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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仙祖奶墓

周卫国听了了大哥的话,转头又看一眼浑身是血的杨树根,眉头紧锁,对于活死人的说法,早年周九墨就给他讲过,不过他当时完全是当故事听。

根据当地地志记载,由于碾盘村三面环山,排列宛如一座大门,且多为石岩山体,古称岩门,宋朝时期,岩门出了一个高官,名为胡行一,曾官至正四品太常寺少卿,主管宫廷礼乐、陵寝、以及皇帝祭祀天地祖先。

当朝天子宋真宗赵恒笃信道教,胡行一作为主管祭祀陵寝的太常寺少卿,自然更要深入研究。此人天资聪慧,又多年刻苦研习,对道学领悟颇深,机缘之下,又与隐世高道张无梦交好,并传他丹道秘法《三元聚阴丹经》。

两人分别之时,张道人叮嘱,丹经中的丹药蕴含大道之力,没有修为的常人不可服食,否则必遭天道反噬。经书内容要勤加练习,且不得外传,此丹经可助他修得金身大道,有朝一日登临金仙之境。胡行一闻言躬身一拜,发誓谨记在心,绝不外传。

得高人指点后,胡行一一身修为更加高深,为了专心求道,不惑之年就毅然辞官携妻还乡修道炼丹,闲暇时利用一身玄学医术为家乡父老去灾医病,其妻也乐善好施,造福一方百姓,当地乡邻都称他为胡仙翁。

时光冉冉,弹指二十年后,其妻孟氏突然病重,生命垂危,就连医术高深的胡行一经多方尝试后也束手无策。他与妻子感情深厚,眼看妻子就要撒手人寰,天人永隔,内心无比悲痛,便突然想起丹经最后一篇名曰“聚煞入炁丹”,虽材料珍贵难寻,但按照丹经中言,此丹功效极为霸道,有起死之能,只是忌惮高道张无梦的告诫,恐遭天道反噬,迟迟下不了决断。

一天夜里,孟氏突然转醒,自知大限将至,唤来丈夫胡行一,叮嘱他自己离去后切莫过度悲伤,保重身体。看着弥留之际还在为自己着想的妻子,胡行一表面答应,心中却下定决心为妻子炼制“聚煞入炁丹”,就算天道反噬,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虽然此丹材料难寻,但他多年上山采药,求医的乡绅富户也供奉了不少稀有药材,基本收集齐了,在妻子危急存亡的之际,片刻也未耽误,当晚便开炉炼丹。

方志记载当日岩门一带异象频发,先是阴风阵阵,隐隐传来鬼哭狼嚎之声,再者明明夏季,却整晚阴冷无比,吓得当地百姓整夜惶惶不得入眠。天明之时,终于丹成,天空中一道祥瑞紫气似霞光一般落入胡仙翁府中,紧接着沁人香气如雾飘散,绵延二三里,周围百姓闻此香气无不精神一震,浑身舒泰。

当满身疲惫的胡行一捧着丹药来到妻子面前时,发现孟氏已经浑身冰冷,三魂早已离体,七魄只余其三存于皮囊之中,见此情景,胡行一抱着尸身嚎啕大哭,悔恨自己优柔寡断,终是晚了一步,此丹虽有起死之能,但需灵魂完整,此时孟氏仅存三魄,即使复活也是具行尸走肉。

胡行一明知如此结果,但情感难舍,心中不甘,便引无根水将丹药化去,灌入孟氏口中,数吸之后,一股阴黑寒气透体而出,院落中鸡群如临大敌,扇翅惊啼不止,家犬狂吠,连暗处鼠蚁也成群四散奔逃。孟氏猛然坐起,双目空洞,虽知此时妻子已是行尸走肉,但胡行一如重获至宝,心中大喜,并亲自守在身旁照顾。

几日后,胡行一便发现孟氏本柔软无力的身体变得坚硬如石,力过常人,且再不思正常饮食,唯独对新鲜血肉表现出难以克制的欲望,若长时间得不到血食供给,便会攻击人畜,府中仆役已有多人被抓伤咬伤,吓得逐一向胡行一递辞回家。

胡行一毕竟求道多年,已觉察妻子身上的异变,现今孟氏已不是当初那贤惠体己的夫人,俨然逐渐变成了一头嗜血的野兽,但又始终无法放下深厚的夫妻情分,不忍将其斩杀,为防止孟氏暴起伤人,只能四处收购鲜活家禽家畜,日日提供新鲜血食。

随着时间流逝,孟氏对血食需求日渐膨胀,而胡行一也因此几乎耗尽家财,逐渐无力满足,终于一日,孟氏凶性大发,对丈夫暴起出手,虽说胡行一道法精深又有武艺傍身,但此时的孟氏浑身已如钢铁一般,刀枪不入,且力大无穷,普通的武术道法符咒,再难对其产生任何威胁,胡行一与其大战之后竟然不敌溃败,此刻方知自己逆天道而行已经酿成大祸,孟氏已被自己培养成了乱世的妖魔。

为防止孟氏为祸乡邻,便将它引至后山,尽量远离村落,准备耗尽修行,引动天地秘法与其同归于尽。正在胡行一口喷献血,掐决行咒,准备以身殉道降魔之时,忽见南方山巅,有一长须白发老者,手持浮尘驾鹤而来,翩然落在俩人之间,定睛一看,此人正是传他丹经的高道张无梦。

张道长轻叹一声,言明胡行一有此劫数皆因不听劝告,逆乱阴阳,背天道而行所致,实乃咎由自取,虽他早已算到,但爱莫能助。

大道公允,即便如此,仍留一线生机,胡行一多年弘道行医,并未放任妖魔伤人,且为护当地黎民毅然准备殉道除妖,这才有了转机,张道长此次前来,便是顺应大道渡他应劫。

胡行一闻言,羞愧难当,悔恨不已,跪地拜谢张无梦大恩,且见张道长点地飘起,口颂真言,浮尘一挥,一缕金光打在孟氏身上,孟氏惨嚎一声,张嘴吐出三魄,归于天地之间,肉身紧跟着砰然倒地。而后张道长用手指在四方石岩上刻画了四道上清镇符,手指之下坚硬的石岩宛若豆腐,碎屑纷纷落下,符成之时,金光流转,威严无比。

张道长向胡行一交代,孟氏肉身虽已无魂魄,但“聚煞入炁丹”之内的天地煞气为大道所生,已融入躯体,无法磨灭,唯恐体内煞气溢散伤人,或被精怪利用,肉身必须葬在这四道上清镇符之下,胡行一连连点头,并跪求张无梦将它收入门中,愿追随张道长一心求道。

张无梦伸手扶起胡行一,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告知他安葬孟氏之后去终南山鹤池寻他,而后驾鹤飘然而去。

胡行一将剩余家财全部葬于妻子墓中以寄哀思,岩门百姓多年受胡行一及妻子孟氏照拂,为纪念孟氏,也自发捐赠了不少财物,同被胡行一葬在墓中,并向乡邻言明自己即将离去,孟氏墓地委托乡邻看管关照,岩门百姓自然依言照办,便年年烧香,代代拜祭。由此起,山腰之上的墓地被后世子孙称为“仙祖奶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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