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鼎定,再无关内、关外,江山一统。
秋京城的地理优越,不仅丰饶富庶,且易守难攻,是最理想的大都、老巢,神圣王朝的大都仍是秋京城,梧桐大树是巢氏的象征。
圣火朝的大都,一场大战?直打得山河破碎,成了弃都。
分茅裂土!是天子酬功的手法,是麾下效命的动力。
战事稳步推进,日日有捷报、月月有惊喜,天子的地盘越来越大。
策封的事,一直酝酿中,延宕数年的光荫,仍无定论。
神圣王朝囊括源陆本土,兵锋指向,一路势如破竹。
神圣天子是源陆的共主,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战初,巢北狄坐拥北地,全境是其私地。
弃都决战,落雁城至弃都五千里,尽成墟土,是划进天子囊中。
数年休生养息,沿途城镇渐复生机,被纳入天子私地。
巢北狄坐拥秋京城,私地是北地、及弃都间的城池。
经整合,巢北狄拥有一百直属公国、一千直属侯国,及公、侯麾下的家臣、附庸,依爵分封伯、子、男,约占源陆十分之一。
直属公、侯国?是巢北狄的私地,也不是!
严格定义,它们属于巢氏,是皇族巢氏,不是巢北狄的个人财产。
公、侯是皇族宗正推荐,天子任命,不是世袭制。
好了,巢氏辛苦一场,地盘略有扩大,不算亏了。
自弃都分兵,拓、封、御三路大军,每攻克一座城池,就会封赏一位公、侯,或者伯、子、男私地,爵爷们要负责粮草征集、供应。
十年过去,源陆,是公、侯林立,爵爷割据。
策封的难点,不是神圣天子,不是公、侯,而是四位家臣。
周家臣位极人臣,辅助天子运筹帷幄,居功至伟。
但是,战乱时期,封爵割地的唯一标准,是战功。
咳咳,周家臣未有一战,哪怕是战场?也没去过!
位高权重的大司徒,是寸功未立,自然不会有封地。
还有,拓、封、御三路统帅,自领五十万直系为前锋,从未停下,占领的城池?是统统分给部下,是有功的麾下,包括降将。
同样,三路大帅,没有一寸私地。
四位家臣是神圣王朝的恩人、功臣,亦是四座沉重的大山。
一日,神圣天子坐朝,感喟道:
“寡人坐拥天下,收天下珍宝,拥世间美女,富贵已极,然大司马三人征战良久、劳顿奔波,我心不安,拟召回,同享富贵。”
眼下,拓、封、御三路大帅,是朝中重臣的血疮、毒瘤。
静默,诸臣不语,真正的受益者,是朝中诸臣。
其父兄、子弟,曾跟随大帅征伐,并积功封了公、侯,最差的,都有了爵位、私地,是自己作主的私地,可屯养私兵的私地。
唉,源陆的地盘,早被瓜分,城池落入权贵手中。
论功勋,有谁能大过三路大帅?
一人独立,呃,是被诸臣拉开距离,显得孤立。
周家臣,无私地、无赏赐的周家臣,但是,其功堪比天。
四位家臣?是一体四面!少了任何一位,都有问题。
功臣被天子、诸臣视为仇寇,但是,仇寇势大,能翻天搅海。
宗正叹气,皇室,不是最大的受益者,却要承担诸多责任。
“陛下,天下初定,人心思稳!”
潜台词嘛,地盘、城池均有主了,且是凭功封赏,没有人敢乱来。
哪怕是裁撤一个侯爷,爵爷们会惊恐,天下会重陷内乱。
天子沉默,不是不懂时局,而是,怕出意外。
宗正的脸,渐渐阴沉,言语开始尖锐:
“凭三路大帅的功绩,当封王,极品的并肩王!”
天子的脸色骤变,极品王?是不戴平天冕的天子!
潜台词,神圣朝,将出现五位天子。
周家臣颤抖,宗正性恶,挑唆朝中是非,想卸磨杀驴,诛尽功臣。
宗正的脸,浮现狞笑,一不做,二不休,全部做掉:
“陛下,仅是虚名,就让人胆战心惊,再加上封地呢?”
“一王国十公国,再加百侯国,四王哩,再加手下的悍卒猛将?”
周家臣肝胆俱裂,软坐地面,又匍匐恳请:
“陛下,臣尸位素餐,是混日子的老货,不敢厚颜再踞首辅!”
诸臣诧异,宗正失望,周家臣的心机深沉,是心腹之患。
正欲再言,天子勃然大怒,厉喝道:
“误国佞臣!罪该万死!来人呀,拖下去,立斩!”
