对着昊辛一拱手,齐声说道:“是,公子!”

其中一位名叫阿娅的女孩接着说道:“公子,此次相助我们的这些歌姬姐妹们,身世多数都比较凄惨,我和阿蕊也询问过她们,没有什么好的去处。她们听闻公子之志,想要追随公子,还请公子示下。”

昊辛微微一沉吟,旋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们随你们一起回中州吧,你们帮她们稍作伪装,另外你们不要一起走,可以两三人结伴,途中若有事,可以知会沿途兄弟照料。”

“是,公子”对于昊辛的决定,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而她身后的一众女子,听了刚才昊辛的话,也一个个都喜上眉梢。

“走吧,我们去看看风霒他们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昊辛说着,率先走在了前面,紫烟她们跟在他的身后。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山坳,山坳空间很大,四周植被茂盛,于外间很难发现这一处地方,非常适合藏身。

风霒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与他一同等候的,还有一大群人,约摸有上千人,这些人都是之前赤耳奴役的人类矿工。

看到昊辛等人走来,人群有微微的骚动,风霒跟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没有危险,然后朝着昊辛来的方向,迎了上去,与风霒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族年轻男子。

转眼他们已经来到了昊辛身前,风霒微微欠身,说道:“主人,人都在这里了.”

而与他同行的另外一个男子,则笑嘻嘻地对着昊辛说道:“公子,你来啦,看来你还是对我不放心啊,居然又让风霒来接应我,我都说了我能把事情办好的。”言语间,有一丝埋怨的意思,与风霒相比,明显少了很多拘束。

昊辛也不在意,对他微微一笑:“顾渊,你这次事情办的不错!看来这一个多月的矿工没有白干,确实长进了不少。”

原来在一个月前,这名叫顾渊的男子已经乔装成矿工潜入了矿区,昨夜昊辛与赤耳争斗之时,他按照计划除掉了看守矿役的魔兵,将矿工们都安全带到了此地。

得了昊辛的夸赞,顾渊心情大好,对着风霒说道:“看吧,公子都夸我了,你还说什么?一见你就冷着脸,跟冰块一样,真没劲!”想来他平日里不曾得到过风霒的太多好脸色,因而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揶揄他几句。

这边风霒没有搭理他,继续对昊辛说道:“主人交代的事情,我和顾渊都已经办好了,但是这些人仍旧有很多疑虑,还需主人亲自解惑。”

顾渊眼见风霒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当下心中恼怒,但是碍于昊辛就在眼前,不好发作,只好在风霒跟昊辛说话的同时,站他背后张牙舞爪,发泄愤懑。

他这孩童一般的动作,被旁边的紫烟和阿娅等人看在眼里,都忍不住捂嘴一阵轻笑,想来平日里已经看惯了他这副小孩模样。

等风霒跟昊辛说完情况,一行人来到了人群中央。那群人此刻已经猜到了昊辛就是之前顾渊所提之人,当下都拜了下去,齐声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昊辛连忙上前一步,先行扶起一位年长者,说道:“老伯言重了,晚辈不敢承受。”说完又对人群的其他人说道:“大家都请起。”

此刻众多矿工虽然已经逃脱魔掌,然长久以来没日没夜的苦力,使得大家精神都不太好,还有很多人身上带着伤病,当下昊辛吩咐紫烟、阿娅等人拿来了药物、食物和饮水,让大家稍作休整。

一晃半日过去了,这半日里,昊辛亲自帮助一个个身上有伤的矿工上药,对待他们亲切至极,全然没了昨夜的杀伐与凌厉,或许这些矿工的遭遇,让他深有所感。

弱者的无力,自从二十年前那大雨之夜,当他目睹了至亲之人的逝去,以及黎叔为了带他走,舍弃一只手臂用以强破“血羽囚笼阵”的惨痛代价之后,他便从未忘记过。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便有了这一生的渴望与追求。

经过半日的修养,矿工们的精神状态都有所缓和,神情也都舒展开了。一群人,围着昊辛等人,坐了一圈,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问答起来。

顾渊与他们相处了一个多月,也基本把昊辛的意图传递给他们了,只是在这些矿工心中,作为最普通,最卑贱的人类,他们对于顾渊所说的那个目标,还是十分模糊,又或者是,在他们看来,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如今面对昊辛,终能袒露心中疑惑,因此很快就有人问道:“公子,我们真的能像您所说的,干成这样一件大事吗?”

昊辛看着那人,也看向周围带着询问神情的一群人,认真地说道:“能,一定可以。虽然如今魔族势大,但是只要我们人族团结,终有一天,一定可以打败他们。”

他话语坚定,像是说给这群人,又像是说给自己和身边的人:“生于这天地之间,本该是平等的,但是这万年以来,我人之一族,被魔族肆意地欺辱、奴役,生死全在他们一念之间,这是极度不公的存在,也是不合理的,我们要争取生存的权力。生而善良,我们不愿去欺压别的种族,但是我们也不能够被任何种族无尽地掠夺、欺负,唯有反抗,打败那些欺压我们的人,推倒一切压在我们身上的不公的命运,人族才能有真正的未来。”

他语气虽然平淡,但是隐隐有一丝颤抖,似乎勾起了一些心中愤怒;这看似平淡的话语,也激起了周围人心中的愤慨,流露在他们的眼神中。是啊,同样是天地间的生灵,为什么我们生来就要为奴,生来就要被欺辱呢?昊辛的话,在他们心中燃起了点点星火。

然而很快,这些星火就被另外一个问题无情地熄灭,“可是公子,魔族实力强横,我们如何与之相争呢”有人问了这样的一句话,这句话,像一根刺一样,扎到了所有人的心中。

是啊,如何相争?寻常魔族之人对上普通人类,仿佛如狼入羊群,纵然数量优势巨大,可这没有力量支撑的数量,又有何意义呢?

众人都在等待昊辛的答案,昊辛脸色平静,说道:“你说的对,魔族目前确实是实力强大,我们的确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之抗衡。但是,胜败的关键,不在于一时。以一时之力,我人族确实比较弱小,以一人之力,我人族个体也无法与魔族之人同日而语,但是我们可以团结起来,发展自身力量的同时,不断剪除魔族羽翼,此消彼长,终有一天,我们会获得足以抗衡魔族的实力,胜利也一定会属于我们。”

“会有人死吗?”又有一个年轻的声音,怯怯地问道。

昊辛看着那个十几岁的人族少年,微笑着慢慢地说道:“会的,牺牲或许在所难免,但如果一定有人要为此付出生命,我愿意成为第一个。”昊辛的话没有任何隐瞒,听起来,像是一种安慰,却又十分坦诚。

平等与自由,像是一颗种子,在这雨后的阳光的沐浴下,埋在了那个人族少年的心中,也埋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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