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战
比起锦佑,怡安更郁闷,自己好心好意推荐心腹去捞点好处,结果好处半点没见,还把命搭上了。因此越想越气,除了煽风点火,他还擅作主张,示意处死所有俘虏,以震慑山里那群莽夫。
但当传令的人下去,怡安犹豫了,改为处死一半,这样锦佑即使怪罪下来,自己也好有个交代。
第二天,天还灰蒙蒙的,兴军便摆好了攻城的阵势。战鼓咚咚,怡安在山门外单骑搦战。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加固后的山门,觉得倒是有几分意思。
山中自然也是早早起来,或者说一夜都没怎么睡,一半是在津津乐道雪诺斩蛇的传奇,一半是准备今天的战事。只有经年睡得安稳,不是因为他胸有成竹,而是确实太累了。
他深知兴军一定会严守约定,不会提前进攻,待经年起来梳洗罢进入大堂时,几位哥哥已经到了,围在一起,比昨晚更加局促不安。
显然,兴军并没有相信溪枫所说,一切都按最坏的发展来了。
还没等经年坐下,就有军士快跑来报:“山门外敌将搦战!已经骂到各位头领的祖宗了……”
奎爷一拍椅子,站起身来,仿佛经年的到来让他有了几分底气。“欺我太甚,出去应战的五爷、六爷呢!”
军士:“没超过二十回合,都被敌将刺于马下了。”
本来经年已经做了安排,可老五老六昨晚见他受追捧的样子,心里甚是羡慕,立功心切,急着搬回一城,怡安叫阵,便完全把昨晚的布置抛到一边,打开山门,先后迎敌去了。
“怡安之力,岂在汝等草莽之下!”经年心里不禁暗骂,是既怜又恨。
还没等经年说话,只听得四爷大喝了一声:“拿我的兵器来,敌将,我要你的命!”老四看了一眼奎爷,顺带着剜了一眼经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经年没做无谓的劝说,随他而去了。到这个份上,这些人是劝不住的。虽然有过结拜,但那只是应时之举,冒着闹掰的危险拦下这个人是没什么意义的。
未到四分之一炷香的工夫,军士再次来报:“败了!四爷也被斩了!”
众人大惊。智远城退回这一路,大家已经被兴军打怕了,此刻又连折三位首领,惊骇之心更起,议论纷纷。
经年看着大家,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从昨晚开始他就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
进山斩蛇之前,虽然经年在山里的口碑很好,但奎爷毕竟是老大,人们是先敬奎爷再敬经年。但此刻不一样了,经年阎王殿里走了这么一遭,人们对他的推崇超过了奎爷。奎爷也是有想法的,于是在其他几兄弟的鼓动下,奎爷禁不住打乱了经年原来的安排,想要挣点声望,纵容其他首领立功去了。
对于这一细微变化,经年觉察得到。只不过,几位首领不曾想到,这怡安如此了得,自己连折了三阵。
“大哥,我去吧,定将那贼将脑袋砍下!”二爷说着话拖着大刀就往外走。昨日还苦苦劝降的老二,今日倒是显得豪气了许多。
“老二,千万小心呐!我亲自上墙为你擂鼓!”奎爷望眼欲穿,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经年一言不发地跟着奎爷上了山门。对方营栅口竖起一根高高的木杆,隐约可以看到上面绑了个人。
对于二哥的应战,经年似乎也看到了结果。他这几个哥哥人不坏,打个家劫个舍没问题,上阵杀敌还是差一些,尤其还是对阵训练有素的兴军将领。
经年本该拦住老二的,但是他太爱憎分明了,一想到自己回来时山口孤零零等待自己的那几个人,以及今早自己进入大堂后众兄长看自己的眼神,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果不其然,老二下去没多久便被兴将怡安一招拖刀计斩落马下。山门上的战鼓瞬间就像泄了气一样,停止了击打。
城下怡安连胜后,仍不着急挥军进攻,仍旧叫骂搦战,释放着昨日信使被杀之气,尽情羞辱着山里众人。
奎爷气得径直把鼓槌扔到了城下,然后回头拽住经年的手放声大哭:“弟弟,这可怎么办啊?”这一举动立即吸引了城墙上所有士兵的注意。
恰好文东来到了跟前,他和经年一起搀住奎爷。按照之前与经年的计划,文东部署完人马,到大堂未见到众人,因为他不知道几位头领已提前接战。于是,便按军士的指引来山门上寻找,正巧看到了奎爷放声大哭。文东安抚了奎爷几句,贴着经年细语了几句。
文东语毕,经年依旧搀扶着奎爷,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一边向兴军大营的侧边看了看。
“大哥,莫急,我自有安排,事到如今定会全力争胜。”随后经年又简短嘱咐了文东两句。
奎爷没说什么,只是呆呆地坐下看着,心里还在七上八下地忧虑下一步如何是好。
山门缓缓关闭,文东跨马操刀来至阵前。
文东一人一马跨出山门,墙上却早已失去了擂鼓的兴致。大家只是默默看着,心里估量着雪诺的这个部下能够坚持几个回合。
未等怡安发话,文东率吼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怡安勒住战马,冷笑答道:“九华城怡安。来者何人?”
文东干脆答曰:“灿阳光华门提督文东!”
灿阳?还光华门提督?就算是真的,你也是落草为寇了。怡安心中微微泛起异样,但不超过三秒这种异样就褪了下去。他仔细端详起敌将,他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草寇”和之前出来的几个不太一样。
见敌将迟疑,文东追问:“世子在此,为何不下马相迎,反而兵戈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