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创业艰难,陛下当敬之!”苦口婆心,皇室宗正如是道!
五位老先生,饱学的老先生,道德高尚的老先生,正轮番讲学。
“陛下!朝堂上,您是君,我是臣,臣之性命捏在您的手里!学堂上,我是先生,您是学生,不专心听讲、不认真习字,就要挨板子!”
稚龄天子眨巴着小眼睛,你不怕恶了我,再上朝堂寻你的晦气?
宗正,皇室的宗正,是稚龄天子的太爷爷,掌皇族的内务。
“陛下!甭想岔了!圣火朝的律令第八卷第四百零一章,写得清清楚楚,只要被皇族礼聘为帝师,除了优渥的待遇,更重要的,聘书里还有一面免死的金牌,除非是公开叛乱,否则,不受律令制裁!”
但是,一旦接了聘书,则一生不得担任、或兼任朝中职务。
满脸堆笑,稚龄天子唯唯喏喏,先生手里的板子不是吃素的,是真打,与先生作对?是跟自己的屁股过不去,天子聪颖,不会乱来。
长脸的先生整日板着脸,就像是皇家欠了三百万的银子:
“勤政是为君者的第一要务,及时处理手中的案卷,国无积弊!”
“谬也!此论大谬!德为先!”方脸的先生,提出自己的见解。
俩帝师为了自己的“道”,掐了起来。
仨先生劝不住,渐生火气,分别加入战团。
勤与德,不是现在才有的争论,自人族建起了部落,对头领的要求非常高,勤、才、德并重,才是贤君的标准,不可偏废!
后来,史上很有“才”的几任天子,不但好大喜功,还将一干臣子贬得一无是处,最后差一点亡国,因此,才?贤君不必有才!
宗正唬着脸,是低头生闷气,帝师,是朝中大员推荐,五位先生?有五种政见,甚至是相左的政见,如此帝师,怎不误人子弟?
稚龄天子打着呵欠,提着腰带,直奔后堂盥洗房,尿急了。
“陛下,走这里!”甬道的僻静处,一伙鬼头鬼脑的童子低唤。
大喜,稚龄天子四下打量,见无人注意?一溜烟逃了!
墙外,一辆普通的马四候着,童子簇拥着稚龄天子,扬长而去。
不一刻,马车驶进一座院落,稚童天子昂首挺胸,傲然入座。
“天子无量!德配天道!”童子行礼,稍正式的场合,礼不可废!
稚龄天子厌恶,摆手道:
“何为无量?什么是天道?”
众童子面面相觑,无量嘛,是歌功颂德的意思,只有绝顶的大人物,才配享“无量”!天道?我哪里知道?好像,是天父?
众童子低头哂笑,稚龄天子有俩“爹”,一是天道,二是死鬼!
其实,稚龄童子是庶子,而“先帝”并非去逝,而是被逼退位。
“众卿,今日有什么乐子?”稚童天子十分期待。
虎头虎脑的童子爬起来,躬身道:
“陛下,想我圣火朝是横扫精怪、魔头立国,又镇压逆臣、叛逆造福生灵,武,是第一要务,征战讨伐更是重中之中!”
稚龄天子沉吟,此言不差,太上爷爷亦是此想。
答话的童子,眼珠滴溜溜地转,又拱手道:
“然此地是禁宫,不容见刀光箭影之事,我有变通之法!”
稚龄天子瞟了瞟虚无之处,凭感应,那里有皇族的影卫。
拍手间,一个个精美的竹笼被仆役抬出,是被黑布罩住的竹笼。
揭布,竹笼里是一只只红着眼珠子的,大雄鸡!
稚龄天子兴趣大增,静静地瞧着。
童子侃侃而谈:
“禀陛下!一百只斗鸡,是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驯化!请陛下赐下姓氏、爵位、官衔,再派它们征伐天下!以彰显我朝圣威!”
稚龄天子大喜,朗声喝道:
“寡人的大司寇何在?赐卫姓,叫卫平峰,专掌征伐!”
众童子错愕,卫平峰?正是朝中三公之一,是大司寇!
朝中三公,是大司徒,是妫姓,掌朝政,是首辅;大司农商氏,管农桑之事,平岁赋钱粮,是圣火朝的钱篓子、米袋子;大司寇卫平峰?是百镇军团的大元帅,当然,卫戌禁宫的二十支军团除外!
众童子滑溜,大司寇虽是三公之末,却是手执军权的大佬,没有人敢“毁损”大元帅的光辉形象,千挑万选?一只金羽雄鸡被冠名!
稚龄天子豪兴大发,高喝道:
“卫平峰,寡人封你伐北大元帅,赶紧扫平北狄!”
众童子嘻嘻哈哈,手心脚乱地为卫平峰,挑选敌人。
圣火朝盘踞源陆的富庶区域,还有未归王化之地。
除了败走的精怪、魔头,北狄是关外的野地,居住的是“野人”;南部是蛮荒之地,零星分布些许蛮子,他们时降时叛,总是不得清静。
北狄野人的首领被挑选出来,是一个瘦小的白色雄鸡,凭直觉,它根本不是卫平峰的对手,看样子,圣火朝指日可下北狄!
