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心自成为武林盟主以来,总揽江湖各大事务,上至门派商业往来,下至各大小门派冲突的调和,可谓劳心劳力。各门派掌门明面上对盟主俯首称臣,暗地里却阳奉阴违,广招门生,厉兵秣马,明年十年一届的武林大会还未到来便已烽烟四起。
林玄心缓缓睁开双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向窗外望了望,伸了个懒腰,三两只嬉戏玩耍的麻雀似乎受到了惊吓,扑腾着翅膀向窗外掠去。
“少爷,您醒啦!玉副盟主今早过来,有要事与您商议,倾舞知公子连夜处理公务身体乏累便没有叫醒公子”,倾舞说完便拿起架子上的长袍,一边为他穿衣一边汇报盟里重要事务。一切完毕,思虑中的林玄心胸中已然有了沟壑,倒是想弄清楚这个宁副盟主此番前来意欲何为。
“安排玉副盟主在偏厅议事,就说我片刻后便来”林玄心在窗前来回踱步,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雾蒙蒙的一片似是戴着轻纱的美人吐息,忽然一股清凉微风迎面扑来,远处湖光山色也逐渐由朦胧变得清晰,他嘴边似有若无的扬起一丝微笑。
“盟主,长话短说,你可知道另外两大派意图在此次武林大会中将你赶下盟主之位,为此不少江湖门派之间蛛网暗结,似乎朝廷也在背后推波助澜”玉姒雪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说着。
“果真如此吗?难道你也想当武林盟主?盟主之位我可以给你,不过届时你寒雪宫也将成为众矢之的”林玄心缓缓的品茶,轻轻的放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眼神突然又犀利得仿佛能够洞穿心灵。她不知道这位寒雪宫宫主的立场究竟是站在哪一边,若是站在自己这边倒好,如果是和朝廷缔结同盟的话,这番话便有些挑衅、威胁的意味在里头,身为武林盟主自然在气势上不能落了下乘。可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似乎情绪毫无波澜,林玄心心中开始暗暗敬佩这位年轻的寒雪宫宫主,似乎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影响她的思绪,此刻的眼神她仿佛一汪清澈冰冷的清泉,让人产生某种杯中的茶都冷冽了几分的错觉。
“盟主,你多虑了,寒雪宫本就无意于江湖纷争,何来觊觎盟主之位一说,”未等玉姒雪把话说完,林玄心便下逐客令,“多谢玉副盟主一番好意,不过你所说之事,我已然知晓,若无他事,本盟主公务繁忙,不便招待,林总管送客”
刚说完,一身灰布素衣的林总管刚走进偏厅,这时一袭白裙,先前毫无波澜的玉姒雪连忙起身急忙道:“寒雪宫同意与盟主合作,只是希望盟主言而有信”。
“玉副盟主放心,我身为武林盟主自然是一言九鼎,不过有言在先,若你寒雪宫做出背叛盟主府的事情,本盟主绝不姑息”林玄心说完便拂袖离开,逐渐走远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玉姒雪松了口气,此时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眉头渐渐舒展开,只是额头的一滴冷汗顺着两腮流向面纱,只见她素手一抬,那滴汗水已经握在手心,等她松开时变成了一朵美丽的冰花,晶莹剔透,她愣愣的看了许久,又紧紧的握住,再次松开,那朵水晶般的花儿如细沙颗粒般飘散在空气中。
这时倾舞走了进来,交给玉姒雪一封信,玉姒雪欲要打开,倾舞连忙说道:“玉姐姐且慢,公子让我交代等日后时机到了再打开也不迟”玉姒雪若有所思的点头,转身就出了偏厅。
书房里,林玄心正聚精会神的批注公文,连日来各地英雄豪杰层出不穷,切磋比武屡见不鲜,为了维持武林秩序,盟主府便调动在各地分布的实力与当地名门正派协商共同配合,仍收效甚微。
“公子,您该歇息了,连续几日公子都不曾好好休息,若身子垮了,不就正中那些险恶之人的下怀吗”倾舞脆生生的说着,不知怎的,说着说着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
林玄心见她要哭,急忙起身安慰她:“倾舞怎的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以后我还怎么放心把你嫁出去呀”不曾想刚说完这句话,这丫头哭的更凶,小时候爱哭还好哄,糖衣炮弹比什么都管用,现如今年方二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哄她。
看到自家公子一副手无足措的样子,倾舞不禁破涕为笑,转过身用手背揩了揩脸颊上的泪水,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说:“倾舞刚刚失态了,不过还望公子怜惜自己的身体,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去打水给公子洗漱一番,公子稍候片刻”。刚说完这番话便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径直出门,过一会儿又回来把门带上,林玄心余光瞥她一眼,或许是觉察到了,她小脸刹那间通红,林玄心无奈的摇摇头。
处理完公务的林玄心躺在床上,想到近日来忙碌不堪,疏于练功,于是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打坐运气,一股阳刚之气游走于四肢百骸,贯穿于奇筋八脉。此时若有人见到这一幕必然瞋目结舌,只见林玄心皮肤通红,就像一块蕴含庞大能量的陨石般冒着热气。随着气息不断运行,他的皮肤愈来愈红,房间的温度也骤然升高,不一会儿窗前的几朵玫瑰迅速失去生命力最后干枯,而这仅仅才片刻的功夫。渐渐的他有些力不从心无法压制这股暴烈的气息,这股阳刚之气庞大不堪似乎随时都会破体而出,现如今为了压制这股气息,唯有将其封印在丹田,否则重则爆体而亡,轻则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强行将气息往丹田牵引,通红的皮肤颜色也淡了许多,周遭环境的温度也慢慢恢复正常,林玄心依然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如泉水般不断从额头涌出,顺着脖颈流进胸膛,不一会儿的功夫长袍完全被汗水浸透,他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他深知愈到关键时刻越容不得丝毫懈怠,否者前功尽弃性命堪忧,于是深吸一口气准备做最后的一搏。一刻钟后,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嘴唇煞白,地上残留着一滩鲜血,显然为了压制这股凶猛暴戾的至阳之气耗费不少气血,总算是暂时控制住。感受到此时的气息温顺的像一个婴儿,他的眉头才逐渐舒展,不过内伤能否在明天武林大会前恢复还未可知。
如此折腾一番,本就疲惫的身子也筋疲力尽,林玄心也不顾之前大汗淋漓的身体,倒头就睡.这或许是这么多年父亲失踪以来他睡得最舒适的一晚,在梦里他梦到父亲严厉的呵斥他不专心练功,罚他跪在在列祖列宗灵位前,他却偷跑出去放风筝,爬树去捡挂树上的风筝被蜜蜂蛰的满头大包;母亲拿着量尺在他身上比划,一针一线地为他缝制新衣,再次经历梦里的这些场景,仿佛就在昨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丝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