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关,是咸阳城通往神圣朝的咽喉要道,一路北上,竟有二十余强横的公国,而与居庸关、飞虎关毗邻的?是不堪一击的侯国。
靖北关的总兵,是丹阳城的统领拓凌月,对调镇守靖北关。
总兵府邸正在大宴宾客,大帅与来自神圣朝的公爷畅饮。
二十余位公爷,是靖北关附近的强横公国的主人。
阳山公是领头羊,杯盏交错,宾主言欢畅饮言欢:
“恭喜大帅,想必不多久大帅必荣升公爵,预先道喜了。”
拓凌月大帅,兴奋得面红耳赤,大声道:
“同喜,同喜,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唯有德者居之!”
公爷错愕,有德者居之?咱不敢自认有德,只喜欢金子!
阳山公的眼神闪烁,以拳击掌,轰然叫好:
“妙哉!高论!我不称有德者,何人配称之?”
稀稀落落,很显然,阳山公的“德”不咋地,没有人应和。
二十余公爷,是关门过日子,不是神圣朝的守门狗,不会针对拓王国,更不会为神圣王朝攻打拓王国,而且,拓王国没有北上之意。
简言之,拓王国,不算强盛的拓王国,是诸位公爷的衣食父母。
初封的时节,公爷不是公爷,是侯爷,合起来也不是拓祖的对手。
拓王国与神圣朝交恶,侯爷得到资源的倾斜,渐渐壮大。
无数年过去,初期的侯爷,成长为强横的公爷。
嘿嘿,只要拓王国不灭?神圣天子,还要继续送金子。
神圣朝的公爷,与拓地没有什么节,更不会想着法子颠覆拓王国,只是有了一点小摩擦,监国的太子重提盐铁专营,损害了公爷的利益。
公爷是精明人,一直算计拓地,无数载岁月以来,其炼器、及盐加工的技艺水平,已是甩了拓地几条街,产品返销拓地。
但是,寻找盐、铁矿的绝技,仍是拓姓的独家绝活。
公爷,只掌握了盐、铁的加工,原矿?仍捏在拓王国的手里。
假如,拓王国不提供原矿?公爷的工坊,是摆设、是累赘。
眼下,拓王国不仅严禁走私,而是严禁盐、铁矿出售。
悠悠岁月,足以改变很多现状,对公爷,同样如此。
拓祖靠盐、铁立国,相关的收益占岁入的八成。
世家弄权,盐、铁收益的比重,下降一半。
公国窃取拓王国的加工技术,收进原矿、再加工成精致的产品?
公爷们早赚得钵满盆满,盐、钱的加工?占岁入的九成!
你想想,失了九成的岁入,要不了几年,公爷会被打回原形。
世家是孬种!掌握了绝对的权力,占据绝对的优势,却无作为!
还好,天道有眼,拓王国出了内贼,是舞阳公。
舞阳公?公爷对之恨之入骨,又一时离不开此贼!
无它!舞阳公的手里有货,是剔骨刮肉的货,古柯粉、荫纾膏!
舞阳公欲举事?正中公爷们的下怀!
拓王国,该换拓王了,是听话、肯配合的拓王。
很简单,双方见了面,几句话,就达成一致!
诸公爷,各带两万精锐潜至靖北关的附近,相机行事。
何为相机行事?你真傻!相机,就是待机!
公爷不愿做神圣天子的看门狗,岂会当舞阳公的狗腿?
出兵,是为公爷自己的利益,不是为舞阳公火中取栗!
其二,神圣朝十万禁军突袭失利?公爷,心存忌惮。
四十余万大军,屯驻镇西关,是阳山公麾下的军镇。
仅仅是一个“镇西”的名头,阳山公获得了足够的好处,军费?是神圣天子拨付,而且,是超额拨付,得此助力,阳山公是最强公爷。
镇西军镇,驻守二十万大军,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
眼下,六十余万大军屯积镇西关,与靖北关的十万守备军对峙。
根据舞阳公的计划,阳山公抢先攻打靖北关,吸引咸阳城派兵来援,然后?舞阳公登高一呼,率封地、及世家私兵起事,占领咸阳城。
咳咳,阳山公出兵,只是为了疏通盐、铁贸易的渠道,无意颠覆拓王国,联军虽是势大,却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见不得真章!
于是,六十余万大军?不温不火地耗着,弄得舞阳公不上不下!
最后,舞阳公派心腹,许下重诺,将靖北关的大帅拓凌月拉下水,是想打开关门,任联军长驱直入,直捣咸阳城,此计,很毒!
为表诚意,靖北关大帅拓凌月设宴,请诸公赴宴,共商大计。
宴会,匆匆举行,又草草结束。
密室,舞阳公的小舅子十分踞傲,未来的国戚哩,不能失了气度。
“阳山公,我们不是约好了?怎么,不守信用?”
诸公爷一怔,什么状况?要知道,公爷的大军,是舞阳公的强助,是必须的强助,离了公爷的帮助?舞阳公是跳梁小丑!
阳山公摇头,又点头,有这样的小舅子?舞阳公才是合格的拓王!