卫平峰威风凛凛,傲然之意尽显,不屑地盯着野人首领。
“干死它!干死它!”众童子兴奋,像是打了鸡血。
呵呵,童子虽小,却是耳濡目染,权贵颇好男风。
“喔喔喔!”卫平峰振奋,引颈高歌!
野人首屈颈缩身,铁叶般的羽毛护着要害,采防御态势。
对峙片刻,野人首领斜蹿,曲线疾奔。
卫平峰体型庞大,速度极快,因此,惯性?很不容易控制。
半柱香,卫平峰的体力消耗甚矩,速度、灵敏性骤降。
就是此刻!野人首领一个漂亮的回旋,反追卫平封,一对鸡眼死死盯住蓬松的尾羽,那里?才是卫平峰的罩门,是无法防御的死角!
野人首领很猥琐,弯曲的脖颈骤然伸出,铁钩子般的尖喙,撕裂一片软肉,恶狠狠的拉扯,带出一截鸡肠子,血花四溅!
卫平峰一滞,野人首领弹起,滴血的尖喙啄住大红冠子。
拚命了!野人首领凶性大发,双爪钩住卫平峰的脖子,一阵猛啄,几个呼吸,卫平峰的大红冠子?早被啄得稀烂!它再无战意,使劲地挣扎,只求能逃出生天!更令众童子无语的是,它传出求援的讯息!
失血过多的卫平峰倒地不起,身体不停地抽搐,眼见是不成了。
面面相觑,虽是戏嬉,但是,寓意不祥!
稚龄天子的兴趣缺缺,伸了伸懒腰,起驾回了。
“陛下,今天有悟?”皇室宗正怜悯抱着稚龄天子。
稚龄天子眨眼,玩味道:
“诸卿的子嗣,真真不是好相与的人!简言之,是哄我开心!”
皇室宗正沉默不语,是啊,假如天子成年,勤而廉?哪里还有诸权贵的回旋空间!只有贪玩、昏庸的天子,才是他们的最佳首领!
时间慢慢流逝,天子不再稚嫩,十五岁,算是成年了。
“天子无量!德配天道!”朝堂上,群臣舞蹈献颂毕。
依例,天子十五?与三公共治!二十二整,才能亲政,独断朝纲!
“陛下成年,当大贺!”大司徒依例提议!
天子稍沉默,今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是与三公治世!
“大司徒劳苦功高,德配天下,传谕,封为帝师!赏金万镒!”
大司寇勃然变色,抗声道:
“陛下岂可过河拆桥?”
大司农的眼神幽幽,自然不会任天子胡为,欲帮大司徒过关!
天子拍手,全场寂静,殿头官正式宣读谕令!
三公劳苦功高,均封帝师,赏金万镒!
依律,既是帝师,自然不再是三公!
沸腾!诸臣肯定不服!眼下的朝堂,就是三公的天下!
“诸君听我一言!”大鸿泸少卿是异类?
咳咳,当然是异类!其嫡亲的孙女很娴淑,是候任的帝妃!
至于是帝妃,还是涮马桶的杂役?全凭少卿大人的表现!
少卿大人没有退路!就算听话?仅少卿而已,是三公的狗腿!
“诸位大人,得富贵,则交天下!三世子孙不愁!”
少卿大人的眼神渐厉:
“当然,朝堂是三公的朝堂,天下兵马是权贵的玩物!”
要摊牌?权贵们不屑,是的,天下就是我们的,你能怎地?
少卿大人露出嘲讽之意,调侃道:
“天子是武圣祝福过的天子!你们虽强,能强过先帝、小王子?想想吧,富贵与头颅,二选一!记住,圣火朝是燧人氏的圣火朝!”
“嘀嗒!嘀嗒!”静寂的朝堂,异响,极清晰的异响,很刺耳!
是大小便失禁!
天子,是武圣人祝福过的天子。
大司徒,做掉他,自己登基!
大清洗才过了十几年,惨烈的杀戮仍历历在目!
谁敢推翻燧人氏?
大司徒不敢,三公联手也不成!
于是,三份帝师的聘书,里面夹带免死金柬送给三公收藏!
甲士“引导”三公出殿,去内府领取封赏。
新的三公诞生,大鸿泸少卿劳任大司徒,其盟友担任大司农、大司寇!新的领导集体产生,密室里,三公与皇室宗正讨价还价!
“天子无量!德配天道!”新朝堂、新权贵,翻开新的一页!
天子,史谥肃,称肃天子!
旧势力被颠覆,新权贵自有一番作为,天下大兴!
五十年,圣火朝大治,史称肃靖大治,圣火朝的最巅峰!
大朝会,肃天子乏了,正欲退朝,大司寇躬身:
“陛下!依例选拔功勋子弟担任内卫,请查阅!”