如狼甲士掀翻宗正,倒拖出了殿门,一声哨响,惨叫声骤停。
须臾,甲士首领拎着人头,呈供天子查验。
宗正是蠢货,是该死的蠢货,三路大帅统领天下军马,岂是说笑?
只要周家臣出事,拓、封、御会毫不犹豫,立即竖旗造反。
试想,神圣王朝的兵权,尽归三路大帅,还有谁能与争锋?
内侍扶起大司徒,又抬来软座,让功臣好好歇息。
天子盯着周家臣,缓缓道:
“三路大帅功与天齐,当封!然,封地呢?”
剧震!摊牌了!假如,大司徒再无良策?会中风逝去!
周家臣冥思苦想,一来想自保,二来嘛,是利益最大化。
处理三路大帅,却不能任之溃灭,否则,周家臣会被灭族。
“陛下,依例封王,其下十公国、百侯国,应封赏!”
天子笑了,周家臣很上道,主意?谁都有腹案!
但是,必须是大司徒的“建言”,否则,会出事。
周家臣没有退路,只能自污名声,“递”梯子给神圣天子:
“陛下,拓、封、御三路大帅功高与天齐,当镇边关,为陛下分忧!策封大司马拓家臣,为镇西万世王;冠军大将军封家臣,为平南冠军王;镇军大将军御家臣,为镇东平安王!世袭罔替,不用晋见!”
天子大悦,大呼道:
“来人!速造王袍、金印,多挑金珠玉玩,速速策封功臣!”
神圣王朝源陆版图分为:天子所领、王国、公国、侯国及附庸。
大司马拓家臣奉神圣天子之命,征伐圣火朝最强的西路腹地,到了源陆极西荒地,是天之尽头,征无可征,伐无可伐。
大军休整近月,只待天子诏下,便可班师回朝,与天子享富贵。
西地苦寒,诸将聚于中军大账,与参议文书核对军功。
众将出生入死、马革裹尸,早打下诺大的锦绣江山。
是功臣,是有私地的领主、权贵,一切,是美好的。
正热闹间,帐外传来高呼声:“帝谕到!”
一众莽汉顿时大喜,欢天喜地乘着酒兴出帐,共聆帝谕。
大冷的天,天使的头上居然冒着冷汗,细心的参军隐感不妙。
策封是喜事,居然让天使面色发白、头冒冷汗?
天使哆哆嗦嗦,好一阵,才翻出帝诏,结结巴巴念道:
“帝谕:敇封拓家臣为征西万世王,世袭罔替,直属五十万大军永镇边国,不用晋见!麾下有功将士,由拓王择优自行封赏!”
拓家臣与一众军将傻眼。
一统领气恼,一把拎起天使,喝道:
“你这鸟人,说啥鸟话,爷是替巢家打天下,不是拓家的狗腿,大军已到极荒之地,人毛都没一根,赏什么?拿什么赏?”
大司马拓家臣、及其余诸将沉默,没有阻挡。
一折腾?天使居然被吓死了,一把扔出帐外,直呼:“晦气!”
拓家臣与众将相视无语,有心返身杀回秋京城?
但是,沿途是拓家臣留下人马,镇守城池的麾下,他们被神圣王朝策封,昔日众将已成私地的领主,不再是其麾下的悍卒。
拓家臣已如丧家之犬,别说合谋,连借道都不可能!
更要命的,五十万大军的粮草,仅够一月所需。
别说攻城拔寨,就是行军赶路,也入不敷出。
幸得拓家臣有两项家传绝技:一是采石炼铁,二是能寻岩盐。
无奈,五十万大军构筑营城,以为长久计。
还好,拓家臣的家传绝活,冶铁煮盐派上用场,要自救!
同时,拓家臣与四方诸侯交易,并隐以武力相威慑。
公侯本是拓家臣的麾下,只要拓家臣不举旗造反,自然不会以死相逼,乐得交换各自所需物资,五十万大军,不至于饿死溃散。
数年后,营城变成了大城,取名咸阳,喻意“盐”救的命。
五十万军卒因农屯、盐铁交易变得富足,各地流民纷纷来投。
数十年后,拓王国成为拥有王都、五个直属公国、五个分封公国、百余侯国及附庸,成为神圣王朝有数的强国。
极南的封王国、极东的御王国也大体相似。
众军将恨神圣天子负义,只知有王,而不识天子,形同割据。
拓王直领五个公国为丹阳公国、朝阳公国、明阳公国、彩阳公国、鎏阳公国,国公由每一代拓王任命,不得世袭,形同郡县,只不过公爷必须是王室血统,而且,大将军都统领,必须由现任王子担任。
拓王国立国,外部环境极端恶劣,王国常备军常年保持五十万人,各直属公国十万人,总计一百万大军枕戈待旦。
神圣王朝,还常常惦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