“爵爷,很抱歉!我反悔了!不想跟舞阳公合作,你回吧!”
晴天霹雳!小舅子爵爷惊呆,顿时手足无措,假如舞阳公当不成拓王?三族,不,是九族,将尽被屠灭,哪里还有未来?
“扑通!”小舅子爵爷离座,赶紧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公爷,我错了,我不该刺激您!你把我杀了吧,我不活了!”
呃,轮到阳山公发呆了!没想到,小舅子爵爷十分无耻,为了利益,是连一切,都可“送”了,啧啧,由此可见,舞阳公也不是好鸟!
思忖间,阳山公对舞阳公有了更深的了解,便伸手扶人:
“爵爷是贵人,无需作践自己,起来吧,慢慢谈!”
小舅子爵爷茫然,谈?谈什么?不是谈好了么?
又是对垒!阳山公盯住小舅子爵爷的眼睛,一字一板道:
“爵爷,舞阳公执政后,盐、铁矿对我们开放!”
怎么可能!你们进来了,我们还折腾什么劲?
舞阳公举事,目标,就是拓王国境内的盐、铁矿,只要掌握了原矿?舞阳王,嗯,就是舞阳王,才能呼风唤雨,才能,从容指点江山!
神色变幻间,小舅子爵爷郑重点头:
“既是合作举事,肯定利益共享,我代王爷答应了!”
代王爷答应?阳山公恍惚,对舞阳公的忌惮更深!
“好!虽是合作,却有主客之分!舞阳王是主,应该先行举兵,就是今夜,否则,我们退出!若答应?明日我们叩关而过,直抵咸阳!”
脸色剧变!冷汗滚滚淌下,小舅子爵爷思忖再三,终于答应!
“咕!咕!咕!”三只灰鸽,不起眼的灰鸽,是通讯工具!
小舅子爵爷挥毫,写了三张一模一样的纸条,是密语写成!
卷好后,小舅子爵爷将之塞进一枝小金属筒里,是绑鸽子脚上的金属细筒里,然后,小舅子爵爷推开一扇窗子,鸽子扑向天空。
阳山公看不懂密语,但是,只有一条,舞阳公不动手?
哼哼,咱就连夜退兵,就当没来过!
时间慢慢过去,公爷们蹲密室打盹,谁都紧张,要掀牌了。
日头西沉,月牙升起,又被浓云遮住,靖北关,陷入黑暗。
“踏踏踏!”急促的马蹄声,很快,数十黑衣军士来到密室。
“急报!咸阳騒动!”一个个军士低喝,是同一样的讯息。
阳山公点头,舞阳公举事了,怎么,还不走?
任务完成!小舅子爵爷很识趣,牵过一骑快马,绝尘而去。
阳山公大笑,望着拓凌月大帅,盛情相邀:
“公爷,事成了,走,咱们喝酒去!”
拓凌月知道,公爷布置的暗子,是通过响箭,传递的讯息。
“抱歉!我要准备,明天要接应舞阳公,不能耽误了!”
阳山公诧异,真是一个傻汉子,斟词酌句后,善意提醒:
“咸阳城有守备军二十万,王宫有十万禁卫,王室的兵虽少,却是精锐;四十万私兵入城,再加世家的私兵,计七十万!”
“简言之,反叛与平叛的实力相当,百万大军鏖战,你敢掺和?”
拓凌月沉默不语,止拱手,推门而去。
诸公爷摇头,一条汉子,怕是再看不到晚上的月亮,可惜了。
不再理会外间事,又来阳山公的驿馆,开宴畅饮。
简言之,阳山公,没有意愿,更没兴趣,掺和拓王国的内战。
公爷们要做一回黄雀,待双方同归于尽,或力竭时,才收拾残局。
子夜过了,公爷们兴致不减,大呼小叫,喝得兴高采烈。
“敌袭!”暗哨的示警声,下一瞬,音讯合无。
“哐当!”公爷们清醒,出事了!
“里面的人听着,抱头列队,依次出来!”冷冽的喝声传来。
推开一条缝,驿馆?早被甲士包围,黑黝黝的箭枝,对准房屋。
更令人心悸的是,阵后,一枝枝裹着油布的火箭,待命。
负隅顽抗?只需射出几枝火箭,公爷,会被烧成死公爷。
“我投降!”有了第一个,二十余公爷,全降了!
阳山公想不通,喝斥道:
“拓凌月,拓王国是要与神圣王朝开战吗?”
拓凌月诧异,赶紧摇手否认:
“不!我不敢!交战、媾和是拓王的事,我不敢僭越!”
“眼下,我只是匪人,绑了二十余肉票!大爷们,认清形势,你们是肉票,我手里的肉票!将各自的手下诱来,换你们的命!”
公爷们沉默,公爷失陷?六十余万大军,将再无战力!
但是,若不答应?公爷,将再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阳山公苦涩,但是,相较二十万军卒?自己的命更重要。
六十余万降卒被押走,镇西关被拆毁。
拓凌月没有失言,事完后,立即放了二十余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